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缓缓响起,鞋跟敲打着木制地板的声音很清脆,似乎有些抗拒,有些犹豫,就像是被某人强迫似的往前满满挪动,每一步都像是写满了悲愿,终于不得不站在了门前。
那是一个雕刻着圣典模样的门,最上端雕刻一只半睁的眼睛微斜扫视着站在门前的人,眼神清冷不带着一丝一毫的感情。
无人的走廊上浮起一阵哭泣似的深呼吸,随后敲门声响起,有些急躁,有些颤栗,非常轻柔,就像是在抚摸酣睡的猛虎头颅。带着恐惧,能让人不由联想到敲门人心中止不住的不安。
“请进。”门后有声音温柔轻灵的女人声音应声响起,含笑的,悲悯的,也带着些许的清冷。
推开门,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便是纯白的房间,之后是房间正中央的一张桌子,桌子的中间放置着一扇帘子,两边放置着燃烧着微末暖光的烛火,将帘子映的透明,恰好能够看到帘子后面的少女剪影。
少女是一位修女,这里是忏悔室,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一些内心煎熬犯过自己认为错的人来向神明告罪,而修女则负责赦免他们,并将每日所闻都记录下来。
“晚上好……请问,我该称呼您为女士,还是先生?”修女看到帘子对面看不出男女的身影做了下来,双手放在桌子上语气轻柔的开口询问道。
“艾伦。”略显疲惫沙哑的男声闷了几秒之后才缓缓说道。
“真名?先生,您应该知道的,前来告罪的人一般都不会透露自己的名字,哪怕只是假名。”修女微笑着说,双手交叉,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那么,艾伦先生,您看起来似乎在恐惧着什么,请不必担心我们之间的谈话会泄露,即便您的身上有着窃听魔法,在这里您可以畅所欲言。”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艾伦下意识说着,又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在自己的身上扒拉着检查了一番,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真的失效了。”
“那么我姑且当做您在今天之前被人胁迫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导致您的良心过意不去,但您没有选择去监管局,那么大概率做的是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所有退而求其次的,您选择了来教堂尝试得到帮助……是这样吗?”修女身体微微后仰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一条细长的腿翘起。
“是这样……早就听说教堂有人会读心魔法,没想到是真的。”艾伦稍稍放松了一些,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些,不成姿态的躺在椅子上。
“经验罢了,如果您有幸见到足够多的人,听过足够多的故事,这种事情很容易便会推断出来。”修女的声音依旧轻柔平缓,似乎要引人入梦般温柔。“那么,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我会问您几个问题,您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不作回答,问题过后我们就可以正式开始告罪了。”
“每个忏悔的人都要经历这种问答吗?”
“或许?我只按自己的喜好来判断要不要浪费时间多问点问题,放心,不会问您主谋是谁之类的话,教堂不负责监管局的工作,您也不必担心自己出门之后会被抓捕。”
“是,是吗……那就请问吧。”
“第一个问题,您所参与的事件,是否有人死亡?”修女撑着自己的脸颊轻声问。
“没,没有!绝对没有!她只是受了些伤,顶多在病床上躺上几天,甚至用魔药的话几天就能痊愈!”
“请不要激动,艾伦先生,这只是简单的问询。”修女动作不变,微微合拢眼皮,语气依旧轻柔,只是渐渐没了表情。“第二个问题,您被胁迫时,行事不受任何个人情绪影响吗?”
“什么?我……没太听懂。”艾伦楞了一下。
“简单来说,您被胁迫时,内心的想法是害怕,还是恐惧,亦或是……幸灾乐祸?大概就是这种类似的情绪,如果可以的话您是否可以……”
“你什么意思。”艾伦的脸色变了,“我是被胁迫的,被胁迫的你懂吗!”
“我知道了,那么直接跳过这个问题吧。”修女闭眼,嘴角扬起好整以暇的耷拉个哈欠。“最后一个问题,在做完那件事之后,您得到的报酬是什么?”
“三百枚金币。”艾伦有些犹豫的说。
“继续,艾伦先生。”修女鼓励道。
“还有一场,光明正大的胜利……”
“噗呲。”修女突然笑了出来,随后她轻咳两声表示自己知晓了。“我没有问题了,艾伦先生,您可以开始告罪了,如果可以,过程中请不要透露人名等隐私信息。”
*
“你真是个出生啊!坑害无知小女孩!无耻!卑鄙!”
塞西罗琳举着手中的报名单朝捂着耳朵胡子邋遢的旅者大吼着。
“别激动,女士。您想获得紫藤浆果,这是唯一的方式了。”
旅者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冷静下来。
“那你也应该提前跟我商量,而不是趁着我喝醉了哄骗我去参加那该死的比赛!我一次都没参加过!而且那该死的报名费还拒不退还,那可是整整一枚银币呢!”塞西罗琳气呼呼的说着。
“女士,您可是魔女,以您的智慧一场小小的速竞比赛肯定是能够轻松获胜的,不必担心没有参赛经验。我承认我的方式是有些欠妥,但这也是对您的信任啊!”旅者小心翼翼的说道,试图解释。
“信任?”塞西罗琳冷笑,“你所谓的信任就是带着一个醉鬼参加这个死亡率有三成,而且参赛费都要醉鬼自己掏的比赛吗?”
“不不不,女士,您误会了。您可是当世最出色的魔女之一,这小小的比赛自然是没办法让您受伤,倒不如说该恐惧的是那些即将和您一起参赛的选手们。”旅者解释道,“而且,我相信您的实力,您一定能在比赛中脱颖而出,赢得紫藤浆果。”
塞西罗琳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一些,但她仍然没有完全接受旅者的解释。
“那报名费呢?你打算怎么解决?我可没说要参加比赛,所以这个费用要你出!”她质问道。
你一个魔女问我一个穷光蛋要钱?旅者张了张嘴,但在看到塞西罗琳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后干笑两声,谄媚的搓了搓手。
“当然,当然,当然是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