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陆冰封了许久的大脑缓缓转动。
虽然被包裹在冰雕之中，但她就感觉自己和冰雕融为了一体，能够“看”到这大殿之中富丽堂皇的一切，以及跪倒在她身前的那一对母女。
这是……
愣愣地盯着女孩头顶的那一缕紫气，白鹿的心里感觉到莫名地安详和舒坦。
是这孩子救了自己吗？
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是白陆却也有了猜测，心下由不得生出几分感激。
只是，她现在虽然恢复了意识，身体却动弹不得，什么也做不了。
尽管身体没有感觉到异样，但如此一动不动地还是让白陆精神上感觉非常不适……
好在这地方并不清净，在那对母女离开后，陆续又来了许许多多的参拜者。
听着他们念叨着，倒也不至于太过无聊，并且让白鹿也大概明白了自身现在的情况。
只是，对此白陆只能在自己心里无奈苦笑。
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又有什么能耐保佑他们？
时间渐渐流淌，很快就到了日落，但是一直到深夜，信徒才缓缓散去，让这庙宇重归宁静。
几名小道在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带领下开始清扫大殿。
他们早已做了不知道多少回这事，自然是驾轻就熟，不过，忽然地，有个小道指着殿外惊讶地叫出了声。
“师父，是大师姐！”
“大师姐，莫非是那位‘云梦仙子’。”
“什么仙子，一个酒疯子罢了！”
或惊讶，或惋惜，或鄙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不过那阶梯上之人，却置若罔闻，消瘦的身姿摇摇晃晃，光着脚就这样踏足而入，她一头乌黑的长发盘结在头顶，明明从身形上看是妙龄少女，但是却非常地不修边幅，一身肮脏的道袍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以至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一张精巧的小脸上也满是灰尘，浑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酒味，就算是此刻，也是左手中提溜着一只大酒葫芦。
“……灵漪，你这又是何苦呢？”
道长轻叹一声，扬了扬手中的拂尘。
不过，那少女道姑却并未在意自己的师父，而是漠然地走到了鹿神雕像之前，怔怔地看着雕像，许久之后，竟是两行清泪顺着眼睛流下，划过污浊的脸庞。
她朝着雕像伸出了手。
“你......怎么敢！”
“快拦住她！”
小道们大惊失色，纷纷上前试图拦住少女，然而，少女只是略一挥动长袖，就卷起一股强风，将靠近的几个小道吹的颠三倒四。
“请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和鹿神单独谈谈。”
少女转过头，眼神中的神采让老道不由地一愣。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看到少女如此的眼神了呢？自那次回来之后，少女就像是心死一般，眼神再无半点光泽。
“这不合规矩！”
“鹿神怎么可能和你这种……”
“好了！”老道挥手制止了弟子的咒骂。
“为何要如此？”老道捋了捋胡须。
回答他的是漫长的沉默。
老道再次看了一眼少女的眼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答应了。”
“师父，不可啊！”
“师父，这……这请您三思啊！”
“聒噪！”
老道一挑眉，一帮小道士不敢再多说什么。旋即，一群人从庙宇内鱼贯而出，并且关上了大门，将女道姑与白鹿神像关在了一起。
而少女只是静静地看着鹿神雕像。
“哈哈哈……”
许久后，少女的表情仿佛坏掉了一般，露出又像是哭又像是笑，让人看不懂的表情。
“终于……我终于……”
少女狂热地伸出手，然后下可以，少女忽然感觉到一阵闷哼，身体忍不住摇晃起来，但是她的手却依旧向前摸到了鹿神雕像上。
哪怕嘴角溢出了丝丝鲜血。
目睹了一切的白陆此时很是疑惑。
不过好在，她的疑惑并未维持多久，在看着她愣神了一会之后，那个女子忽然就收回了手，然后表情和气质皆是一变。
如果说，之前少女是一名酒疯子，那么现在除去外貌，她则更像是一名清冷绝艳的女仙。
“白鹿，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想必你现在心中有很多疑惑，如果想知道答案，就来太虚池边上寻我，到时候我自会给你答案。”
说罢，女子便头也不回地转过身，朝着殿外走去。
喂喂，你等等啊，别当谜语人啊？！
白鹿有些无语。
她难以理解少女的说法，自己这身体现在怎么动啊？还有那个什么太虚池在哪？
白陆嘀嘀咕咕地，不过这下总算是找到了一线生机，而好在白陆在穿越前也是看过一些仙侠小说的，倒也不至于完全抓瞎。
于是，在尝试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白陆终于误打误撞地身体一凛，感觉自己飘飘然地飞上了空中。
这是……灵魂出窍？
白陆新奇地在天空中舒展身体，扬扬蹄子……得嘞，连灵魂也变成鹿了。
白陆有些无语，然后开始在城中搜寻起来。
本以为要找很久的，但是在城东的一处幽静处，扩散着一团金色的雾气，而雾气之下，则是一面湖泊，看来那就是少女口中所说的“太虚池”了。
打起精神，白陆朝着太虚池飘去。
此时已到深夜，此处渺无人烟。
好在有月光照耀，外加白陆此时是灵魂状态，倒也能勉强看清。
她飘飘然地落下。
四处打量了一番，并未看到少女的身影，反倒是在池边看到了散落一地的衣物。
正在疑惑间，身后忽然传来水声，白陆望去——
只见在清澈的池水中，一具白皙的少女身体从水下钻出。雪似的肌肤在月光的映衬下仿佛发着荧光，美丽地仿若神话传说中的鲛人。
她抬起手，梳拢着如云的黑色秀发，一张绝美的面孔正冷漠地打量着白陆。
她能看到我？等等，非礼勿视啊！
虽然少女的身材很好，容貌很美，不对不对，白陆可不是偷看人家洗澡的变态，匆匆瞥了几眼之后，白鹿就连忙转过了头去。
这也导致，她没有看见，在自己转过头之后，在少女那嘴角微微扬起，转瞬即逝的笑容。
踩着水面，少女来到湖边。
白鹿只听得身后传出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待到声音停下，她才缓缓转过头。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云梦。”
月光下，美丽的少女笑颜如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