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风轻语和田锦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根据田锦的谈话下,风轻语也通过只言片语,搞明白了自己现在身处何方,也了解了田锦的身世。
田锦家中,现如今便只有便只有她一人了。
早在几年前的时候,田锦的父亲出门遇上了山贼,死在了山贼手里,后来母亲独自拉扯她,做手工补贴家用,最后一个不慎,在山上采药的时候一脚踏空,从山上掉下来摔死了。
往后的日子里,有些不少不怀好意的人觊觎田锦家所遗留的家产和田地,但都被渔村人所赶跑了,可以说,田锦是靠着乡里一些好心人家的帮忙,才走过了那一段艰苦的日子。
直到风轻语碰见田锦的现在,小姑娘也已经长成了能独自照顾自己的大姑娘,甚至还救了风轻语一命。
至于自己,则被溪水冲得横跨了整个妖兽山脉,武义王朝和远山宗在妖兽山脉的西面,那么自己现在便是在整个大陆的最东面的长盛王朝的最边上。
知晓自己在何方的位置,风轻语心中也是有了着落,只是时不时看一眼那座小山坳,心中有些踌躇。
罢了,既然那个前辈指名见一面,那见一面也无妨,何况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又能坏到哪去呢?
时间易逝,很快夜幕便落了下来,残阳被天际逐渐吞没,只留下了些许蝉鸣。
风轻语则是跟田锦说了一声后,便向着那座小山坳走去,临走前,田锦还是很不放心的看了看风轻语,确认风轻语能走两步后,这才略带担忧的嘱咐风轻语早些回来。
而风轻语身后的影卫有些不淡定了,因为他们之前还在考虑云长清一事,该如何同家主汇报。
毕竟,风轻语可是分了一部分本源放到了云长清的身体里,跟在风轻语身后的影卫看见风轻语离开湖泊,出来时气息掉了一半的时候,众影卫这才察觉到了这件事,这一察觉,影卫们差点没忍住冲进鲛人宫殿把云长清给刀了。
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毕竟这次出行,本就是对自家小世子的试炼,不论是认人查事,还是磨练心性,都应当是小世子一人面对。
既然小世子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他们便没有必要过多干涉,就算真出了事,还有他们帮衬,更何况还有自家家主兜底。
小世子就算是半死不活,命悬一线的回去,风家主家也有底气把她给治好。
但同时,众影卫也是留了个心思,只要云长清敢对自家小世子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众影卫会毫不留情地给云长清一个痛快,同时灭杀所有知晓消息的人物。
在影卫思考刀人的时候,他们家小世子的气息消失不见了!
对,没错,突然消失不见了!
以至于影卫们吓得赶紧用秘法追踪着风轻语,这才刚刚说好有着他们帮衬,结果小世子人突然没了。
通过秘法的追踪,众人这才锁定到了风轻语在渔村附近。
至于风洪?天知道那家伙为什么突然朝着另外一方向飞了过去。
“老大,世子的气息就在这附近。”
“嗯,仔细搜搜。”
就在众影卫打算四下搜寻风轻语的身影的时候,四周却涌起了浓雾,涌出的浓雾近乎覆盖了整个渔村,寻常人家早早地睡下,自然没有察觉到浓雾的不对劲。
就算有游手好闲,还在四处乱逛的,也对浓雾的出现没有丝毫感觉,他们世代在渔村生活,起一点雾气而已,也不怕寻不到家的位置。
但影卫们却如临大敌,整个浓雾的出现,不仅干扰了他们的神识,还压制了他们的实力,这让众影卫心中大骇。
他们可是从风家主家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影卫,更何况,能被风志时派出来,当风轻语的护道人的影卫,实力自然差不到哪去,他们可是都已经迈过玄关,突破半仙九难的金仙,领头的一位更是已经迈过一灾三劫,踏足悟台的玄仙,居然都被浓雾所压制,一时间,众影卫面色难看。
而浓雾里传来沉闷的踏足声,每一步都让众影卫心中一震,那种近乎登天之人的压迫感,让影卫们如临大敌。
浓雾里黑影逐渐浮现,一介青牛反刍着青草,慢悠悠地从浓雾里踏步而出。
明明只是一头青牛,众影卫却仿佛看到了不可逾越的天堑,一座抬头仰望不到高山,挡在了众人面前。
“不必担心你们家的小家伙,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孩子出手。”
青牛口吐人言,但每一句话都近乎一记重锤,敲在了众影卫的心境之上,实力较弱的影卫甚至面色一白。
这头青牛到底什么境界!
“敢问前辈...。”
“一道过往的残像,寻个传人罢了。”
一介残像?一介残像居然就差点将他们所有人镇压?
一时之间,众影卫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咬牙道:“前辈,职责所在,我等乃是风家影卫,还望前辈行个方便。”
“风家?嗯...,难怪这个孩子有点熟悉。风家是嘛?那好吧...,职责所在,也能理解,略有得罪了。”
青牛说罢,便转身重新隐没在了浓雾之中,了无踪迹,渔村外的浓雾,则是缓缓消散。
但众影卫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浓雾里,再也难以联系到外界,也难以迈出浓雾一步,他们每一步踏出,到最后,都会重新归于原点。
而他们使出任何手段,却都无法联系到外界,就仿佛,整片天地,都被那头青牛切下了一片,捏成了一个自成一界的小世界,将三人困于此地。
此般大神通,此般大手段,三人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概念,真仙...。
那头青牛居然是个真仙!
真是见了鬼了!这个偏僻的地方,哪里冒出来个真仙!
而此时此刻的风洪,则是满脸懵逼地看着自己脚下的荒野。
?????
不是,那小家伙跑哪去了?
打地洞钻地底下去了?
自己明明没感知错啊,怎么到了这荒野,那小家伙的气息不见了。
风洪本是一脸的黑人问号,却突然面色一变,不知感知到了何物,嘴中发出一声嘁声:“啧...,这帮老鼠怎么这个时候冒出来了。”
而就在风洪如临大敌的时候,风轻语已经迈步到了小山坳上。
“前辈?”
风轻语开口询问到。
“我在。”
青牛的声音自风轻语身后响起,风轻语回首,看着那头青牛绕着自己走了一圈,脸上显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明明是头青牛,但风轻语却能明显地分辨出青牛脸上的表情,是笑是怒。
“嗯...,根骨不错,但好像损了点本源,但是无碍,调养一阵便是。”
看着那头青牛绕着自己,不断点评着,风轻语不禁有些浑身不自在。
“前...前辈?”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青牛眼角带笑,宛如一个和蔼的老人。
“呵...,你...可愿跟我学两手。”
“这...。”
风轻语一时间有些语塞,青牛毫无拉扯的直球,让风轻语有些反应不过来。
青牛摇头晃脑:“不需要你拜师,只是要你将来帮个忙罢了。”
看着风轻语一脸犹豫的样子,青牛嗤笑一声:“怎么,这么怕卷入此世大劫?”
风轻语有些窘迫,仿佛自己的心思都已经被青牛给看穿。
“罢了,我就在此处,改了主意便来寻我。”
青牛见风轻语依旧下不定注意,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一步一踏地失去了踪影,末了,只留下了一席简单的话语。
“少年当展凌云志,不负天下第一流。”
看着青牛离去的背影,只留下了风轻语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良久,风轻语吸了晚间的一口雾气,叹声道:“回去好了,这么晚了,田锦姐要担心了。”
但回去的路上,风轻语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田锦家的烛火这么晚了,居然还燃着。
而隐约间,居然还传来一阵阵男人的嬉笑声。
风轻语顿时面色一变,加快脚步回到了田锦家中,砰的一声推开大门,便看见村里的李癞痢正坐在房内的板凳上,而田锦则被几个男子按住,拉扯着衣服。
“你们在干什么!?”
风轻语怒喝道,田锦不论怎么说,都对自己照顾有加,现如今却被众人按在地上,险些凌辱,要不是自己回来得快,风轻语都不敢想象在这个女孩身上会发生什么。
“呦~,小美人回来了。”
李癞痢对着风轻语嘻嘻哈哈,眼光里打量着风轻语,带着些多多少少的异动。居然还妄图伸手去触摸风轻语的脸蛋,被风轻语厌恶的拍掉。
“小美人脾气还挺大!”
李癞痢笑得更大声了:“我喜欢!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当我的妻子,我看你一个人来的渔村,想来家里也是出了什么变故,不如跟我李某走,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风轻语听的直皱眉,面若冰霜:“滚!”
但听到风轻语的声音,众人却笑得更欢了。
“老大,那小娘子让你滚啊!”
“小娘子声音还蛮好听的,老大,大伙兄弟一场,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过往蓝星上,风轻语混迹网络,自然也见到过各种而样的人,而当自己真碰上这种无赖的时候,风轻语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当你真正面对过穷山恶水里面,所走出来的刁民的时候,风轻语突然感觉,以前所谓的在床上吃饭罚款5元,好像自有其道理。
风轻语感知着自身体内微弱的灵力流动,面色难看。
这些泼皮无赖,自己以前可以不放在心上,但现如今,在自己虚弱的情况下,反而让自己有的头疼。
但看着被众人压在地上的田锦,风轻语又不可能转身就走,只是气愤地咬着牙,怒视着这群泼皮无赖,但能当上泼皮无赖的,又怎么会怕风轻语这种毫无威慑的目光,皆是戏谑无比。
看着众人眼中的贪欲与戏谑,风轻语不免有些想吐,有着气愤,有些委屈,有着悲凉。
风轻语捏紧了拳头,而天地却突然慢了一瞬,随后风轻语只感觉到手中一沉,不知何时,那李癞痢腰间的砍柴刀,到了她的手上。
而众泼皮见到风轻语手上握着的砍柴刀,顿时面色一变,李癞痢更是不可思议的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间:“什么时候。”
众泼皮收起了嬉笑,眼睛都望着风轻语手中的砍柴刀,仿佛它有什么天大的权力,让众人都闭上了嘴巴。
柔顺的小手中,握着一把粗糙的砍刀,充满杂质的刀刃,哪怕是经过精心的打磨,也依旧暗淡无光。
风轻语看着众泼皮畏惧着自己手中的砍刀,下意识地扬了扬,众泼皮顿时后退一步,没有了嬉笑,没有戏谑,只留下了眼中的...畏惧!
风轻语顿时明白了,众泼皮怯地不是自己,而是手中的砍刀,是足以杀死他们的拳头,是惧怕足以让他们永远长眠的...力量。
这一刻,风轻语终于感受了这个世界,与自己过往的蓝星,到底有何不同。
又或者说...,毫无不同,人们从古至今都未曾变过,在任何世界都是彻彻底底的肉弱强食。
在蓝星上,国与国之间力量的象征往往是坦克,是飞机,是大炮,是军人的纪律,是部队的数量。
只不过在过往的蓝星上,风轻语被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先辈们保护得太好了,有着先人的保护,有着规则的定义,正义得以伸张,罪恶得以惩戒,以至于让风轻语忘记了世界是何等的残酷,而那些其他国家,战争里死去的孩子们大有人在,那些其他国家,饿死的人们大有人在。
现如今,在这个诸天万界,如今的一幕,却让风轻语知晓,自己已经不在那个蓝星了,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教导自己长大的国家了。
诸天万界扯下了过往风轻语生活下的规则,将一切赤裸裸的摆在她的面前,反而让她有些失神,这个世界,整个诸天万界...,在风轻语的眼里,逐渐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
“小娘子,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摸走我腰间的砍刀的,但李某说的明媒正娶的话,还请小娘子...。”
李癞痢的声音,拉回了风轻语的心神,但风轻语现在没有丝毫心思,听任何人的话语,湛蓝的眸子里倒映着泼皮们慌张的面容,小嘴微张,扬起了手中的砍刀,打断了他的发言,冷声道:“现在...,给我滚!”
众泼皮如蒙大赦,争先恐后地逃离了田锦的家中,只留下了田锦还紧抓着身上的衣物,呆呆地望着风轻语的背影。
而风轻语则是注视着泼皮们逃跑的背影消失,随后看着砍刀怔怔的出神。
理所当然的道理,但在这一刻,风轻语只觉得豁然开朗。
烛火摇曳,风轻语的背影被投放在了老旧的石墙上,如同一个持刀而立的黑色巨人,这一刻,风轻语明白了力量的价值。
而一头青牛,卧在山头,笑望着田锦家中的一切,而风轻语抬头,便与它遥遥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