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离开玫瑰咖啡之后。
苏凝站在路旁，她最后回望了一眼咖啡店的二楼，遂即返回车里。
“回家。”少女道。
老周点了下头，启动汽车引擎。
周围五辆黑色的商务车也随之发动，前后为其护航。
每当车队经过，都会引来路人的侧目和议论，他们都在猜测着这究竟是哪位尊贵人物的座驾。
苏凝身子微微后仰靠在真皮椅背上，她双手交叠在胸前。
少女轻轻翘着一只脚，随着它主人的思绪微微摆动，薄如蝉翼的白丝勾勒出柔美的腿部线条，在白日灯下如同冰雕玉琢般晶莹剔透，既纯洁又诱人。
臭狐狸！
苏凝悄悄地吁了一口气，心里骂了一声。
要是赵无明想强行带走自己，她可能还真没什么办法。
苏凝相信以赵无明的身手，瞬间偷袭制服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当初他一个人把公寓外头的守卫全部撂倒，苏凝就知道这些保镖全部是饭桶！
而且赵无明的变化属实出乎了苏凝的意料，长耳朵长尾巴，这还能是人？
怕不是种族都改变了吧？
还好自己也就换个发色，眼睛，这换作是她，是绝对接受不了自己长尾巴这种事情，亏他还一脸没事人的样子。
难道获得了什么强大的能力？
“主人，我、我有个事情想拜托您……”何湘小心翼翼地靠近少女，声音低得只有苏凝才能听到。
少女闻声收回思绪，她疑惑地看向何湘：“什么事？”
何湘紧张地抿着嘴唇，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声音微微颤抖地告诉苏凝：“主人，我，我好像……好像，怀、怀孕了……”
自从那天过后，她一向按时的例假一直没来。
何湘就有种不妙的预感，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任江川的原因，月经失调什么的，结果直到快两个月还是没来。
“哦？我记得你不是吃了避孕药了吗？这还能中奖？”苏凝有些惊讶地挑眉问道。
苏凝记得二十四小时内服用避孕药，避孕成功率可以达到９０以上，这还是当时保健室的梁医生说的，这运气都能中不去买彩票真是可惜了。
“对啊，我，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是药的副作用就没管。”
何湘从荷叶边的围裙口袋摸出一支验孕棒，三天前她的担忧就成真了，这几天她一直不知道怎么跟苏凝说才好。
“停！不用拿过来，我能看到。”苏凝没有去接，她赶紧挪了挪位置避开，好像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这玩意好像是用尿液检测的吧？
少女的冰瞳微微亮起，她的‘目光’投向黑白女仆的手里。
验孕棒上面显示的是鲜红的两条杠。
“那恭喜你当妈妈啦！”苏凝满不在乎地收回‘目光’继续望着车窗发呆。
正在专心开车的老周一听，他不由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何湘即便看不见少女的兜帽下的表情，也知道苏凝在嫌弃自己，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袭来。
“主，主人……”何湘固执地注视着少女，声音带着哭腔。
“怀孕是你的事，自己想办法吧。”苏凝依旧若无其事地回道。
无助和绝望的情绪涌上何湘的心头，她的眼眶开始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溢出，握着验孕棒的小手也在轻微颤抖。
“夫人……”老周虽然不太清楚二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但苏凝对这名女仆的冷漠态度，实在让人心寒。
“夫人，只是去医院看看，不会耽误很多时间的。”老周实在看不下去出声道。
“……”
少女沉默不语，女仆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无助和委屈。
在安静的车里，响彻着女孩的啜泣。
良久。
“何湘，所以，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呢，还是说你在怪我？”苏凝忽的开口道，她知道老周故意在放慢车速。
何湘抬起脸，那因哭泣而红肿的双眼，她呆呆地望着少女：“我没……”
“我的意思是，那你自己去医院啊，我又不是医生，我更不是你的家属，你找我有什么用呢，你其实一直在怪我对不对。”苏凝抱着胳膊不悦道。
老周沉默地叹气，然后掉转车头朝着附近的医院驶去。
“我只是想主人能陪我而已……”何湘喃喃低语道。
“……别哭了，在哭我就不去了哦。”苏凝以强硬的口吻命令道。
女孩的哭泣声顿时戛然而止。
“嗯！我不哭了，主人……”
何湘的眼眶微红，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总算安静了。
苏凝无聊地靠在车门，她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有些出神。
白色兜帽的边角稍微敞开，露出一只半掩的冰瞳，天空蔚蓝的倒影在眼眸中轻轻摇曳，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犹如一颗璀璨的宝石。
苏凝还是很需要何湘这样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人才，在经过任江川的事情，还能既往不咎地要跟在她身边，这简直就是个奇葩，苏凝不是没考虑过何湘有没有可能在算计自己，趁着哪天她没有防备报仇雪恨。
在沈轩生活的那一个月，何湘有很多次下手的机会，但是她没有。
有可能因为手机里的把柄，也有可能是忌惮陈焱。
就在刚才，苏凝跟女仆对话的时候，她彻底‘看’透何湘的一切，全方位观察她的表情，身上细小的动作，心脏跳动的频率。
何湘似乎并没有说谎。
她居然不恨自己。
呵，呵呵，哈哈啊哈哈。
现在苏凝不介意给小猫咪一点的信任，当然只是一点点。
说到底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东西，归根结底还是她太弱了。
苏凝想起自己的能力，她不免有些发愁。
频繁地使用能力，能操控的魔力量并没有通过这种‘锻炼’的方式提升，对于控制的精度倒是比较熟练了。
就在苏凝发呆胡思乱想的时候。
“夫人，到医院了。”老周提醒道。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医院大楼门前的停车位。
ｇ省人民医院。
妇科门诊，候诊区。
“主，主人，我……我有点害怕。”何湘坐在苏凝旁边，她的小脸通红，双手抱住少女的一只胳膊。
“别怕，别怕。”苏凝没有感情机械般地重复着。
从在大厅挂号到这里的一路上。
身着纯白色披风的神秘少女，美丽的女仆，还有一群西装大汉，这样奇特组合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和好奇心。
即便是现在，路过的医生护士，病人家属都驻足好奇地打量着苏凝他们。
“何湘！”年轻的护士从一间诊室探出身朝外喊了一声。
黄雷保镖众人守在外面，苏凝带着何湘走进这间诊室。
诊室内。
一个中年女医生坐在整洁的办公桌前，墙上挂着关于女性健康的宣传画，柔和的灯光，给人一种温馨而宁静的氛围。
“谁是何湘？”这名梁医生询问道。
“我……”何湘随即坐到医生面前，苏凝则默默站在一旁四处张望。
医生扫了一眼这两名奇装异服的女孩，心里感到一阵古怪，女生结伴来的情况，虽然很少但不是没有，可穿成这样的，饶是她从医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见。
梁医生露出温暖亲切的笑容，她道：“不用害羞的，确定不要这个孩子了吗？”
“嗯。”何湘没有犹豫用力点了点头。
梁医生表情没什么变化；“接下来我会问些简单的问题。”
“年龄？”
“２１。”
“职业？”
“女仆。”
“嗯……结婚了吗？”
“没有。”何湘督了一眼旁边看不清神色的少女。
“最近有性生活吗？”
“啊？额…没，没有。”
医生询问了何湘病史，生活习惯等等问题之后，让何湘他们去做了ｂ超一系列身体的检查后又回到了这间诊室。
“经过评估，我推荐你使用药物流产的方法，这样不用做手术，感染的风险也很低，直接在家里就可以进行，过程会有疼痛不适，因人而异，也不是百分百成功，有小概率失败，失败就需要后续手术的干预。”
梁医生一边看着手里的体检报告，一边跟何湘解释道；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做手术，手术时间短，安全高效，术后恢复也快，避免了药物流产可能存在的失败风险，但相应有较低的手术风险，而且对女性的身体也有一定伤害，进而影响生育功能。”
“何湘，做手术！”这时一直沉默地少女突然出声道。
何湘和梁医生的目光都落到苏凝身上。
“好，苏凝，我听你的。”何湘其实是想选吃药的，她还是很害怕做手术。
阅人无数的梁医生，一下子就看出，二人的地位是由这名神秘的少女主导，她也很诧异如今的时代，还存有这种主仆的关系。
“何小姐，我尊重个人的意愿，我再确认一次，你确定要做手术吗？”
梁医生皱着眉头说道，女孩明显害怕手术，身体也满足条件，用药物无疑是最适合的。
“我，确定。”何湘不假思索道。
看何湘这样坚持，梁医生不再劝，确认好手术日期后目送她们离开。
苏凝刚走出问诊室，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
５：３７
“黄雷，帮我把这台手术提前到今天晚上。”苏凝把何湘的病历本递过去。
黄雷接过简单看了看，他不解道：“手术时间是明天，不急这一时半会吧？”
但少女没有在说话明显不想搭理他，黄雷不再说什么，走到一边打电话。
“主人，为什么这么着急啊？”何湘完全不知道苏凝要干什么，她不安地攥着少女的披风。
“嘿，小猫咪，因为这是任江川的孩子～”苏凝冲着何湘坏笑了一下。
何湘不明白少女为什么这么讨厌任江川，不过她也想尽早拿掉这个意外的生命。
不到一会。
黄雷就走过来说：“夫人，手术改为今天晚上七点。”
紧接着众人来到预定的手术室门口等待。
期间苏凝玩着手机打发时间，不时安慰一旁紧张的何湘。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的七点。
“主人，那我走了。”
何湘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
“快去，小手术而已。”苏凝摆摆手道，她托着下巴，仍然专注地看着手机里的电影。
随着手术室大门关闭，门口上方的指示灯也随之亮起。
约莫半小时过后……
指示灯熄灭的同时，手术室门“咣当”一声打开。
“这么顺利，是我弄错了？”苏凝看着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何湘。
女仆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轻轻按着腹部，步履中带着一丝痛苦和不适，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所有的血色都在瞬间被抽离，显得异常憔悴。
“你先在椅子上休息一下。”苏凝站起身想走进手术室。
“小姐，手术室外人是不能私自进入的。”一位穿着绿色手术衣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拦住了少女。
“我不进去也行，我要带走何湘的小宝宝。”苏凝微微歪着头道。
这名女医生闻言直皱眉头，她还是耐心解释道：“抱歉，我们医院对流产的遗体有严格的处理规定，是不能允许带走的。”
眼前这个隐藏容貌的神秘少女，身份很不简单，手术时间说改就改，她也不想得罪这样的人物。
“那我看一眼总行了吧？”
苏凝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伴随着毫不掩饰的不高兴。
“看看可以。”医生向身后的助理递了个眼神，很快这名医生端着一个铁盘来到少女面前。
她们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看这种东西，听声音应该还是个年轻女性，更奇怪的是明明戴着兜帽，过低的帽沿几乎遮住了整张脸，按这个视角来说是看不见东西才对，这样行为怪异的少女，莫名的令人头皮发麻，浑身发凉。
苏凝没有理会别人是怎么想的，她的眼睛虽说被遮挡，但铁盘上面的内容清晰地呈现在她脑海里。
少女隐藏在兜帽之下的双瞳散发着幽蓝光辉，脸上写满了对未知的好奇与期待。
那是大约葡萄大小的妊娠组织，头部相对较大，身体弯曲，四肢开始发育，但还非常细小。皮肤还非常薄且透明，可以看到下面的血管。
已经初具胎儿的摸样。
苏凝有点失望地摇摇头，她随后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陈焱吗？”
“苏凝，医院的事情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电话里传出男人低沉的声音。
“任江川的小宝宝，一只小怪物，这不现在正在装死呢！”
少女话音刚落时，异变突生！
那本该死去的胚胎，突然像炮弹一样朝着苏凝的肚子飞扑过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众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下子窜进少女的披风里。
“夫人！！”黄雷一声暴喝，他立刻以箭步冲到苏凝跟前。
少女却按住肚子似乎痛苦地蹲在地上。
“夫人！它在哪里？！”黄雷也顾不得多少了，他刚想掀开少女的披风检查。
苏凝忽然站起身笑嘻嘻道：“诶嘿～被我骗了吧，我没事哦。”
她遂后伸出手竖起一根青葱玉指，一颗不规则的物体悬浮在少女披风旁边。
黄雷定睛一看才发现，刚刚的那个胚胎，此时它已经被一层冰晶所包裹，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唉，夫人，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黄雷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逐渐缓和下来，
黄雷迅速把胚胎抓在手里，一股冷冽的寒意如同千万根冰针般刺入他的掌心，瞬间穿透肌肤，直达骨髓，让他不禁深吸了一口冷气。
他立即拿纸巾包住简单处理了一下。
另一边。
手术室的医务人员已经目瞪口呆定在原地，她们只知道那个不可能活着的胎儿一下子蹦了出去，然后周围的西装保镖即刻围了上去，那名少女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但她们的世界观在那一刻碎了一地，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可置信。
“它还活着吗？”黄雷道。
“死得不能再死了。”
苏凝冷冷地笑起来，几厘米的小东西还敢撞上来，她始终警惕地用感知锁定着它，还没靠近自己，一瞬间就冻结它。
不知死活的东西，跟你爹一样去死吧！
“夫人，您的能力以后还是少用为好，现在是特殊时期。”黄雷告诫道，他今天从少爷那里也简单了解了一下，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当亲眼看见还是感到一阵不真实。
“这里就你们还有那几个医生，我相信陈焱会处理好这点小事。”
现在想想，刚刚还是有点吓人的。
吓得苏凝电话都给挂断了，她第一次面对这种鬼东西，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万一自己的能力不管用怎么办。
“喂，陈焱。”苏凝重新拨通电话。
“苏凝，你没事吧？我现在过来接你。”陈焱的声音有些失去冷静。
“我没事，刚才被偷袭了，不过还好我技高一筹。”苏凝嘴角上扬得意地说道。
“苏凝！我说过让你再遇到这种事情，要先跟我说不要冒然靠近！你不……”男人的声音似乎压抑着愤怒，少女直接挂断手机。
真啰嗦。
围着的保镖散去，黄雷此刻正在和那几名医生交流，这时何湘迈着虚浮的步子走过来。
“主人，刚刚发生什么了？”何湘满脸担忧地看着少女，她只是眯了下眼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的宝宝找妈妈呢，结果找错人了。”苏凝随意地坐到一处长椅，等黄雷他们完事。
何湘也跟着坐在旁边，她苍白的小脸勉强笑了笑道：“主人，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打胎什么感觉？”苏凝舒展身体摆出一个惬意的坐姿。
“肚子有些不舒服，但还可以忍受。”何湘有气无力道。
苏凝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天。
“夫人，一切都办妥了，少爷已经在下面等我们了。”黄雷对少女道。
等苏凝他们出了医院大楼。
微风轻轻吹过，白天的喧嚣逐渐退去，带来了一丝丝凉意，也带来了夜晚特有的宁静与安详。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
“何湘，你坐老周的车先回去。”苏凝走向停车场一辆雍容的轿车。
苏凝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苏凝，你很大的胆子敢挂我电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