“夫妻吗？呵呵…”
三人回过头，说话的是轻笑着的白安沫。
“故事亦有真假，是非曲直皆由后人定夺，谁知道这段故事里掺杂了些什么，或者说，掐头去尾。”
“别当谜语人。”王明雅对她竖了个中指，“有话就说，别以为你是个NPC我就不敢削你。”
“她的意思是，分析的细节要注意下，多半，那所谓的伥鬼不是夫妻，或者，那就是这故事本身的叙述有问题。”
林然抿了抿嘴，视线看向远处，天边，浓厚的积雨云正在靠近。
几人沉默不语，低眸思索。
“要下雨了，她们要来了。”
只能听见白安沫这声轻叹。
————————————
“这些柳树的年份挺大的，但越靠近那堵桥就越年轻，可高度却逐渐变矮。”
走在河岸上，李严三人没有放过任何一处值得在意的物体，柳树的种植并不随意，是严格的按照三米两棵排列的，只是因为生长的原因，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整齐的样子。
整体呈现的是越远离桥就越密的态势。
“有风，靠近柳树才刮起来。”张图的视线一直落在河水中的柳枝上，“但是柳枝却没有被吹动，这多半是阴气，你们东西都带了吧？”
“嗯，十枚魂钉，数量应该足够。”
七小晓说着拿出来房间里的那一咒具，三人互视一眼，向柳荫最暗处走去。
“十五从军征…”
刚踏入阴影，带着冷气的阴风就吹向了三人的面门，那不似声音，仿佛直传入脑。
“嘘。”
七小晓下意识噤声，在那柳荫底下，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原本坚实的地面忽然变得泥泞湿软，枯枝败叶低头便可见得，空气中，一股沉闷的腐朽气息缓缓升腾，浓厚的植物气息令人脑袋微微发涨。
“是瘴气。”
天瞬间就黑了，空气也逐渐潮湿，张图攥紧了魂钉，时刻准备做出反击。
“八十始得归。”
那段黑影没有停顿，继续说出了这段话。
“你是，故事中的那个丈夫？”
七小晓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在吟诗，一首与从军相关的诗歌，而这声音是男性的，那非常容易就能得出结论，
那身影没有说话，只是反复呢喃这这句诗。
“怎么办？”李严看向张图，“你说要不要扔钉子。”
“不妥，是不是有害的怨灵还不好说，万一激怒了得不偿失。”
“可这样完全没法沟通啊。”张图拧了拧眉，“我想想能不能用应对者的力量……”
“你有那种力量？”
他的话让李严一愣。
“嗯，但是这时候用，就有点亏了，让我考虑考虑。”
“既然是保险的招数就留着吧。”
七小晓打消了张图的念头，俩大男人疑惑的看向她，只见她咳嗽了下，掐了个音调。
“郎君~”
李严脸都黑了，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他真没想到自己这位同伴会搞这一套。
虽然出乎意料，但相当好用。
听见七小晓的这声呼唤，那道黑影颤了颤，稍微清醒了些。
“郎君，我等你等得好苦。”
七小晓见状，连忙掐着嗓子继续喊到。
那缠绕在黑影上的黑气迅速消散了，出现了一白面带着盔甲的壮年男子。
盔甲斑驳不堪，男子脸上带着疤痕，毫无疑问这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
“郎君……”
“别喊了，我夫人可不像你一样中气十足。”
男子出现的那刻，柳荫下的阴气都少了几分，原本暗下来的天空明亮了些，属于战场的肃杀之气对驱散阴邪有着强烈的效果。
“至少有效，这柳荫魂吟说的应该就是你吧？”
七小晓干笑一声，问道。
“应该是在下。”
士兵坐在地上，似乎有些羸弱，“从军归来，听闻夫人的死讯，我便困在了这迷惘之地，整日只得如此消沉。”
“等等，你说什么？！”张图立即质疑，“你说，听闻夫人死讯？”
“是的，自我从军之后，夫人便日日于桥上判我归来，我时常与她书信往来，只是一日之后，便杳无音讯。
战事告捷，我反乡来，听见夫人已经投河自尽，便来河边，希望能找回夫人尸首，只是困于这柳荫之下，终日徘徊，不知年岁几何。”
士兵的神色有些落寞，七小晓与李严面面相觑，而张图则是直接从商店里买了把消防斧。
“把这柳树砍了，邪门的是这棵树！”
说是雷厉风行也不为过，张图毫不犹豫地带着斧子要去伐树。
“等等！”七小晓连忙叫停他，“原来还以为你是个冷静的主，现在怎么这么猴急，等问完先，谁知道有没有猫腻。”
“行。”
张图也听劝，斧子握在手里，没有再靠近那柳树。
“不知你的称呼？”
七小晓顿了顿，温声问这名士兵。
“我姓张，镇北边屠户家的儿子，镇上的人都叫我张升。”
士兵也不含糊，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么张升，你清楚你自己现在已经变成鬼了吗？”
“……”
张升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表明了他自己清楚，毕竟在此地徘徊，漫长的时间他却没什么变化就已经能说明了他的状态。
“关于那堵桥，也就是你夫人跳河的那个地方，我们有些听闻，故事里，是听见了你的死讯，她才跳河了。”
“这不可能！”
沉默的张升立即激动起来。
“我与镇长以及家中父亲都有通信，怎可能因我的死讯而让三妹跳河！”
“可是故事便是那样，而你说的，是她跳河后你才返乡，这有出入，很遗憾，我们不能冒险把你放出来，但能够告诉我们更多你知道的事情吗？
我们会查个明白。”
七小晓说完，用平静的目光看着这位士兵。
她知道自己没有必要说更多的事情。
“你想知道什么？”
“你还记得的一切，就从你回到这里开始，如何。”
“好…”
张升应了声，神色有些恍惚。他盘起腿，为三人讲述了另一个故事。
回乡后，在战场上杀敌过百的张升归来，急于知晓他夫人的消息，因为在家书之中，关于他夫人的事情被隐晦地掩藏，而他与夫人的书信被中断。
这让他甚是心慌。
家中父母，镇上亲朋给出的回答就是，他的夫人落水了，在一个雨夜，没有见得尸首，原因不甚清晰，有人说是偷情。
不然为何半夜要到那桥上？
只是这样的理由太过荒诞，却能引发俗人议论。
张升怒不可遏，孤身前往桥边，试图寻得夫人痕迹。
可投河之日与他归来之时相差甚远，无奈之下，彷徨之时，他去了神社祈祷。
“后来…后来…”
张升发现，自己说不来了。
“后来究竟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