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梵啼都南部希娜魔女的庄园中。
屋内低低的蒸汽声促响,在还未发出尖锐的尖啸时就被人提了起来打断。
哗哗的水声在杯中的内壁浸染上薄薄的水珠又很快随着热水从杯口漏出,几片茶叶被抓了进入,随着热水将杯子全部倒满,透明清澈的液体逐渐被浸泡为玛瑙般的朱红色。
烫杯,放茶,洗茶,点茶,封壶,斟茶。
薇琳特默默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有条不紊的摆弄着眼前的白瓷茶具,没有说话,只是轻嗅空气中逐渐弥散的茶香抽了抽鼻子。
空气中散发着的是一种糯米一般的香味,甜而不腻。
在眼花缭乱的几番操作之后,其中的一个白瓷杯便被推到了她的面前,蒸汽缓缓上腾,恰好与边上小蛋糕的清甜气息交相呼应,让人的鼻腔中满是被糖分所填充的奶油香甜的味道。
“请用,薇琳特小姐。”柯丽娜浅笑着说。
薇琳特抬首致谢,轻轻把茶杯捧在手心中摩挲,环视了一眼四周。小阿德琳娜对着小蛋糕打了个哈欠,砸吧嘴似乎有些无聊。莱茵擦拭着手中的长剑,而辛迪雅则是望着窗外的星空发呆。
“所以……你们到底在愁什么?不是说对手只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废物皇帝吗?”小阿德琳娜忍不住出声,在她面前的小蛋糕被她轻戳出一个不规则的“蜂窝”状。
“为什么你们脸上都写满了严峻,觉得会是一场硬仗,我觉得光是从人数上我们就已经占据了优势。两个人抱着他的手,两个人抱着他的腿,甚至能富余出一个人狠狠踹他的屁股。”
“还记得我提到的那个叫审判之心的魔导具吗。要担心的从来不是莱昂哈特,而是他执掌的审判之心。”柯丽娜说,“王族之间无法互相挥剑,所以要把莱昂哈特赶下王位需要其他的手段。”
“找一个不是王族的大手子直接上去把他宰了不就完了,那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大手子。”小阿德琳娜朝薇琳特努了努嘴。“然后辛迪雅登位,不就皆大欢喜了。”
“但以薇琳特小姐的实力来看,希望渺茫。”柯丽娜双手撑着下巴说。“莱昂哈特拥有着无与伦比的血统,虽然不知道他从哪搞来了一把假的狮心剑,但哪怕是拿着一把铁剑,也足够将薇琳特小姐击败。”
“能这么厉害?我直接精灵一族的血脉能够短时间内让自己的实力暴增,但那不是有极限的吗?”小阿德琳娜不解。“除非你说他能在激发血脉的情况下实力达到6阶。”
“半神之位虽然不至于,但达到5阶的巅峰应该是差不多的。”莱茵轻声说。
“这么牛?那在打仗的时候为什么不用?”小阿德琳娜听柯丽娜和莱茵讲解了为什么莱昂哈特这么招人烦,以及为什么一定要把莱昂哈特赶下去的原因,自然是知道事关几个月前提丰帝国的战败。
同时,她不着痕迹的看了薇琳特和辛迪雅一眼,心想怪不得薇琳特一直心不在焉的,估计心里面都开始准备起怎么解剖那个叫莱昂哈特的人了。
在她看来这两人虽然还没有确定关系,但看情况也差不多了,这时候突然一个傻卵跳出来在两个人中间塞了个屎盆子,以辛迪雅的性格不把这屎盆子扣到那个人的脑袋上都算是她脾气好了。
“因为这股力量,只能在王宫之中才能使用。”莱茵说,“王都在建造最初就被刻下了一个能够将全城围绕的巨大法阵,在法阵中能够激发另一道复合式的法阵——涅槃禁术。”
“这个禁术能够强行将使用者的力量提升至自己生命的极限……举个例子,如果一个普通人的生命极限是4阶,那么经过禁术的提升他就可以拥有3阶巅峰的实力,只不过,每使用一秒就会燃烧掉自己的生命。”
“听起来真像是我们女神教会其中一个禁术的劣质版。”小阿德琳娜打了个哈欠随口评价道。
“毕竟女神教会几乎收录了全世界上所有的禁术,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它没落时其余教会选择对它打压,却始终不敢清扫女神教会的原因。”柯丽娜轻笑。
“辛迪雅现在是3阶,努努力的话说不定也能有了5阶左右的实力?但你说王族无法互相挥剑,这俩人打又打不了,不打又不行,那怎么说,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主动放弃?”
“当然不是。历史上提丰帝国争权夺利的情节虽然不多,但也有过几次,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和那几次的解决方法一样。”柯丽娜撑着下巴轻轻呷了一口红茶。“让双方放弃王族身份,随后厮杀,胜者为王,败者死去……或接受惩罚,大概是流放之类的。”
“辛迪雅皇姐大概无所谓,但莱昂哈特的话……就需要一些其他的办法了。”
“所以你扯这么长干什么,有办法就直接说嘛!”
“因为这并不是一个百分百能够成功的办法,甚至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柯丽娜语气平淡的说出了自己的办法,但在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没有立刻应答。-
莱茵表情平淡,她早就知道了柯丽娜的计划,所以也不算太过意外。
“真可惜……你应该去当个大祭司什么的,一定很适合你。”小阿德琳娜沉默了几秒之后轻声说。
在女神教会中,大祭司的职务并不是沟通神灵,而是祭祀战时死亡的每一个人,低颂着亡灵之语,每念出一句咒语就会有一个人因此死去。
薇琳特微微回过神,低垂着眼眸,语气喃喃。“这个办法会死很多人啊。”
“这是叛反,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薇琳特小姐应该是明白的。”柯丽娜说。
“……就这样吧,这个办法只有到最后无计可施的时候才能用。”一直沉默不说话的辛迪雅叹了一口气,“在那之前,我会想办法让他答应的。早些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赶路。”
“事态恶劣前我们谁也不想撕破脸皮,如果能洽谈的话自然是好的。”柯丽娜笑了笑,笑完似是轻叹又似是呢喃地说。
“只是事态真的会如我们所想的那样一切顺利吗?”
没有人回答她,就连她自己也不奢求答案,只是默默望向了窗外的暗淡无星的天空,天空上的那月亮是残缺的,幽冷的注视着世间的一切,洒下的月光冷冽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