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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我们的魔王小姐似是看见了谁。是她熟悉的身影,却怎么也看不得清楚。
魔王想要看清那究竟是谁,而在她还未起身时,那身影正在眼中靠得越来越近,耳中也渐渐流入呢喃不清的言语,却又莫名的亲切。
亲切到,让她泪流不止。
“为什么又哭了,我的好明奈?”她终于看清了,那是一缕漂泊的亡魂,她最信任也最重要之人。
“暮凛…我…我……我最后…还是……呜……呜……”抽噎阻止了魔王小姐继续说下去,她只是抱住这缕亡魂,把脸埋在暮凛的胸前。
不甘,悲愤,痛苦,绝望,随不住的泪雨倾泻而下。
“暮…暮凛…没…没了你…我…我们前进的…太…太过…艰难……(擤)…我们曾经…所做的…一…一切……全…全都白费了!呜…哇——啊——”
“不会的,明奈,不会的。即使我们没有得到具体的成果,但我们翻新了这片土地,撒下了名为希望的种子,不是吗?”暮凛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毕竟,这是她最信任,也是最重要之人。
就这样,明奈爆发了几分钟,也感觉到头顶那熟悉温暖的触感。暮凛确是离去挺久了,她本已忘了这熟悉的感觉…
“该醒了,明奈。抱歉,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临别之际,暮凛的残魂抱住明奈的头,脸贴上去,本想给予她一个留作念想的印记…
但终于还是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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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魔王大人自这混乱无比的梦境中探寻到几缕光亮,又听见了几许人声。她意识到自己在浅梦之中,于是睁开了泪眼。
“拉格纳,你捡的这小姑娘有故事的啊,你看她刚才那反应,突然就开始流泪,又含糊不清地念着啥,你说这不是有故事那就是有…”他只一转头,突然愣住了。
似是沉睡了许久,身体从床上探起时有种慵懒的感觉,不过现在身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感觉,一身轻松!
不过枕头怎么是湿的?
而在魔王惬意地伸懒腰时,那几个刚才在闲谈的村民已悄然拿起各种“农活神兵”对准了她,其中的一人也匆忙奔出门去。
“举起手来!魔物!”其中一位突然大吼一声,不仅把魔王唬住了,连同他身后几个胆子较小的也被嚇了一跳。
魔王刚从床上醒来,突然看到拿“武器”对准自己的人类也被惊了一下,差点本能反应地搓个球扔出去。但魔王终归是魔王,判断时局的能力可是非常强的,毕竟纤细的小腿上还盖着棉被子,这几位一定是救了她的人吧,应该……?
于是我们尊贵的魔王大人老实地举起双手,将随着懒腰一起伸展开的魔王之翼也收了起来,尽可能的展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虽然我们的魔王大人本来就很可爱啦,粉嫩的鹅蛋小圆脸,纤长白皙的小手,还有圣洁的小脚……嘿嘿……
咳咳…魔王这具只有1米44的娇小身躯还是让面前的村民们多少放下了些戒心,但又因为这几年来魔族和人族的互相征战,塞莱斯特山虽然没有受到直接的影响,但王国的征兵队还是找上了门,抓走了不少青壮年,让村里很多父母老人哭着送别自己的孩子,又哭着迎回孩子的遗体、骨灰,甚至可能只有一张遗照。虽然很恨那些嗜杀的魔物,但村民们同样恨着王国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
不过村里也还有一位因战乱流离失所又被抓去参军,后被大败逃到塞莱斯特山的土石魔,现正在担任村里建筑维修协会的小队长。这也是为何为什么村民们没有直接要了魔王的命(虽然他们也并不知道魔王的样子,甚至性别都不知道),而是救回了她。
[善恶,一念之过]
这是塞莱斯特山的圣谕,即使已无从查起这道圣谕究竟从何而来,这里的人们也总是坚守着这句话,平等的接纳每一位向善者,无论种族。
当然,这句话的意思是由当时教堂的司仪解读的。
所以,那老不死的圣法师还是赌赢了,即使他已有20年没回来过这里。
魔王就这样坐在床上将小手举了有几分钟,与村民们面面相觑,不想轻举妄动,惹出格外的麻烦。
村长和牧师的赶到结束了这场僵局。让那几位村民退后,然后命令明奈把衣服穿上,从床上下来。
??
原来魔王身上现在只穿着套睡衣,自己一直穿着的魔王军司令服又不知道放哪儿去了,而床边唯一放着的…是一套修女服?!
“就着这件睡衣穿好起来,立刻!”村长像对着军队的新兵蛋子一样呵斥着明奈。
明奈当初是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即使是年代有些久远的条件反射也能让她2分钟就把衣服穿上并打理好自己。
如果村长的女儿还在的话,穿上这套定制的修女服肯定更好看,毕竟这套睡衣都这么适合这小丫头…村长的眼中闪过一抹怀柔,但又很快进入了审讯状态:
“找个位置,坐!”
明奈马上找了把椅子坐在桌前。
牧师也搬来了一把靠背椅,方便村长能坐着“拷问”这只魔物,同时将带来的提灯调亮到有些晃眼睛的程度。
“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呃…”刚睡醒的明奈就记得倒在山坡上之前的记忆了。即使实话实说是被人传送过来的,谁信啊。
“1分钟,给不出解释就押送到教堂,交给圣职人员处理。”
“我!我…是从暮柏林那边逃出来的…”明奈的眼神有些游移。
“好,下一个问题,身份。”
“平民…”明奈又拱了下小鼻子。
“说不说实话?”村长习惯性地往桌子大手一拍,眼神瞬间犀利许多。
“别…别…好吧,是…是…石像鬼,暗法师一族,被抓去参军,大部队行至暮柏林时偷溜了出来,结果撞上了……呃,撞上……王国军的先遣队,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的。”明奈知道自己说的太扯了,已经不敢抬头跟村长对视了。
这扯谎技术想蒙人还是太牵强了。村长曾是王国军的高级教官,读表情可是必修课程。不过比起逼供式追问这样一个小毛孩子,村长有更好的主意。
我们的魔王小姐其实并不是这样没技术含量的,但大战一场后又是突击审问,更擅长长远规划的她已经做的够好了,以她自己的标准来看…
“最后的问题,你会些什么?”村长接过牧师递来的大葱,稍作轻松地询问着眼前的小姑娘。
“打架算吗…?”眼前的小姑娘语出惊人。
这倒是实话,即使在没成为正式的魔王之前,我们的魔王小姐打起架来那叫个凶狠,能把一群健硕的兽人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塞莱斯特山现在不需要很会打架的家伙,也不想要。最近村里的老敲钟人走了,近日都是教堂的司仪在给咱报时辰。既然你说很会打架,力气总该还是有的。”
这时进来了一个村民,在村长耳边嘀咕了些啥,村长的脸色变得更严肃了。
“你先跟牧师去趟教堂,我现在得赶回接待大堂去处理点麻烦事了。”说罢,村长便起身离开,只留下牧师和这家的家主。
牧师先生和善的伸出手,想把明奈带出门去。
“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姑娘?”牧师的声音很柔和,有着很浓厚的书生气质。但真正令我们的魔王小姐头疼的是这些圣职人员几乎都会的魔力探查能力,甚至很多圣职人员到达高阶层级后这项能力会变成被动技能。而即使是现在如此虚弱的她也有着远超一般魔物的魔力储量和魔力波动的,稍微有点常识都知道,要是被探查到自己这离谱的魔力波动,王国正规军绝对马上就到,况且现在的她已经失去魔界的统治权,逃回魔界也是再不可能的。
这是分明是死局。
“姑娘,姑娘?可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明…明奈…嗯,明奈。”
“记住了…好的,明奈小姐,能先随我到教堂一趟,让我们为你做一次简单的全面检查好吗?”
“啊…教…教堂吗?我这个……这只魔族去到与你们而言的圣洁之地多有失偏颇吧。而且,我也确实挺怕教堂的,啊哈哈…所以…还是请放过我吧,牧师先生…?”我们的魔王小姐讪笑几下,企图萌混过关。
“没关系,明奈小姐,你我都只是平等的这场该死的战争的受难者,教堂到底在向谁、在为谁祈祷,并不重要。随着战争愈演愈烈,无论人还是魔,最终都是我们这些百姓受苦。我当然知晓,无论怎样向神祈祷,神也只是充耳不闻。成败在天,谋事在人,我们接纳所有想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人,或是魔物。”
“emm…还是说简明一些吧。”牧师意识到自己说的太高太空了些,补充道:“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愿意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而做出行动。”
一边说着,牧师先生一边领着明奈前往教堂。教堂就在不远处,而刚一出门,塞莱斯特山的景色就深深吸引了这位常年都只能看着魔界血色、暗紫色、深蓝色或灰黑色天空的(前)魔王。苔痕点缀在岩上的青绿,托起朵朵圣白的小花;各占一方天地的常青树伸展着它深绿的枝叶,与铺满山坡的青绿形成好一片自然之绿;放眼望去还有皑皑白雪山脉,和若隐若现的通天高塔……
明奈一路上都在为这壮景所震撼,而习惯了这方天地景象的牧师也特意放慢速度与明奈同行。看来明奈喜欢这里,这也算是件好事,多种意义上的。
牧师当然知晓明奈的体内魔力储量异常,她所拥有的魔力波动绝不是一般魔族能拥有的。什么意思呢?只要她想,塞莱斯特山可以瞬间变为荒无人烟的荒山,甚至整座山头都能给炸了。因此牧师也不得不以这样友好问询的方式试探她,简单评估其危险程度,并提前做好一切后手准备。
牧师手里捏着令符,这玩意让王国特种作战军团最快速度抵达这里进行“援助”,无非是一大笔钱…
比起全村人的命,献祭一代人的经济发展水平总还是可以接受的…嗯…
牧师领着明奈绕到教堂后侧,牧师轻叩小木门。开门的是一位修女,见到明奈的第一反应是:
“哇,好可爱呀~呃,请问我该怎样称呼你呢,小妹妹?”
明奈没想到一个普通修女见到个魔族居然不害怕,还夸可爱,虽然明奈确实很可爱……咳,不过,即使在还没有全面开战的过去,人类和魔族的关系也不算不上好,经常有住边界的人类村落和也住在边界的魔族部族起冲突甚至大打出手的事发生。
总之,人族和魔族的关系自有历史记载以来都不好,何况这几年连年乱战,即使是健硕的兽人见到人类总也是万分谨慎,而普通人只要碰到魔族就跑的要多远有多远。这种直接上手揉脸的确还是第一次…遇到…唔…
修女肆意地揉着明奈肉乎乎的小圆脸,但力道是精确掌握着的,让明奈只是感到自尊上的不舒服而已,脸上还是被揉的有些舒服的…不对不对,怎么一上来就揉人家的脸啊?!
“行了,法拉,明奈小姐也算是我们村的一员,尊重他人的态度呢?”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一员了?虽然暂时也无处可去就是了。明奈在心里想着,摸了摸被揉红的小脸蛋。
(唔…这修女…即使是暮凛也…哼—)
气鼓鼓的小脸蛋差点儿又让法拉失去理智直接上手,但牧师先生还在这儿呢,只能在心里狂念着:
好可爱呀好可爱呀,想摸摸~想揉揉~气鼓鼓的肯定更好揉嘿嘿嘿嘿……
明奈的眼神已经明显由不理解变为嫌弃了,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