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洛琳娜看着狼吞虎咽的小阿德琳娜无奈的用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
“唔！我还没吃完呢！”
小阿德琳娜小声抗议着加快了自己吞咽的动作，嘴里的肉块几乎是嚼都不嚼就要往肚子里面咽。
“不知道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呢，跟个饿死鬼一样。”艾洛琳娜支着侧脸，给小阿德琳娜倒了一杯水。
“你怎么没虐待我，天都没亮就把我从床上薅起来训练，我都快要瘦脱相了！”小阿德琳娜撇嘴。
“这么久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能记得。”艾伦琳娜失笑，“不过你瘦可不是我的原因，是你自己没好好吃饭吧。”
“一百多年了，还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不行。”
小阿德琳娜的动作一顿，随后又恢复了一开始狼吞虎咽的模样，直到面前盘子里的所有食物都被吃完才停下。
在这一刻，她明晰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单单只是幻境，而是真正沾染了艾伦琳娜些许灵魂的记忆。
她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这都要怪你才对。”小阿德琳娜闷声说。
“怎么就又怪我了，嘴长在你身上，又不在我身上。”艾伦琳娜说。
“就怪你。”小阿德琳娜干脆耍起了无赖，“要是你还在，我天天都能吃好喝好的，但是你不在了之后，我上哪吃上哪喝啊。”
“……”艾伦琳娜沉默，垂眸浅笑，“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别扭，直接说想我不就好了。”
“我还没有沦落到对一个虚假的幻境人物说真心话的程度。”小阿德琳娜说。这是一句气话，在说完之后她什么偷瞄了艾伦琳娜一眼，发现对方只是看着她。
“不算是虚假吧，还记得我曾经教过你的吗，有关海泡蜃的。”艾伦琳娜轻轻摇头，看着小阿德琳娜的眼神尽是温柔。
“能够浮现铭记在灵魂中的记忆并重构成幻境？”小阿德琳娜看向窗外，窗外的天空真好，晴朗明澈。“奥艾尔的话我可以理解，毕竟我昨晚就睡在她的旁边，但你是不应该出现的。”
“那只海泡蜃可是天天待在我身边，沾染上了一些我的灵魂碎片应该也很正常吧。”艾伦琳娜耸肩。
“我该怎么出去？”小阿德琳娜起身走到窗边，远处的麦田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映照在窗户上就像是油画。
她有些害怕与艾伦琳娜对视了，不由的心虚，更像是有什么梗在喉中，难吐难咽。
“吃饱喝足就要走？我就这么不值得留恋吗？”艾伦琳娜伸了个懒腰，眼神一直放在小阿德琳娜的身上，目光温柔，好似母亲在看着已经长大的女儿。“我们还有些时间，我想听听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我更想见真的你，就算是谈心也是。”
“如果没有真的那两个字我会更开心的。”
艾伦琳娜并不意外的点头，在小阿德琳娜清楚这只是个幻境之后，她就清楚两个人会更快的迎来离别。
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曾经那么想快点长大，然后挣脱母亲的庇护，最后慢慢长大后却开始贪恋起母亲怀抱里的温暖。
突然，艾伦琳娜也站起身，走到了小阿德琳娜的身边，伸出手揉着这个小丫头的脑袋。
这个小丫头的头发只是简单的绑了起来，没有好好的打理过，艾伦琳娜仔细将炸起的毛发压下，不由抱怨。
“姑娘家家的，头发也不说洗一洗，出去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小阿德琳娜从艾伦琳娜的手下挣脱出来，似乎有些不适的甩了甩脑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小阿德琳娜不满的抬起头。
“你想要离开幻境，只能靠外面的那两个小家伙了。”艾伦琳娜摊手表示她也没有办法。“中招的只有你一个，她们两个在外面战斗，现在还顾不上你们，所以我们应该还有些时间。”
“唉，本来我还想重温一下那一天的所有事情，毕竟在我有限的记忆里，那天是你笑容最多的一天。”艾伦琳娜轻叹。“自从那天之后，你就没怎么笑了。”
“已经糟糕透顶的生活怎么可能让人笑出来啊。我甚至庆幸自己没有疯掉。”
小阿德琳娜摇头，从戒指中摸出几根黄叶子，点燃了其中一根塞到了嘴里。
艾伦琳娜没有制止，只是把其他几根拿在手中，“变成坏姑娘了啊，不学好都抽起这个了。”
“变坏总比死了强吧，又不是杀人越货，抽叶子而已。与其说是变坏，不如说是长大了吧。”
小阿德琳娜无所谓吐出一口烟雾后说。
艾伦琳娜轻挥手掌让空气中的烟雾散去。
“假装长大可不是真的长大，你只是在学着你眼中的大人做事，这可不叫长大。其实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在假装长大，但那只会让自己活的更迷茫。”
“那就教我什么是真正的长大啊，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在你抛下我之前说要我一定活下去？”小阿德琳娜突然轻声喃喃道，“真不公平，在我觉得自己终于长大了之后，你才出现否定我的成长，不觉得太狡猾了吗。”
“这不是否定，而是心痛。”艾伦琳娜轻轻伸出手想要抚摸小阿德琳娜的脑袋，却被小阿德琳娜一把甩开了。
“我不需要你的心痛。”小阿德琳娜说。
“我想要的是你认同我，对我感到欣慰，而不是说教告诉我什么长大！我想要的，是能有人说我在这一百多年间的挣扎求生是有意义的，而不是这一百多年活的有多迷茫，有多让人心痛！我不需要有人同情我！”
她大喊着，憋在心里的话被她一口气吐了出来。无数的夜晚中她也曾有过崩溃痛哭，但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眼前的这个女人说一句“你真的努力过了。”
艾伦琳娜沉默了，头一次避开了小阿德琳娜的眼神。
“……你该走了。”
艾伦琳娜张了张嘴，最后没能发出声音。
小阿德琳娜垂眸低头，眼前的画面开始变换，这个幻境快要崩塌了。
“在和你成为家人后的每一天，我的每个早晨与夜晚，都怀抱着对你的骄傲苏醒并沉眠。”
在幻境结束的那一刻，小阿德琳娜听到了艾伦琳娜的低喃，她瞪大眼睛想要伸出手，却什么都没能摸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