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逍成悠闲地坐在书房前的石阶上,小院子里只有嬴资和卫颧二人站在跟前。黎逍成正看着大臣们的儿女册,觉得心仪的,他便放在自己的左侧,不是很满意的便放在自己的右侧。
他一边看着,一边将还未挑选出来的那些名册递给了跟前二人,语气欣慰道,“钰儿的年纪也不小了,二位,你们帮朕看看,朕都有些挑不出来了。”说着,他闭着眼睛揉了揉。
卫颧随意翻看了名册,只是片刻,他便摇了摇头,捋了捋稀疏的胡须,两鬓斑白,他眯着眼,眼角的皱纹也深了几分,开口道,“陛下,臣以为还是尊重长公主殿下的意愿为好,皇后殿下也曾说过,长公主她们的婚事让她们自己做主。”
黎逍成睁开眼看了看卫颧,这位从自己还是典客时就跟着的老朋友,如今脸上多的是白丝与沧桑。他叹了声气,“朕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钰儿她整日忙着国公的事务,感情这方面恐怕...”
黎逍成说着,目光注意到一旁的嬴资,见他一直低着头,双手放在身前,眉尖微蹙着,似乎有什么心事。他询问道,“嬴资,又在怀念南齐了吗?”
嬴资闻声抬眸,他顿了顿,摆了摆手,“陛下知道,臣来大新五年有余,不再有之前的那番心思,只是...”他眼珠左右看了看,还是决定说出,“陛下,不,老师,学生前几日收到了卫子国将军的一份‘特别’的汇报,上面写了关于长公主殿下的感情之事。”
黎逍成听到,喜上眉梢,“怎么不早说?快!钰儿是和谁...”
“柱国将军,傅澜。”嬴资口中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他说完,便将衣袖里那份绢布呈给黎逍成。
黎逍成的神色僵硬了起来,他的眉梢很快又恢复到平日里的模样,他打开绢布看了看,逐字逐句确认了几遍。确认没有看错后,他便将这绢布递给了卫颧,“你也看看吧,朕这一早上算是白费功夫了。”
卫颧接过,打开一看,他的眉眼一下瞪大了许多,后背发凉。卫子国啊卫子国,你可真是...卫颧对自己的儿子暗中所呈的密信感到无奈与愤怒,他了解黎逍成,这么做无疑是触及到他的逆鳞。
卫颧连忙下跪,“陛下,是臣教导无方,没有管好卫子国,随意对长公主的感情之事说三道四...”
黎逍成上前将卫颧搀扶起来,他是很不高兴,但眼下这些事情还得解决,“老哥哥,朕相信你的为人,不过眼下还是先把钰儿和卫子国他们叫回来吧。”他看向嬴资,“嬴资,你替老师写封信把他们叫回来,晋国公麾下的军队暂时交由皇甫淞和申越管辖,听候申武大将军调遣。”
...
三日后,江夏城主府
黎钰打开了京城来的书信,看完信的她不免脸色沉了下来。傅澜见到刚刚还在和自己有说有笑的黎钰突然沉下了脸,她开口询问道,“钰儿,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父皇叫我和你速速返回上都,卫子国将军随行。”话毕,她便将这份书信递给了荀伯。
荀伯接过一看,每个字的笔锋都和黎逍成的不同,字里行间好像也没有别的意思。他眉头微蹙,“臣一时间也估摸不准,不过眼下看来没有其他要事,只是回去和陛下参加一场宴席...不过申越将军千万要注意我们麾下兵士的编制,万不可被皇甫淞将军暗中调换。”
申越起身抱拳道,“荀伯先生放心。”
这时,曾衡急匆匆地跑到了城主府中,神色慌张,他看到黎钰安坐在中堂,顾不上礼节,他简单抱拳道,“殿下,朝中来人了!”
“这么快?他们应该是来接我和澜儿回京的。”黎钰说道。
曾衡显然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他顿了顿,又开口道,“是卫颧将军和王泉将军!随行的还有小将岳清和墨子肃!”
黎钰脸上一下便僵住了,来接她和澜儿的人身份可不一般,是黎逍成创立大新的家底,进行改编后的天水军。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傅澜很清楚,这支由黎逍成亲自训练的兵士击溃过中周诸王、楚国以及四国的多次联军。
荀伯思索了片刻,一个不好的猜想浮在他脑海中,他嘴里说着,“殿下,或许夫人与您的感情恐怕陛下知道了...”
黎钰手有些发抖,尽管如此,她还是牵起了傅澜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她望着傅澜的眼眸,努力克制着开口道,“澜儿,你怕吗?”
傅澜很害怕,害怕失去黎钰,但现在她要和黎钰一同面对。她唇角微微上扬,“怕,但是这件事我们不是也早晚要和陛下说吗?”
黎钰点点头,她看向荀伯和申越,嘱咐道,“之后晋国的事务就交由二位了。”
申越和荀伯抱拳作揖。
黎钰与傅澜牵着手走出了城主府,卫颧和王泉见状立刻下马,单膝跪下,卫颧抱拳道,“长公主殿下,傅澜将军,陛下让我等前来护送二位返京。”
王泉摊开手,坚毅的目光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那两位年轻将领身旁,是一辆装饰辉煌的马车,驾驶马车的是阿兰珂。待到黎钰和傅澜走到马车旁,阿兰珂垂着脸,小声嘟囔着,“殿下,陛下他...”
黎钰摇摇头,“不用说了,我和澜儿都知道了,阿兰,你安心驾车就好。”
身高较高的小将见黎钰还未上车,抱拳开口道,“殿下,傅将军,请快些上车吧,陛下在京城期盼二位许久了。”
黎钰侧过脸看着那两位小将,年岁和自己差不多,将军的威严倒是丝毫不逊色王泉和卫颧。她开口,“好,本公这就与傅澜将军上车。”
...
魏文泾已经连续几日早朝没有见到卫颧的身影,她心里想着,怕不会是哪位州牧郡守犯了错,她趁着与黎逍成吃饭的时候询问道,“逍成,怎么没见到卫颧啊?是他老毛病有犯了吗?”
黎逍成放下碗筷,喝了一小杯酒,神色和往日无异,眉梢旁那细微的怒意却被魏文泾看在眼里。他回答道,“我让他去接钰儿和小澜儿回来,还有卫子国,有些事得当面确认了才好。”
魏文泾闻之,已经猜出了十之七八,她夹起一块五花肉放到黎逍成的碗中,“逍成,澜儿这孩子我挺喜欢的,要不...”
黎逍成摇摇头,“等她们回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