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梁城在被外星机器人破坏了大半之后,又被许多异种人罪犯们将秩序彻底毁坏殆尽,一度成为罪犯的欢乐园。
而铁梁城之所以能够在这种极度恶劣的情况下重新恢复秩序、再次振兴,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当时出现的一个民间义警组织——“超新星”。这支队伍曾在那段混沌的时间制服许多反派、保护了无数的人,得到了人们数不尽的尊敬和赞美。而最令人惊讶的是,这支队伍实际上只有四名少年少女。
身手矫健、尤善弓弩的“浪子”。
能自由控制身形大小的“爱丽丝”。
速度无人能及、最好争先的“急先锋”。
以及——这支团队的领袖、全华夏最为强大的异种人之一,身长双翼的“精卫”。
自从政府开始大力出台相关制度、对异种人进行规范之后,这支团队也在不知何时悄然解散了,没有人知道队员们此后的去向——除了“精卫”。队伍当中最为年长的她,选择加入了“34省英雄计划”,成为了冰岭省的正规超级英雄。
……而她也是此刻风澈最不想遇见的存在。
大概在两年多以前,国家政府颁布法案,专门用以管理异种人。其中相当重要的一条是,有志愿的异种人若想要继续打击邪恶,就必须接受国家的收编。而不受政府管辖的义警,则会成为法律的敌人、被政府追捕。
因此,对于风澈来说,“精卫”这位万众敬仰的英雄,于他而言却是最需提防的敌人之一。
她的能力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如鹰隼般飞翔和超人的体质而已……只不过是能拔起一座山、或是抗住一辆高速火车的撞击、或是行动速度远高于音速而已……
而现在,风澈正被这位过于强大的女英雄死死摁在地上,挣扎不得。
“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啊,‘精卫’!”
风澈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吼着。他脸朝地被对方死死扣住,双臂已经被对方反剪起来。他已经听到了镣铐晃动的响声。
“……是啊。如果我能早一点到这里,就可以救下那些死去的人……包括被你杀死的那名警察。”
“精卫”的声音十分冷淡,显然她很讨厌风澈的所作所为。但是随即,她便注意到自己身下的风澈正在剧烈地颤抖着——那是极端愤怒的征兆。
“我可去你的吧!你竟然还妄想去救这些匪徒的性命?他们可都是万死也不足惜的货色,你竟然还想让这群败类活着?!还有那个警察,他他妈的是个黑帮的间谍!他做了多少肮脏的事你知道吗?啊!你不去问他们的罪,你拿枪对着我!?”
风澈如同疯了一样,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同时身体也开始剧烈挣扎起来。然而“精卫”却是无动于衷,不紧不慢地为风澈戴上手铐。
“罪犯的生死应该由国家和法律决定,而不是你。”
“那,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呢?!他们的生死又该由谁决定?死者……死者应当得到他们的复仇,而不是软弱无力的判决!快放开我,你这混账……!”
“……我无意与你辩论,你的发言还是留到法庭上说去吧。当然,鉴于你作为异种人义警的特殊性,即使你已经犯下了许多罪行,你大概也不会受到太严重的惩罚。”
“精卫”用冷淡的口吻回答着,同时将手铐“咔哒”一声扣好。同一时刻,风澈像是彻底放弃一般,停止了颤抖。
“好吧……这是你逼我的……”
叹息一般的低声从头盔中幽幽传出。“精卫”皱了皱眉,虽然打起了警惕心,但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打的什么名堂。然而下一刻,突然发生的事情还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头盔,开启自毁模式!”
“!?”
“精卫”还来不及反应,一道剧烈的光芒便突然遮住了她的眼睛,而同一时间袭击她的还有突如其来的爆炸。这些虽都不能对她造成什么损害,但也足以耽搁她一秒左右的时间。她反射性地松开手,而这足以让风澈发起反击了。他猛地一甩胳膊,即使有着手铐的限制,他也依旧轻松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放在他腰带内侧的一颗小红瓶。随后,他迅速用单手打开了瓶子的软塞。
“唔……这是!?”
顿时,一股古怪的香气钻进了已经从爆炸中缓过神来的“精卫”的鼻中。她很快就意识到这大概率是迷香一类的东西,然而现在再捂住口鼻已经晚了。她顿时感到一阵昏沉,随即心怀不甘地向后一倾。
风澈一刻也不敢怠慢,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此时,他原来的那顶头盔已经彻底不见踪影,显露出来的面部却带着另一张黑色的面罩。
为了应对紧急情况,风澈一直都采用这样的双重防卫模式:外层的头盔配备诸多黑科技,并且可以在自毁时产生一场虚张声势的闪光和爆炸;而内层的面罩则是备用手段。他回过头,以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躺倒在地的精卫,随即毫不犹豫地捡起刚刚被击落的武器,以最快速度逃离此处。
但是——
“……该死。”
风澈一边在砸开手铐的同时竭尽全力逃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他就被身后的情况吓了个半死。虽然已经失去了辅助夜视的头盔,他依旧清晰地看见:“精卫”竟然已经从昏沉中恢复了过来,银色面具下的灼灼目光已经瞄准了自己。
……能让普通人睡个一天一夜的迷香,对这个超乎常人的鸟女却只能拖延两分钟的时间。
风澈这一下算是肠子都悔青了。假如自己没有把那些废弃房炸毁的话,自己说不定还能够与对方周旋一番;可是孽都是自己造的,再后悔也没有任何用了。他干脆认命般地停下了脚步,重新装好了手枪的弹匣。但区区两把手枪是否能阻止对方哪怕一秒钟?那就是两说了。
其实风澈早已料到自己肯定会有面对“精卫”的一天,然而在与自己的支援者绞尽脑汁思考了两天之后,却还是无计可施。
……不,并非完全无计可施。但如果可以的话,风澈绝对不想使用那个最终手段。如果真的用了这个计策,后续肯定会另生争端;而且这并不是什么干净的手段,他并不想堕落到和对方一样的境地。
他不想伤害好人。
“投降吧,‘佚名’。虽然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能够挣脱能力抑制镣铐,但就算这样,你也应该没有能够应付我的手段了。”
从昏沉中恢复过来的“精卫”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冷静,静静地走了过来。风澈举起手中双枪,警惕地瞪着对方。
“别痴心妄想了,混账。你什么都不懂。”
“不,我大概能猜到些什么。我知道你的战斗都是为了正义,可是你要如何判定什么是正义?我曾经对付过的一个敌人为了他的‘正义’而计划进行种族清洗,你现在的“正义”与之相比又有几分相似呢?”
出乎意料地是,即使“精卫”曾被风澈不光彩地偷袭,她却并没有恼火,反而开始采取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怀柔政策。然而风澈并没有领情,他厉声驳斥着对方:
“别把我和那种疯子混为一谈!我为无辜的受害者复仇,原来这还不算是正义吗!?”
失去了头盔的变声功能,风澈恢复了原本低沉的声音。而由于愤怒的作用,他的嗓音又填了三分沙哑。
“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没有秩序约束的正义最后很可能会演变成疯狂的暴力,而且没有秩序保护的正义终究会让你受伤。”
“无所谓。我只是一个复仇者,又不是什么正义的斗士。我给予那些无名的受害者们想要的复仇,而不是像你们只知道坐而论道!”
随着风澈愤怒得几乎失去理智的发言回响于天地之间,“精卫”也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她才冷静地回答道:
“……算了,随你怎么说吧。我要带走你,也管不着你什么想法。”
从语气来判断,她似乎并没有恼怒,反而只是暂且行一时退让。然而这句话也让风澈重归于冷静:现在他根本没有余裕再和对方辩驳,无论如何他都绝不能被对方抓走。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风澈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已经别无他法了。
“给我滚开……不然你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风澈放弃了抵抗,转而用阴沉的声音恶狠狠地给出了最后的警告。然而“精卫”却是置若罔闻,继续缓缓逼近过来。或许在她严重,自己的威胁无异于垂死的挣扎。
风澈见状,终于不打算再有所保留。他缓缓张开口,沉声念出了三个字。
“精卫”的反应不出他所料。即使是那张银色面具也难以掩盖她震惊的神色,她的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顺便说一下,不仅只有我一人知道你的名字,假如我二十四小时之后……嗯?”
风澈刚想乘胜追击、作进一步的交涉,他却忽然察觉到某种异样。
不知何时,铁梁城下起了雨,而地上的火势也随之得到了控制。这倒是都还好,真正的异常在于周围的温度也在不断降低。但尚处于震惊之中的“精卫”却显然还没有发觉。
在风澈的印象之中,身处铁梁城、又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他心情复杂地扭过头望去,却见得几道冰棱正向着“精卫”急速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