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黑短发的少女抱着怀中的人儿,怔怔地发出悲痛的疑问。但怀中人已经再也无法回答她了——说到底,那具已经失去性命的尸体,本就不可能再发出什么声音。少女只能徒然地跪坐在地,垂泪痛哭着质问无情的上苍。
“为什么啊!先是父亲,再是妹妹,为什么凡是与我亲近的人就必定要离开我啊!?明明我已经看到了啊,可为什么我什么都阻止不了……呜呜,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到最后,垂泣终于变成痛苦的嚎啕。来自少女口中的悲痛的自语,已经再也被无法辩驳是怎样的言辞了。无风的月夜冷漠地看着几乎绝望的少女,而没有一丝表态,只有从死者身上流下的汩汩鲜血,无言地舔舐着少女的膝盖。
只有一个衣着奇特的人在默默守望着少女。他用一顶黑色的头盔遮住了自己的面庞,全身上下也都是由诡异的黑色构成。只有胸口上诡异的白色女神像,正发出无声的冷笑。
“‘爱丽丝’和‘琼枝’已经去追查凶手了。相信我,她们一定可以……”
半晌之后,黑色的无名之人才终于肯上前一步,以捏造出来的愧疚的语调劝慰着。而果不其然,黑发少女立刻回头打断了他的话,目露凶光地痛斥着:
“可以什么?可以挽回伊人的命吗!?说到底,如果不是你们的问题,伊人她根本就不会死!你们自称为英雄,但你们——”
“我从来都不是英雄。”
风澈以冷彻地语调将少女的怒吼声打断。她从来没有听过风澈这样的语气,仿佛此前那个温和幽默的大男孩只是一个拙劣的伪装。这突然的变化,竟让她一时间忘记了继续发泄自己的情绪。
“而且你应该能够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英雄是解决不了这场纷争的。那些所谓的英雄派我们来到这里,就天真地以为能够防止恶事的发生;但他们总是习惯于低估恶人的邪恶心性,以及他们在这种心性的驱使之下能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因此,英雄与反派一直在重复着单调的循环:反派害人,英雄败退,英雄反击,反派遁逃或者被关,最后卷土重来。而所谓的英雄们啊,却一直出于各种各样无聊的理由而畏怯着终结这可笑的循环。”
“……”
许是因为悲伤充斥着头脑,少女一时间并没能完全吸收这有些跳跃的道理。她呆呆地望着风澈,却因为头盔的遮挡而理所当然地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永远不会去当英雄。我没有英雄的顾虑,所以我的任务和那些英雄不同,他们喜欢宣扬正义,但我?我只会一声不吭地让正义砸碎那帮渣滓的头壳。”
“你之前也很喜欢标榜正义不是么?但你们那纯洁得浮夸的正义帮不了你。告诉我——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我真正需要的……是……”
少女泪痕未干的面庞露出茫然的表情,怔怔地重复着风澈的话。
自己的父亲惨死于恶人之手,然而所谓的英雄们却只是派人来做被动的防守。而现在,连自己的妹妹都已经惨遭荼毒,可他们都不值得这样凄惨的结局。
英雄保护不了任何人,正义也做不到令死者苏生。直到此时,她终于明白了风澈为何成为那个嗜血的义警,也终于听到了死者的呼告。
“……我,我明白了。”
少女闭上眼睛、定了一定心神,而后再次睁眼。这一次流露的眼神,坚定的无可置疑、却又带着扭曲的疯狂。
“‘佚名’——请你为我的亲人带来复仇!”
“哼哼……好说。我会杀死他们所有人,直到一个不剩。”
风澈如同骑士一般公正地鞠了一躬,随即默默地后撤、逐渐消融于夜幕中。然而头盔之下,他却露出了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