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琳特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手中高举着的女孩。
辛迪雅面露痛苦的用手抓住她的手臂，嘴里轻声呼喊着薇琳特的名字。
而在她的脚边，小阿德琳娜躺在地上显然是受了重伤，嘴角溢出鲜血，身体微微颤抖。
“还有挽回的余地不是吗？”
耳畔有人在轻声呢喃。
薇琳特感到了一种莫大的恐惧，她松手，任由辛迪雅摔落，自己抱住脑袋痛苦的嘶吼。
刚刚发生了什么？刚刚发生了什么！
白色的怪物，红色的怪物，像雨一样的血，死亡。
薇琳特像是从梦中惊醒般的茫然四顾，有人轻轻拍打她的肩膀似是在宽慰。
“好啦好啦，放轻松，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呢。”
“我会杀了她们？”薇琳特颓唐瘫坐在地。伸出手掌，不敢想象洁白的掌心染血的模样。
“现在不会，但保不齐以后会？”希琳说，“在我的预期中，你下一次使用这个力量的时候应该还需要再过段时间，可是有人破坏了我的计划。”
“那个狡猾的小家伙应该是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所以你也可以认为这是一场针对我的挑衅？”
“我听不懂。”薇琳特摇头。
“圣杯，还记得吗？”希琳说。“这个名叫艾文的可怜人体内有不老泉的力量，所以我猜他应该被圣杯给忽悠瘸了。”
“在战斗的过程中，你染上了他的血，所以你也沾染了一丝圣杯的力量。”
“这和现在所发生的事情有关系吗？”薇琳特问。
“当然有，毕竟你理智全失，以及暴躁的杀戮欲望都是因为圣杯啊。”希琳轻笑，“想要拯救那两个小家伙的话，需要你自己努力了。”
“我该怎么做。”薇琳特看向希琳，可是希琳只是努嘴，轻点自己的嘴唇，眉眼含笑。
薇琳特皱眉，一副震撼亲妈的表情。
“你让我亲你！？”
“谁稀罕你亲我。”希琳无奈的撇嘴，而是指了指幻境里，瘫坐在地的辛迪雅。“我是要你吃她的血。”
“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能不能别开玩笑逗我玩了！”薇琳特有些愠怒的说。
“谁逗你了，我可是认真的。”希琳摇头轻叹。
“这个小家伙身上的血统有点意思，能够暂时压制圣杯的力量，应该是有什么禁制或者同等阶级的器具保护着她。”
希琳伸手做出一个拉扯的动作。“只要能有一点点的血，我就能借助她体内的力量帮你消除圣杯的影响。”
不等薇琳特反驳，希琳只幽幽的笑着，像是在哄着闹脾气的孩子一样轻柔开口。
“你只有十秒钟哦，这是我为你争取到的最大时间了。开膛破肚还是其他办法，你来抉择吧。”
在薇琳特的眼中，希琳身后的大门敞开，里面粘稠混乱的色彩将她包裹，直到所有的色彩融为一体，化为了寂静的黑色，一切平静下来。
*
艾文只觉得无比祥和，耳边不再有絮絮叨叨的细碎鸣叫，也不会有人轻声说着不知所谓让人听不真切的细语。
就好像第一次带着女儿外出野游时，他躺在图案并没有那么好看的餐布上望着天空，听着旁边只有几岁的女儿一边惊叹着飞来的蝴蝶，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的咀嚼着面包。
他心想自己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能有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儿，听着这个小糯米团子捏着一块面包软绵绵的说爸爸吃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决定不管是哪个小白猪要来拱自家白菜都要经历一遍炸油锅再说。
他也幻想过女儿身穿婚纱在教堂中微笑的模样，想着生孩子也不需要生太多，甚至不生都可以，只要女儿开心怎么样都行，他会跟女儿的心仪之人喝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在醉梦碰杯中说我的宝贝女儿就交给你小子了，给我护好喽，可别摔了碰了。
然后在第二天装作豁达的送别，故意强硬的说没事可别往家里跑，等着再也看不到女儿的背影后，自己躲在角落里面偷偷的哭。
他想他的女儿值得拥有一个幸福的一生，也必须值得。
艾文躺在青草地上，一时之间居然想不起自己之前在做什么了，环顾四周只觉得四周无边无际的远，而天空始终是湛蓝的，像是记忆中女儿从镇上回来的那一天。
那条叫德比的狗在看到女儿后亲昵的跑过去蹭腿，而女儿也不嫌弃的把德比抱在怀里朝他跑来，一边笑着歪头，一边说爸爸，我回来了。
那幅模样像极了女儿的小时候，也是笑着歪头念叨着他的名字，然后推开门抱着他的大腿，把手掌和脸蛋上的泥巴蹭到他身上，一副撒娇的大眼睛即便是生气也不忍心训斥。
艾文有些不记得自己在那天说了什么，只记得和女儿聊了没几句自己就没出息的流眼泪，他心想自己真丢人，这么好的时候有什么好哭的，女儿回来了可是好事，哭什么哭？
他没来由的想确定一下自己的脸颊两边是不是也流出了泪水，抬起手，不知道从什么起，自己的手上提着两只兔子的耳朵，在他的远处有着一个女孩的身影正在认真的烧火，摆架，抬手擦汗的同时女孩也看到了他，像个孩子一样高高举起手臂长挥。
“在这里！爸爸！”
他听到了女儿故意拉长的称呼，随后看到了女儿脸上明媚的笑容。
艾文瞪大了眼睛，踉跄着几乎要摔倒的同时挣扎爬起，快速朝着女儿跑去，不管不顾的跑。
他一边跑一边伸出手，只想着要和女儿近一些，只要再近一点，再一点点就好。他在心中祈祷。
“爸爸，你怎么了？噗，哭的样子有点丑欸？”
奥艾尔轻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手帕递了出去。
艾文颤抖着伸出双手，没有去接手帕，而是将奥艾尔抱在怀里。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能够感知到他所拥抱的女儿是真实的，这是他期待了近乎百年的愿望，而今却是在这样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幻境中实现了。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艾文希望自己能够永不醒来，哪怕付出一切。
“爸爸在这，奥艾尔，爸爸在这。”
艾文轻轻啜泣，想要用力拥抱，却又害怕这如琉璃般脆弱的梦碎裂。
奥艾尔沉默着，低垂眸子将脸颊藏进了艾文的胸膛，沉闷的说。
“辛苦你了，对不起，一直以来添了这么多麻烦。”
而在远处，金发的女孩双手背在身后，默然无言的看着这一幕，随后垂眸轻笑，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