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能睡得香甜……”
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之中,如月辞恍惚间竟然听到西木野安叫她起床的声音。
这梦还真是……
最后,如月辞被硬生生摇醒了。
一睁眼,便看到西木野安面无表情睨着自己。
阳光透过窗帘但依旧亮的有些刺眼,现在已然是中午了。
“你真是……要不是看到茶几上的文件袋,我还以为你没起来过呢。”
西木野安挑着眉看着在床上一团的如月辞。
不过不得不说,睡了个回笼觉后如月辞头也不痛了,倒是非常神清气爽。
伸了个懒腰,如月辞收拾了下自己,她对西木野安因昨晚的事道了个谢便跟着她下楼,面对面坐到了沙发上。
西木野安拿起那个摆在茶几上的文件袋。
“嗯……都齐全了……”
清点了下文件袋里的资料数,西木野安认可地点了点头。
当西木野安回到别墅看到一片寂静,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像是害怕如月辞又会再一次消失。
当在房间里找到还在呼呼大睡的如月辞时,她真的又好气又好笑。
她也不是没想过把如月辞锁起来关在自己身边永远离不开自己……但这终归是达不到自己的目的的。
她可不认为真被关起来的如月辞会给她这个加害者什么好脸色,到时候如果怨恨上她,反而得不偿失了。
她不但要得到她的人,还要得到她的心。
她要让如月辞打心底里都离不开她。
“嗯……”
“莱特那边我也已经找人打点过了,如月你明天早上就能去学校报道。”
西木野安将文件袋放回茶几上,摩挲了下下巴。
如月辞听到西木野安前半句说身份文件齐全了时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毕竟这是她沉睡23年苏醒后遇到最大的障碍。
但西木野安后一句的语气中带着的略微迟疑让她有点无法忽视。
“是有什么麻烦的地方吗?”
西木野安叹了口气,用手扶着脑袋撑在一边。
长疤下的眼睛闪露着精明与算计。
“你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不但是已经死了23年的人,还与非人那边也沾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为你没有旧身份可以支持使用,所以即使我是警视总监也无法直接名正言顺给你安排新身份……”
说完,她双手交叉合十支撑在下巴上,意味深长地看着如月辞。
如月辞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这些是……”
“嗯,这些都是我以私人名义去承办的。”
西木野安的语调很慢,像是在逐字说着。
“所以……你准备拿什么来报答我呢?”
氛围在这句话后降入冰点。
西木野安的视线带着很强的侵略感,不加遮掩地上下打量着如月辞。
如月辞惊出了一背冷汗。
这是什么意思?西木野安想自己怎么报答她?
难道是想让她……以身饲狼?
如月辞抿着嘴,虽然面上不显,但一直在摩挲着衣角的手指暴露着她此时并不平静的内心。
记忆里,以前的西木野安也只是把她当搭档吧……怎么会突然提这样的要求……
那凌厉的眼神此时给她的感觉就像被一头随时要将她拆解入肚的恶狼盯着。
她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该怎么面对这个话题?
短短一分钟未到,如月辞已经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
“噗嗤……”
"开个玩笑罢了,瞧把你紧张的……”
西木野安看着如月辞紧张的反应,轻笑了一下,仿佛刚才的凌厉都是错觉,随后随意又轻松地靠在沙发背上。
“其实不是很要紧……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
“你好歹也算是我曾经的搭档吧,况且我还指望大侦探你帮我解决案子呢。”
听到只是玩笑后,如月辞感觉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了。
但她还是佯怒地瞪了西木野安一眼。
西木野安的视角里,如月辞那个佯装恶狠狠的眼神,真的就像小奶猫气呼呼地挠了下你的裤腿,不痛不痒,还令人蠢蠢欲动。
她换了个姿势把头架在大腿上。
“但是……”
“我这都是因为觉得你一定可以帮我在这宗案子上找出破绽……”
西木野安嘴角划过窃笑,转瞬即逝间便被真诚的微笑所取代。
“就像以前一样,我们一起侦破各种命案……”
面对自我道德高的人,便使计令她自责。
如月辞看到西木野安真诚的笑容与眼神,一时有些窘迫。
她一直看西木野安说话风轻云淡,居然真理所当然觉得她身为警视总监能轻松帮她做好新身份。
但西木野安与她一个23年未见的曾经的旧搭档,她凭什么不求回报地为她付出这么多?
或许就是因为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了,才把别人的信任当成理所当然。
西木野安这么相信自己能帮她破案,甚至愿意承担以私人名义帮她这个无身份者做新身份的风险……
虽然过了23年,但她好像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或许她有很多小性格方面改变了,但她的后面的话,依旧给她熟悉的感觉……
一时之间,对西木野安的赞许与对自己的之前对她恶意揣测的羞愧充斥着内心,让如月辞有些如坐针毡。
“如月你倒也不用想太多,这对我来说确实也不算什么事……”
“难得你健康一次,我可不希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过着那么压抑的生活。”
西木野安口中说着劝慰的话,但眼神如一摊深不见底的潭水,平静地望着如月辞。
后者一点都没察觉,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落入捕猎者以话语为丝线编织的网中。
“不过如月,你目前属于哪类非人呢,能告诉我吗?我也好帮你想想相应防暴露的措施。”
“毕竟作为警官,我也要为普通群众考虑一下。”
如月辞因为之前的那通对话,已经有些底气不足了,她微微皱着眉,有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是吸血鬼……”
她看着西木野安的脸,担忧她会因为她说出吸血鬼这个名讳而露出嫌恶的表情。
但西木野安闻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吸血鬼的话,你们每月都至少要吸一次血吧?”
“不过,你们好像平时不用进食?那我早上准备的早饭……”
“我吃完了,毕竟是你的一片心意。”
如月辞赶紧接话,要是让西木野安误会就不好了。
闻言,西木野安笑了笑,果然如月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
“吸食人血确实是件麻烦的事……如果被抓到,那处理起来可是非常让人头疼的……”
说话时,西木野安意味深长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如月辞。
如月辞被盯得不自在地咽了口口水,她抿着嘴回望西木野安。
“毕竟这算故意伤人了,不是吗?”
西木野安慢悠悠地一字一顿说,这话在如月辞耳中就显得格外刺耳与扎心。
她又想起了那日坟场,川上昼看向她惊恐与畏惧的眼神。
这种感觉,确实不是很美妙。
她不想成为一个在别人眼里吸食人血的怪物。
“那……有没有不犯法的方法?”
如月辞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她知道自己好像又要麻烦西木野安了,眼神有些飘忽,不敢去看对面人的表情。
“不犯法的方法……”
西木野安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微微扭头看了看如月辞,那件卫衣对她来说其实还是有些宽松,西木野安的视线所及是她那半袒露且光滑的肩膀。
皮肤白皙而细腻,线条若隐若现,显得很是勾人,想在其上留下自己的记号。
西木野安勾了勾嘴角。
“不过没关系,我也会帮你的。”
略带沙哑但有力的女音一下便唤回了如月辞的思绪,她诧异地看着西木野安。
她居然愿意为自己做这么多?
“我会用私人名义每个月从医院血库帮你带几包血袋出来。”
西木野安依旧保持着那个真诚的笑。
“毕竟,如果我不帮你,不就没人能帮你了吗?”
她深邃的眼睛里倒映出了如月辞的脸。
知道现在该依靠谁了吧?
一时之间,如月辞的内心如打翻了调料,五味成杂。
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全被硬生生的堵在口中,她真的不觉得自己值得西木野安做这么多。
帮她办新身份已经是情至意尽了,现在居然还要帮她解决吸血的问题……
如月辞很难想象,如果自己苏醒后没遇到西木野安,将会是多么寸步难行。
或许她就直接回土里继续沉睡了,不会继续去看这个经过时间洗礼的新世界。
虽然如月辞是以帮西木野安破案为名才留在这的,但若说她真的不想体验健康人的生活也是假的。
前面十几年被困在虚弱的身体里,后面几年被困在血色的庄园里,之后便是长达几十年的沉睡……
她没有一天体验过正常人的生活。
但既然西木野安对她这么信任,她自然也不能辜负西木野安的一片赤诚之心……
之前,她其实一直在防备西木野安。
毕竟23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面前人还是不是曾经那个熟悉的人。
谁也说不准物是人非,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
但到底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西木野安依旧和以前大差不差。
或许她可以更信赖西木野安一点。
毕竟现在,除了西木野安,她又能依靠谁呢?
“……谢谢你愿意帮我做这么多。”
西木野安眼底的笑意加深了。
“不用谢,毕竟……帮助你也是在帮我。”
所以更亏欠我一点吧……
“不过。有件事还是必须得和你说明一下。”
西木野安没忘记正事,又拿起了那个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写了不少字的A4纸递给了如月辞。
如月辞有些疑惑地看向纸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