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环从薇琳特的身上向外扩张,一个无形的领域施加在她周边,锁定在大公的身上。
领域:沸血祭场。
白色的骨甲瞬间崩溃又重组,强烈的痛感施加在薇琳特的大脑,让她忍不住咆哮出来,体表重构的骨甲渗着血,化为雾气散溢在骨甲的表面,像菌丝似的涟漪起伏。
薇琳特嘶吼着将大公扑倒,如同野兽撕咬猎物咽喉似的挥爪,那比她还要高一头的赤色怪物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就被一击轰在地上,被白色的怪物开肠破肚。
“构筑超过自身太多的力量,还是有些过于勉强了。”
金发女孩轻声说,抬头看向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圣杯”。“你好像并不担心……你应该知道你的仆从不是她的对手,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虽然身为血族的他比那个尸鬼族的女人难杀,但他的茧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孵化,那时你可就无人可用了。”金发女孩对祂说。
“那又如何。薇琳特小姐渴望的无非就是一场能够宣泄她愤怒的战斗而已,战斗会流血,可不一定会死。你欺骗她来到我的面前所求也不过是为了稳住她,好让命运注定的时刻能够顺利到来。”祂淡淡的颂道。
“正如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迎接命运……呵,曾几何时你可是一直为了反抗命运而拼尽全力,现在却成了命运的走狗,不觉得讽刺吗,女神殿下。”
“因为只有切实的对抗了命运,才知道命运有多么的不可违逆,接受命运才是最好的结果,而不会让人在经历绝望之后悔不当初。”
金发女孩颔首看向两只争斗的怪物。白色的怪物双手扯下了赤色怪物背后的双翼,暴戾的插入了怪物的腹部,被鳞甲覆盖如同长斧似的脚掌狠狠踩在了赤色怪物的面部骨甲,将那猩红污浊的脑袋给踩在了地上。
怪物的头颅被狠狠踩踏将地面都踩得凹陷了下去,可那猩红的怪物依旧嘶吼咆哮着拽住白鳞怪物将她丢向空中,剖出自己腹部的骨翼奋力丢了出去,将抛飞的白鳞怪物钉死在在一座长满了灰色藤蔓的墙面上,墙面被重物撞击压碎在血雾中发出沉闷的碎裂声。
“多么高尚啊,难怪那曾经崇尚美好的人逐渐堕落,只因曾经教会他们对峙命运,用双手去争取自己幸福的女神早已不在,祂在陨落时也忘却了自己的初心……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屠龙者终成恶龙?”祂冷冷的嗤笑,肆意讥讽着金发女孩。
“高尚?初心?你大概误会了什么。”金发女孩等祂笑过之后,才淡淡的说。“从一开始,便是那些人们渴求一条能够供他们信仰的活路而已,那时的人们缺失对美好的信仰,所以我才许给了他们美好的承诺。”
“现实不是理想乡,世间的一切都不是美好的,可他们总是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当他们发现世界没有他们所想的那般美好时,他们会忽视美好,苦痛就会被放大。那些质疑声便会出现,堕落也便会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呵……真是没想到,你会为了缔造自己传奇的新生,而选择契合仇敌所布下的局……以你辛苦培育的棋子入局,不觉得可惜吗?当她有一天知道所有的真相,你觉得她是会心甘情愿的将身体归还给你,或是抱着与你同归于尽的心态,自我毁灭呢?”祂似是在感叹般的说。
“如果真有那一天,真想看看那时候你的表情,一定相当让人觉得舒畅。只可惜按照命运的绘图,我会在哪一时刻之前死去,幸好我仍有推波助澜的机会。”
“就算你真的参透了我的计划,并完整的复述给她,她也只会觉得你是在挑拨离间而已,筹码这种东西,你比我少太多了。”金发女孩看着远处厮杀的两只怪物,轻声说。
“我还没有愚蠢到那种地步,只是……稍微的敲打一下?虽然撬动一座高墙确实很难,但是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却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不是吗。”祂冷笑。“你有你的算计,我也有我的,我们之间的仇恨无可调和,但老实说我还挺喜欢这个家伙的,所以在最终的决战前,我也不介意随手拉她一把,顺便给你使使绊子。”
“每一个还存活着的神明都在暗中揣测着你的计划,想要在你露出马脚时狠狠咬上一口,夺取你的遗产,祂们恐惧却又渴求着你的力量,千年之前的神战是如此,千年之后的如今更是如此。”
“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阿拉町。”金发女孩说。“我可以容许你的僭越,但当你的手伸得过长的时候,我就该考虑是不是该清理一下垃圾了。”
又一座高墙碎裂,崩解的岩石如同花瓣般散落,一同洒落的还有鳞片与血肉,白磷怪物撕下了猩红怪物的一只手臂,刺进了那血肉模糊的脑袋中,爪子死死勾住猩红怪物的脚踝在地面连番摔打。
猩红怪物的全身爆出诡异粘稠的污浊光芒,庞大的身躯急速干瘪,剥开鳞片从哪血色的盔甲下伸出无数螺旋的尖刺,钻进白磷怪物的盔甲上腐蚀,蒸腾的白雾伴着狰狞颤栗的狂怒嘶吼而爆发,血刺像是铁处女般将白磷怪物包裹,而白磷怪物奋力撕扯着身上粘稠恶心的血污,还是无法挣脱。
“呵……呵呵呵……”阿拉町忽然笑出了声,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让祂无比畅怀。“原来如此……你害怕了,女神殿下……薇琳特成长的太快,快到超乎了你的想象……自己的造物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害怕重蹈覆辙的你,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吗?”
祂轻声说。“你掌握不了她,所以想削弱她好趁虚而入……因为你不需要脱离了你控制的棋子,哪怕那颗棋子是你最后的希望……你宁愿自己的神位消融崩坏,也不想让另一个人坐上你的神位,更不想那个人是你的造物。”
“你不想自己精心筹划布置的一切都为他人作嫁衣,所以哪怕毁灭,也不想有人继承。”祂轻叹。
“天下只有一位希琳女神,也只会有一位,坐上神位的那个是正统,而其余的冒牌货在祂登临神位时便会消解……哦,我又说中了吗?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你生气的样子了。”阿拉町停下了自己的话,因为祂看到了金发女孩的眼中已经灼亮起了如同白昼般的光芒。
再这样说下去,金发女孩可能会恼羞成怒顾不上一切也要把祂给按死在这里吧。
如同镌刻了金色曼陀罗的冰冷竖瞳扫视着阿拉町,在阿拉町识趣的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后看向了天空。
天空中一道涡旋像是一个巨大眸子般瞬间合拢,再次睁开后翻滚的雷云暴雨在顷刻间瓢泼而下,一道沉重的,巍峨的气息伴着一声似有似无的古老气息降临。
“那……下次再见了,女神殿下。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女团聚了。”
阿拉町浅笑,瞥了一眼还在厮杀了两只怪物,嘴角扬起,如同幻影似的淹没在潮涌般的暴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