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悄无声息地从水底经过,欧培拉号的甲板迅速倾斜,捆绑在腰上的绳索瞬间紧绷,甲板上的所有人依靠紧绷的绳索勉强保持着平衡,除一人之外。伸出手想要拉住她银白的手甲从凯因的指尖划过,那残留在指尖的错觉和印刻在他瞳孔内是柯萝娜有些迷然的表情。
“噗通。”
娇小的身躯跌落在了大海激起一层浪花,银白的铠甲瞬间被冰冷的海水吞没,暴风雨终于为大海献上了一份祭品。
“柯萝娜!!!!!!!”暴风雨中能听到一个人的嘶吼,这微不足道的嘶吼很快就被风暴吞没。
掉落在暴风雨中的大海,就算经验十足的水手都不可能幸免于难,更不用说有着数百斤重的十字军铠甲了,不可能有救的了,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这样的想法。
“小鬼,你想要干什么?!”
没能阻止,就算普利菲斯在他身边也来不及伸手,凯因割断了腰上的绳索,直接跳进了海里。
“那个笨蛋!”
他无奈地锤了下主杆,从腰中抽出剑来,将捆绑住木桶的绳索砍断,圆形的木桶沿着倾斜的甲板滚到了海里。要想在暴风雨中搜寻两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也不会让同伴冒着个险,现在能做得只有丢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以及为他们祈祷了吧。
普利菲斯船长抬头望去,黑色的乌云依旧布满天空,雨点顺着他的脸颊落下,不知道这场暴风雨还要持续多久。
***
背后接触到海面时,柯萝娜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墙面,蜂拥而至海水让她还没来得及让空气将肺部填满。离开海面还不远,她折腾着试图抓住身边的什么东西,然而除了冰冷的海水之外什么都没有。
“咕噜咕噜。”
她没有放弃依旧挣扎着想要阻止自己的身体往下沉,很快她就明白过来,这显然是徒劳。且不论暴风雨下汹涌的海面,此刻身上的十字军铠甲完全成了累赘,钢铁的棺材的束缚住了她,将她使劲往下拽。
起初她还能看到透着微光的海面,渐渐的这种亮光被黑暗所取代,一切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是平静,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却和以前体验的稍许有些不同,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孤独。
“咕噜咕噜。”
吐出空气形成的气泡慢慢浮向海面,她抬起手试图抓住它们,右手的手镯发出了微弱的光芒,那是在克斯托里亚遗迹里找到的手镯,从凯因那里获得的一份礼物。凯因、莉莉他们应该脱险了吧,就算是凯因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也不会出现了吧,不单单救不了自己还有可能连他也一起遇难。
“从来没看到过凯因惊慌的样子?”
这是之前在船舱里交谈的话,手镯照亮的前方能看到一张慌张的脸,原来他也会露出那样慌张的表情啊,或许是神明在她临死之前满足唯一的一点小小愿望吧,柯萝娜想到漆黑的大海将她的意识一起吞没。
“柯萝娜!柯萝娜?!!”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呼唤声,然而她也已经渐渐听不到了在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
***
“噗!哈…哈哈……咳咳咳……”
空气再一次进入了肺部,一大口海水从她胃中吐出,强烈的恶心伴随着咳嗽身体本能地渴求着更多的空气。
“凯、凯因,咳咳……”
“慢一些,深呼吸。”
透过衣服传来了他手掌的温度,柯萝娜按照凯因所说的深呼吸了几口后才缓和过来,喉咙和口鼻依旧非常难受,身体本能地将海水从喉鼻里排除出来。她的脑袋重新运转起来,柯萝娜睁开眼睛,试图理解目前的处境。
“咳咳,我们是在岛上吗?”看着脚边白色的沙子柯萝娜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柯萝娜不记得了吗?”凯因问。
“咳、我只记得帮船长指出了暗礁的所在,之后的事情就……”柯萝娜努力回忆总觉得发生过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抱歉,实在记不太清了。”
“这样啊。”
“嗯?凯因怎么了?脸有点红,是不是干嘛了?”柯萝娜说着伸出手,被凯因躲了过去。
“并没有感冒。”凯因说着指了指她。“不快一点晒干的话那倒真的会感冒的。”
“嗯?”柯萝娜看了看自己,被海水打湿的衣服紧贴住,勾勒出身体的曲线,从湿透的外衣隐约能泛出内衬的颜色,意识到之后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我的铠甲呢?”
“额,那个。”一时半会儿凯因回答不出来。“总之,先到那边去把衣服烤干吧,否则真会感冒的。”
凯因说着指了指岩壁下的洞穴。
在洞穴内拉起了一根绳子,用斗篷将两人隔开,安顿好之后凯因将事情经过述说了一边,凯因将她救了起来,随后沿着洋流飘到了这个岛上,途中有好几次她都几乎失去了意识,而其他部分就含糊地被带了过去。
“是吗,原来是这样。”安静地听着他把故事说完,柯萝娜抱着双膝。“原来我又被凯因救了一次。”
“抱歉,把铠甲丢了,实在是太重了。”凯因说。“只有把剑带回来了。”
跳动的火苗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到了洞穴的墙壁上,洞穴内安静得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只穿了一件单衣的孤男寡女在洞穴内烤火,两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都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良久。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柯萝娜摇了摇头。“丢了只能丢了,能这样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柯萝娜摸着手边的十字剑,十字军的铠甲和剑宛如自己的分身,对柯萝娜来说更是如此,在加入十字军后通过试练获得的第一套铠甲和剑,从以前开始就倍加珍惜,在失去头盔那是让她伤心了好一会儿,而现在只有十字剑还陪在她身边。
只要保住了性命了的话,她想着将脑袋埋得更深了,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
“还真亏凯因能在大海中找到我。”
“嗯,那是因为你右手上手镯发出的光。”凯因说。“若不是它我也没有办法在大海那么快找到你。”
“这个手镯吗?”
在克斯托里亚时候,装有魔法石的这个手镯记录着当时的历史,自从魔法石破碎之后,手镯再也没有发出过光芒。平时将它带在身边也只当作普通的饰品来使用,没想到会在危机时刻救了她一命。
“看来这个手镯的用处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多。”
“是啊。”柯萝娜看了看手镯,在火光的跳动下反射橘红色的光,上面雕刻的图案鲜活起来让她有些入迷。“对了,莉莉他们呢?”
“不知道。”凯因摇了摇头。“我们顺着洋流飘到这里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在那么大的暴风雨中根本无法搜索欧培拉的踪影。”
将柯萝娜救上了来之后,她意识就断断续续,幸亏普利菲斯船长丢下的木桶成了他们救命稻草,在海面上漂流了好一阵,畏惧着暴风雨的威力他们并没碰到任何魔兽,洋流将他们冲上了岸。而柯萝娜完全失去了意识,心脏更是一度停跳,在使用了老师的急救方法后才苏醒过来,愣是让凯因捏了把冷汗。
“凯因,我……”
柯萝娜说到一半话又咽了下去,无论道歉还是感谢,对他似乎都不太适用,更重要的事此刻卡在胸口有些毛躁的感受,让她非常不舒服。而正当她在考虑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时,从斗篷后传来了轻微的鼾声,她探出半个脑袋,凯因依靠在墙壁上睡了过去,对他来说也是非常疲惫的一天吧。
看着他的睡相,柯萝娜拨弄下他的刘海,那是一张精致的脸蛋。
“嗯……”
被外界骚扰的凯因抿了抿嘴,柯萝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跳动的火光让她的脸蛋变得更红,她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见凯因没有睁开眼,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辛苦了。”
柯萝娜说道。
***
暴风雨过后的天空非常清澈,天空还未完全放亮海鸟鸣叫就将柯萝娜吵醒,她看了看已经熄灭了的篝火。凯因似乎早就已经起床,四处都没有他的踪影,如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一定会好好欣赏眼前的风景的吧。
“柯萝娜,醒来了吗?”
“嗯?”柯萝娜能确定是凯因的声音,四处张望一番没有发现他。“凯因?”
“噗。”
他从洞穴上方跳下来,落到了柯萝娜面前这实在是吓了她一跳。
“给。”
“这个是?”从他手中接过了一个长着毛的圆球形物体,柯萝娜转了一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没吃过椰子吗?”凯因问。
“没有听说过……”柯萝娜摇了摇头。
“哦。”
凯因想起了柯萝娜的故乡,由于运输和保存的关系,鲁多拉多是无法吃到椰子。凯因笑着抽出一把匕首,将他手中的椰子削去一个口子,递给了她。
“咕嘟咕嘟。”刚尝了一下口,柯萝娜就将整个椰子灌了下去。
“味道还可以吧?”凯因问。
“嗯。”柯萝娜点了点头。
在吃完了椰子汁和鸟蛋做成的早餐后,凯因向她说了一下自己在岛屿上的发现。这是一座比较大的岛屿,他们位于岛屿的西面,在这半边没有发现有人居住的迹象,岛上的资源很丰富,逗留在这里至少不会被饿死。
“这座岛上也没有魔物出没迹象。”凯因说。
“嗯,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柯萝娜问。
“关于这个么,我想听一下柯萝娜你的想法。”凯因说。
“我的想法?”柯萝娜反问。
她认真思考着凯因的提问,一味只知道索取答案而不考虑根本无法有所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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