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样的吗。
我并没有失去多久的意识。
就好像只是单纯的眨了一下眼，像是电影的切换剧目一样。
面前的现实世界变成了一片单纯的黑白。
歪七扭八的标志性曲木，在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跟我一开始猜测的一样。
我被笔仙拉到了她的独立世界里。
而这个世界当中的唯一色彩——笔仙，躺在那唯一的枯木上，弯曲的身段和枯木几乎没有多大的差距，浑如一体。
在极其不自然的月光照耀之下，我看不清她的脸，反而是让她那释放出幽绿色光芒的双眼更加显眼。
充满了压迫感。
我趟走在无形的深水之中，慢慢地靠近笔仙。
“你终于把我拉进来了啊。”
“哦？难道你一开始就猜到我会这么做吗？”
虽然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听她那戏谑的声音，我脑海中自动脑补出她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也不能这么说吧。”
的确，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到这个可能性。
因为毛笔并不在我的身边，所以我根本没有寄希望于笔仙能够帮我做什么。
我真正开始考虑笔仙会出手，是在看见了沈慧凝之后。
上一次在厕所里的见面，我的身上也并没有携带毛笔。但是她还是可以直接让世界静止，出现在我面前。
也就是说，她的出现跟我是否携带毛笔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她自己主动使用自己的力量，是不受到毛笔限制的。
至于为什么我会认为她一定会出手，则是因为——
“因为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就太无聊了。”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
“你小子，是在尝试解析神明的行为逻辑吗？”
“你威胁我也没用，事实上我也没有搞明白你出手的时机到底是什么样的。”
事实上，我本以为她出手的时机不会太迟，结果上还是在最坏的结局铸成之前的最后一刻才将我拉入幻境。
因此，我的脸色想必不会太好看。
“跟你想的一样，你的表情就好像是我欠了你一大笔钱。”
“如果你及时出手的话，沈慧凝就不会挨打了。”
“你居然会因为那个小姑娘而这么生气吗？”
“我只是诉说事实。”
“事实上就是你对那个小姑娘有特殊的情感不是吗？
你包容了她的软弱，吞下了她的弱点并帮助她做出进步。
如果你对她没有别的想法的话，按照你的性格，又怎么会做这么多事情呢？”
“......你想岔开话题吗？”
“话题的主导权一直都不在你身上，不是吗？”
我不是很喜欢跟能够将我看的透彻的人说话。这样的人总是会把我内心当中想藏匿的，故意避开的点给拉到台面上来。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太讨厌了。
“我想听见你的真实想法。”
“不管我说不说，你都会帮我不是吗？”
“没错，跟你说的一样。如果我不打算帮你，我就不会把你拉到这里来。”
“这样的话，我也没有跟你交底的必要吧。
而且，就算我不说，你应该也能知道吧。你不是可以听见我的心声吗？”
听见我这么说，笔仙疲惫地垂下头，叹了口气。
“拜托，我又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听你的心声。我们神明也有自己的生活欸。”
“那你真不知道？”
“我知道。”
“你！”
“欸嘿~”
每一次见面我都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动手的冲动。
“哎呀，不要着急嘛。”说着，笔仙从树上走了下来，站在水面上朝我这边走来。“用你们人类的观念来看，我这一身也算是一个女性。我身为一位女性，自然是相当讨厌那种对多个女孩子不清不楚的渣男啦。”
笔仙走到我的面前，一只手托起了我的下巴，半弯下腰，抬眼看着我。
“所以，我想听你亲口为你自己证明哦。”
我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可是，她眼睛当中散发出来的光芒仿佛有着一种魔力，让我根本没有办法移开视线。
最后，我还是叹了口气。把心里的抵触连同嘴里的防线一口气全都叹了出来。
“我......真的要说吗！”
“要的要的~”
我再一次叹了口气。
“沈慧凝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
“呜哇！出现了，渣男典型的台词。”
“我说了啊！我真说了啊！你个混蛋要我怎么样啊！”
“欸嘿嘿，就是要这样，就是要听见你这么说。”
毕竟我可不能在能够读我心中想法的存在面前撒谎啊。
沈慧凝整个人，给我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尤其是在得知了她的过去之后。
她和我的经历有着五分的相似。
所以对于她，我可能能够做到共情吧。
不，这应该不是共情。
我无法想象如果这些事情全都发生在颖天的身上，我会有多么的难过。
所以，沈慧凝那样麻烦的性格，我也能够忍受，并尝试着去帮她做出改变。
说点不好意思的话，我已经完全把她当作是我的妹妹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在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之后，才会那么厌恶沈岳。
他不配做一名兄长。
“没想到你真的会说出这么中二的台词啊。”
“别说了......我的人生小册子上的污点又多出了一颗。”
“嗯嗯，这下神明大人可算是满足了。”
“你的癖好还是如此的奇怪啊。”
“为了奖励这么诚实的你，我可以免费回答你三个问题哦。”
“三个问题吗？”
“没错没错~”
“问什么都可以吗？”
“我这迷人身材的三围都可以告诉你哦~”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顺着自己的身体比划出身材的曲线。
“谢谢你，我对这个完全不感兴趣。”
“有的时候你真的诚实的令人厌恶欸。”
我思考着想问的问题。老实说，经历了今天的这一番事情，我一肚子的墨水得不到宣泄。
想问的问题太多了，但是她只会回答三个，所以我必须从这些问题当中选出三个最基本的，最能够解释内心困惑的。
“第一，你们所谓的神明，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神明就是神明啊。”
“我想听的难道是这个吗？”
“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个啊。如果要说点别的，我只能说，我们拥有你们人类没有的力量。
我们无法对人类世界造成实质性的影响，所以说我们都会寄宿在物品当中，给予物品持有者我们的力量。
你要是想问那种本质上的存在，我也不清楚。就好像我要你回答我，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人类存在的本质又是什么，你也不能正确地回答我吧。”
原来如此，她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不过，她的回答里面也有不少的有用信息，这个问题也不算是浪费了。
我消化着她话里的信息，问出我第二个问题。
“第二，寄宿着你们神明的器具......我就叫神器吧。神器到我们这个世界上来的意义是什么？”
“真的要问这个问题吗？”
“当然。”
她怎么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出来啊？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为难的表情。
“嗯......怎么说呢。单纯是为了好玩。”
“你说什么？”
“因为好玩啊。”
“你没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的必要啊。”
“就只是单纯的因为好玩，你们就降临到这个世界里，扰乱我们平静的生活？”
“欸欸欸，这我可不能认同哦。”
笔仙打断了我的话。截断了我正在逐渐上升的怒气。
“我们降临到这个世界，只是给予宿主——也就是持有者力量的。我们给予你们力量，并不会左右你们的想法。就像你之前每一次使用毛笔，不都是自己的意愿吗？
而且严格来说，之前的宿主，也就是你的奶奶，以及你的列祖列宗，也正是通过了我的力量才实现了家族的繁荣昌盛，怎么能说我扰乱了你们的生活呢？我都不说我在帮助你们了，你也不能这样冤枉我吧。”
“那沈岳呢？还有他那个跳楼的父亲，这又要怎么解释？他们两个人都因为你们的力量而变成了精神病！本来圆满的家庭直接变得支离破碎！”
“这是你的第三个问题吗？”
“呃......不是......”
笔仙冷淡的语气，让我彻底冷静了下来。
如果要用最后一次机会来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是过于不值了。
笔仙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别的神明会做什么样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是父亲告诉我们的是，可以提供给人类力量，但是千万不要干涉人类的生活。至于沈岳父子俩是什么情况，你完全可以去问他们的神明。”
问他们的神明吗。
也就是说，一个人可以成为多个神器的宿主吗？还是只是能够进行单纯的交流。
不管怎么样，在事情结束之后，我都要把沈岳手上的指环给扯下来。
“嗯？”
笔仙传来了有些惊讶的哼声。
“怎么了？”
“你说沈岳的神器，是指环吗？”
“应该是，因为它会散发出怪异的光。”
听见我这么说，笔仙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一开始就一直抓在手上的毛笔现在看上去有些弯曲。
“那个无脑大胸萝莉......”
“什么萝莉？”
“就是指环里的神明啊。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小妮子。”
看这个样子，这两个人貌似有着深厚的爱恨情仇啊。
我有点期待这两个人的见面了。
“好了，快点问第三个问题，赶紧问完我把你送回去给我狠狠地拷打她。”
“你怎么突然比我还急？！”
“快、一、点。”笔仙一字一顿地说着，同时还用手中的毛笔末端跟随着说话的节奏戳着我的胸口。
“好好好，那第三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我一直在纠结。在我的心中一共有两种选项，一个是关于神器的分布，会不会在最后引起对于神器的争夺，像圣杯战争那样，又或者说集齐全部神器可以视线愿望这样的俗套剧情，
而另一个，则是沈慧凝的问题。
可是我对于这两个问题，都有一定自己的理解。
根据第二个问题来看，神器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单纯的神明的恶趣味，没有挑起事端的打算，也不会干扰人类的生活。
那我想象的两种剧烈战斗就不太可能会实现。今天的这种情况应该是例外。
而第二种，则是完全没有询问笔仙的必要了。
光看她对于指环的态度，他们神明之间应该也是不互通宿主信息的。
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问了一个平庸的问题。
“第三个问题......一个人成为多个神器的宿主吗？”
我发现笔仙明显的愣了一下。
她难得的出现了思考的动作。
“如果是之前的话，我肯定会直接告诉你没有。”
“难道说现在是有意外吗？”
“不，倒不是这样。神器只会选择一名宿主，宿主也不太可能会得到两个神明的青睐。”
果然，那我之前的假设猜想也全都不成立了。
虽然说她只回复三个问题，但几乎是把所有的老底都说了出来啊。
“那不还是因为我想告诉你吗。”
“太感谢你了。”
“不过，我前两天才发现，一个人可以得到不止一位神明的力量。”
“真的吗？”
“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撒谎的必要哦。”
三个问题全部问完了，我心里的疑惑也得到了不少的解答。
真的挺感谢她的青睐的。
其他的困惑，就等我自己再研究吧。
“好了好了，三个问题都问完了，你也应该回去了。”
确实，在现实世界那边，沈岳还在掐着沈慧凝的脖子。
呃......外面的时间应该不会正常流动吧......
“我不知道哦~”
“那你快一点放我回去吧！”
见我焦急起来，笔仙再一次露出戏谑的笑容。
“我现在就放你回去哦。”
说完，她抬起毛笔，眼看着就要点在我的额头上。
“慢着，你不是应该要赐予我力量吗？”
“？我赐予你什么力量？”
“你的神明之力啊！不然我回去以后怎么用那副伤痕累累的身体打赢那个怪物啊？！”
“你还真是废欸。说起来，你一开始还大放厥词。结果被别人按在地上打了。”
“他有外挂啊！我怎么打得过有神明力量的人啊！”
“你也有啊？”
“啊？”
“啊？”
你为什么这么困惑啊？！
“不是，毛笔不在我的身上啊。”
“谁告诉你你需要依靠毛笔使用力量了？你都已经成为宿主了，自然是身体当中蕴含着我的力量啊。”
“不需要毛笔？”
“不需要哦。”
“那这个毛笔有什么用啊？！”
“一是介质，让你能够掌握力量。”
她竖起一根手指，娓娓道来。
“二是用着很帅啊。在空中画画写字，真的很帅欸。”
原来是表面工作吗？！
“啊，是很帅没错，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你也没问啊。”
“我不问你就不说吗？你这和那些写到一半突然把设定告诉你的作者有什么区别啊！”
“哎呀，别在意那么多啦。我说你怎么会被人家按在地上锤，原来是没用我的力量啊。”
“你个混蛋！”
“好了好了~”说着，笔仙绕到了我的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在安抚我的情绪。
“快回去吧，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一下那个无脑大胸萝莉哦。”
“你到底是有多讨厌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