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未尽的使命,与迟来的……

作者:不义愚者不笑 更新时间:2024/4/18 12:54:21 字数:3255

【起来,快起来!你的使命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没有得到应有的复仇!】

风澈竭尽全力支撑着自己的意识,同时尽可能运气调息、一点点恢复着全身的力气。但他的理性告诉他自己其实已经没有任何胜算,就算这一次他还能再站起来,也绝不是“双岭六绝”剩下几个人的对手。

但他就是不想放弃,或者说,他的脑中早已删掉了“放弃”这两个字。在片刻的恍惚之后,他终于勉强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于是他再次悄悄扭动手腕,企图故技重施拿些“惊喜”出来,为自己争取拉扯的机会。但这一次,他终于不再被好运眷顾,手腕刚一动,便被不知道什么人提溜着这只手拽到了半空中。

“‘佚名’,你给我等着!等到组织那边榨干你的利用价值之后,我一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逐渐恢复功能的双耳让他辨识出来对方的声音。是“铜头虎”,看来他已经脱离了电流的折磨。风澈张了张嘴,但却像将死的金鱼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勉力将另一只手伸了出去,但那只手还未能够得到对方,便被对方铜质的手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知道吗?‘渎神者’那边要的是活的你,但也只是活的你。所以我可以对你做一些事情,比如……这样。”

“……!”

风澈猛然瞪大了眼睛。他本能地想要叫出声来,但吐出来的依旧只是无声的气泡。随后,一种诡异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那声音如同绳子瞬间被拉断、却又混着汁液溅射的杂音。

“to……tok……”

在剧痛的刺激之下,风澈反而稍微恢复了发声的能力。但这并不足以制止对方的暴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铜头虎”拽着自己的胳膊,一点一点发力。

下一刻,血液四溅。风澈闷哼一声,几乎被直逼大脑的强烈疼痛击晕。他看着自己被硬生生拽下的、鲜血淋漓的断臂被“铜头虎”随手扔在地上,再也没有生命的气息。

【不要就这样停止战斗!你背负着希望与罪孽,现在不是你休息的时候!】

“……kwei……qi……”

在左臂被扯下之后,风澈本人也被“铜头虎”一把扔在地上,背部随之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但即使如此,他依旧嗫嚅着什么,声音低到在场的人都没有听见。

“哇,童叔叔好厉害!竟然‘撕拉’一下就把他的胳膊扯下来啦!童叔叔童叔叔,我可以把这个胳膊拿去做收藏吗?”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女孩蹦蹦跳跳地来到了跟前,捡起风澈的断臂,可爱的笑脸正挂着天真的微笑。但她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都不寒而栗。

“风鸢”。即使是在“双岭六绝”这样穷凶极恶的异种人罪犯组合中,她也是相当强大且残忍的一人。虽然她年纪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却早已犯下无数起与年龄一点也不相称的杀业。即使是与她同为伙伴的几个人,也完全不清楚这个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的小姑娘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过去,只知道她是个以杀人为乐的疯子。

她的能力和“新星”的“急先锋”一样,都具有超乎想象的速度。刚刚也正是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赶来,从容地接住了射向“点天灯”的子弹,并随即将风澈撞飞出去。

“哈哈哈,这可不行哦小鸢。这东西没经过特殊的处理,搁着可是会发臭的。你也不希望天天被臭味环绕吧?”

“嗯,那我就不收藏啦。”

唯一没有心生畏惧的人是“铜头虎”。他怜爱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温柔的长辈,与刚刚残忍虐待敌人的恶徒判若两人。然后他环顾了一眼自己的同伙,沉声说道:“确定警察都死完了是吧?我们找辆警车,直接走。”

“嗯嗯,放心吧!只要小鸢我一出手,绝对不会有人活下来的!”

“风鸢”拍了拍小小的胸脯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此前,她和剩下的两个人“美人蛇”与“爬山虎”被“铜头虎”派去扫荡闻讯前来的警察,所以才晚来了一会儿。

“铜头虎”听罢点了点头。他先是示意“美人蛇”和“爬山虎”把“点天灯”带走,随即又要把风澈拽起来。但当他低下身子的时候,他终于听见风澈细如蚊蝇的嗫嚅声。

“qi……开启自毁模式!”

霎时间,一阵剧烈的白光突然炸裂开来,在昏暗的雨天中更显三分扎眼。而一道黑色的闪电此时骤然暴起,敏捷得根本不像一个刚刚失去手臂的重伤者;他仅剩的一只手正紧紧握着最后一支针剂,目标直指被白光所迷、还未能睁开眼睛的“风鸢”。

【上吧……】

(赌上我们能赌上的一切……)

【去争取最后的生机……】

(然后杀死他们所有人,直到一个不剩!)

将“风鸢”迷晕、然后借用她做威胁,这就是风澈的计划:因为看起来,也只有她有足够的份量能够令“铜头虎”让步了。

……然而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万无一失的时候。就在风澈手中地针剂距离对方的脖颈只差一分一毫的距离时,他突然发觉一股怪力令他的下盘失去了平衡。风澈吃痛,虎吼一声,推金山倒玉柱似地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那颗针剂掉落在积水中、再也无法发挥它预定的效力。风澈再想挣扎时,却才发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的力气、彻底沦为了案板上的鱼肉。

“别再乱动了哟,‘佚名’小弟弟?姐姐我啊,最讨厌的就是调皮的孩子了呢……”

“美人蛇”借着自己蛇化的身躯死死缠绕住千疮百孔的身躯,发出令人顿起鸡皮疙瘩的媚笑声,连蛇信子都快吐到了风澈的面罩上。但风澈在刚刚的垂死挣扎过后,已经连回应对方的力气也没有了。

功亏一篑。

风澈此时的懊悔已经无以复加:他竟然未能想起“美人蛇”根本不需要用眼睛来辨别敌人的位置,又没能察觉到对方悄然袭来的攻势。是重伤下的身心已经不再能支持他这么做呢,还是过于集中的精神令他忘记了当前的状况呢,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不断涣散,而这一次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将要合上的眼皮。

光芒彻底散去。“铜头虎”看着被“美人蛇”彻底制服、再也动弹不得的风澈,突然生出一种难以描摹的敬畏。尽管立场不同,但像这样一直不计强弱、悍不畏死地挑战强于自己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究竟是什么在支持他,即使重伤至此也要战斗到底?

“……好了,我们走吧。”

想到这,“铜头虎”摇了摇头。现在,他也只是个人们口中的过气恶人,他用不着无聊的怜悯之情。他把彻底昏迷的风澈扛在了肩上,然后引着手下回到了孤儿院——的废墟——的门口。数十条尸体横七竖八地列在地上,有警察的,有黑帮的,还有少数无辜过路人的,他们一同构筑起令人作呕的荒冢。鲜血早已染红了地上的积水,如蛇一般四散蔓延。

“看吧,各位。”

站在这令人生畏的地狱绘卷前,“铜头虎”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黑铁牛’死了,这确实很令人遗憾……但今天,我们杀死了这么多无能的警察,又生擒了据说最近十分嚣张的义警‘佚名’,甚至那个‘急先锋’所在的孤儿院也化作了废墟。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但我们也算是报了一箭之仇。所以……”

“铜头虎”回头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同伙,然后抬起空闲的那只胳膊,拳头指向了天空。

“从今天开始,就让这座城市的混蛋们,再次回想起我们的恐怖吧。”

“哦哦哦!恐怖!恐怖!只要能杀人,我都没意见!”

“风鸢”跟着势头十足地举起双手欢呼起来,其他人也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双岭六绝”曾经是令整个铁梁城都闻风丧胆的反派组织。他们因各种机缘巧合相遇,又出于种种缘由而聚在一起,最终形成了这样一支队伍。在那最为混乱的一年中,他们抢过的钱财、杀过的人早已不计其数,即使是政府也要忌惮三分。

但他们最终竟然被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给击败了,甚至是以多打少还输得体无完肤。他们就这样以一种可笑的方式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被关进西北的死亡之海、每天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他们已经能想象到,那段时间里,他们多半是成为了人们的饭后笑料,用于衬托那个叫“精卫”的小姑娘。

不过现在,他们终于重新回到了这里,得到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世人会重新记住“双岭六绝”的威名,铁梁将重新堕入混乱的年代。

“哗啦啦……”

雨下得愈发紧了。“爬山虎”打开了随便一辆警车的车门坐在了司机的位置,“铜头虎”把风澈往后车座一扔,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因为一辆车不够坐,“美人蛇”带着“风鸢”、抱着“点天灯”走向了另一辆警车。

“哒哒哒哒哒哒……”

“这……温度好低啊,怎么还下起冰雹来了?”

坐上司机的位置,“美人蛇”皱了皱眉头。但她还来不及思索天气的异变,却突然被一阵猛烈的冲击颠得前仰后合。

车头直接被砸坏了——而凶器赫然正是一块巨大的冰块!

“你们……”

下一刻,一道黑色的身影阻在了两辆警车之前。天空降下的冰雪全部汇集于她的身旁,宛如听凭差遣的天兵天将——

“……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而沈琼枝则傲然挺立于寒冰凝结的踏板之上,白发披散、神姿凛然,宛如冰之女神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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