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6日。
凌晨,白安沫就让叫醒了。
她没结过婚,更别说什么中式婚礼,时间才过十二时,接亲的队伍就已经来到了房前。
被化好妆,穿上火红的嫁衣,盖头盖在了头上,她才如梦初醒地喃喃:
“恋爱还没谈,婚礼先办上了。”
静坐房中,因为没有兄弟,没人拦新郎的门,她就捏着那从神社求来的护身符,在心中默默倒数。
从那日看见时钟后,她就一直在计数,生怕自己搞错了时间,被就寝机制杀给整死。
现在,正处于如梦如幻境地的她,有些怀疑记录时间的必要性。
因此,她选择了用倒数来使自己的情绪平定下来。
“不就是来个婚礼嘛,有什么好紧张的。”
凌晨结婚,确实该紧张,除非是选好的良辰吉日,不然,还真得以为是通冥婚。
大抵是她阴年阴月阴日生的缘故吧。
白安沫心中暗暗想着。
吱呀,房门被推开了。
她咽了口口水,端坐在床上,纹丝不动,像一尊蜡像。
清脆的脚步声像是带着某种节奏,缓缓的,由远及近地向她靠近。
脚步声的主人停了下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气息很熟悉,隔着红盖头,白安沫也能大致确认处于这房间中的人是谁。
“走吧。”
那人有些冷淡地开口道。
“夫君,不牵一下奴家的手吗?”
压抑着心底的某种情绪,白安沫以一种相当娇憨的语调说到。
那人没立即回应,只是一把抓起她的手。
“谁家新娘自称奴家的。”
林然这下是给气笑了,把白安沫的盖头直接扯了下来。
“哎呀呀,夫君如此干柴烈火,妾身也是会害羞的…”
白安沫羞红了脸,开始扯自己的衣服,“能温柔一点嘛。”
“外面一堆牛鬼蛇神等着,你确定不老老实实跟我走?”
看着这张明明纯洁可爱的脸说出如此放荡的话,林然不知该如何评价,只是松开手,冷脸说道。
“我只是开了一个小玩笑嘛,林然姐,话说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见林然脸色不悦,白安沫也就收起来那副做作姿态,自觉捡起盖头。
“也算是巧合,雨停了我到神社那边,一眨眼就到这里了,还被安排了个娶亲的任务,怎么娶的还是你。”
“别看我一脸晦气的样子啊,我这么好的媳妇,娶了不亏。”
林然呵呵冷笑,抢过她手里的盖头直接盖在白安沫头上。
“再不走就误了时辰,我可不想和那些东西打交道。”
“那些东西?”
“你和我下去就知道了,把盖头戴好,现在开始百鬼夜行。”
“啊?”
不等白安沫搞清楚情况,林然直接一把横抱起她,步履生风般飞快下楼。
没有任何热闹的气氛,甚至感受不见半点人气,透过勉强能投光的盖头,以及残存的视野,白安沫看得很明白。
白日里装扮的隆重华丽的大厅,此刻哪有什么红绸缎,只得看见白衣白花,这哪是什么婚礼。
葬礼还差不多。
“嘶…我爹娘呢…”
“你最好少说话。”
林然压低声音,被抱在怀中的白安沫只感受到那温热的风,微微一颤便不再多言。
因为她瞥见了。
自己白日见着的那些仆从,此刻已然没了踪影,只剩下与他们服装一致的纸扎人。
纸人白安沫是熟悉的,自己爷爷就经常扎这东西,她也会扎,不过扎的是谷子,满足自己的二次元癖好的。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不是在想着她爹娘成了什么模样,而是在寻思着,李严的状态。
他是玩家,总不能变成纸人了吧。
“沫儿…”
在地上站定,白安沫就听到了这声呼唤,是她的娘。
只是这声音听上去已经没了人味,余下的,就是白安沫对纸人的印象。
轻飘飘地,没有任何脚步声。
那夫人的纸人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红盖头阻挡了她与它的四目相视,但也阻挡不了那股生冷气息。
“喝下它吧,这是枣茶。”
另几个纸人带来了茶盏,沏好的茶,被纸夫人拿起,递到了白安沫的手中。
是冷的。
“娘…”
白安沫有些犹豫,这玩意儿真能喝吗?
「喝吧。」
脑海中预感声音响起,她毫不犹豫地将那杯“枣茶”饮尽。
一股难言的腥甜瞬间充斥了鼻腔,是血?不对,是…是那个液体!
差点把她整死的液体。
不过此刻却完全没事。
一点冰冷落在手背,手中茶盏被人接过,白安沫只觉得有些恍惚,由林然牵着,迷迷糊糊地离开了白家。
大雾弥漫,夜路难以看清,摇晃的婚车,被数名笑脸纸人围簇着,坐在婚车里,白安沫只觉得脑袋越发胀痛。
“你知道吗?这镇子上,根本没有张升。”
“你说,什么?”
“有时候,故事是会被美化的。”
林然的声音依稀能够听见,白安沫忽然想起来李严他回来后说的话。
“那个林家究竟在哪我们也没找到,只能看你行动了。”
“……”
白安沫只觉得身体一僵,她明白了林然的意思。
“没错,这就是冥婚,和死人结婚的感觉如何。”
“靠!”
虽是如是感叹,但白安沫心中还是没太大波澜。
和死人结婚又怎得,她还和女鬼同居,和女鬼玩游戏呢。
就是没想到这故事还能有这种反转。
「无非梦中梦罢了。」
李琳冉的声音亦在脑海中响起,白安沫只觉得越发昏涨。
“停下来!”
一声喊叫,让她清醒了片刻。
轿子停了,安静的氛围瞬间消失,吵闹声,打斗声不断,有人掀开了帘子,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白安沫的手腕。
“我们走。”
是七小晓。
“怎么…”
“情报有误,我们犯错了。”
落下这么句话,不等白安沫反应,她就被拉出了轿子。
盖头被她抓在手里,轿子外头灯火通明,苒沫带着一群人正和纸人缠斗,李严也跟着她一起行动,而林然则不知去向。
“到底什么情况?”
被拉着跑,白安沫还是选择冷静问话。
“投河的故事假得离谱,那个张升也是说谎了张图找到了她的位置…嗯,林然就是这里的张升对吧?她的墓我们找到了。”
“所以…”
“抢亲!这是我们在找到那个墓以后得到的提示,你好好呆在这儿,我们解决了那些东西就来找你,现在还不清楚这究竟是剧情演绎还是要我们实打实的行动。”
七小晓把白安沫塞进了一间屋子,便关上门离开了。
“这…”
有些不太明白她这么着急的原因,白安沫在原地坐了下来,她现在没法清晰思考,那个茶水让她有些迷糊。
靠在木门上,白安沫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