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下意识地往沐雨身后缩了缩，与沐雨相握的手也不自觉地握得更紧，“那我们现在是要……？”
“过去，这乐章每晚都会驱使其上附着的鬼魂弹奏钢琴，演奏的乐曲无一例外都是‘末日经’的变奏曲。它有固定的演奏顺序，先前我们听到的就是第一首。”
沐雨嗤笑一声，“小小乐章，以音为引，聚怪而吞，择人而食，凝血成曲，十分了得。”
她瞧了一眼音乐厅大门，大门仍然敞开着，和她们进来时一样。
“啧，它见我们没走，还再次闯进来，到底还是怕了。这首《安魂曲》并不在它以往的曲目里。兴许是在邀请我们来悼念死者呢。还真是讽刺……”
“当然，我们也可以一走了之。让你姐姐颜昕来处理。”
沐雨温柔地回握白曦的小手，俯身征询她的意见。
“你确定没问题了？”
白曦望了眼诗昕彤，她刚观察完四周，灰白的眼睛对上了白曦那双天蓝的瞳孔。
诗昕彤眨了几下眼睛，摇摇头示意没发现什么危险的地方。
沐雨自信地说道：“没问题，我打包票。你的那个什么……系统，不对，影，祂肯定知道得比我多，不信你可以问问祂。”
话音刚落，那个欠揍的萝莉音就跳出来了。
[你的小女友可真会给余找事做，余明明跟她不熟，怎么就提到余了？]
〈你乱说什么呢？沐雨才不是我的……〉
[哦？余的记忆库和你是共享的，要不要余把那晚的事情调出来，用第三人称视角回放给你看？]
〈你还有这功能？不是，这也太羞耻了吧……〉
[欸，不知道是谁被强迫了之后又那么主动的呢～]
〈你别玩了……说正事吧。〉
[好了，不逗你了。余实时推演过了，确实没什么问题。另外，你记住，只要不是直接致死的情况，余都不会提醒你。这里不单单指物理上的致死哦～]
白曦脸颊微红，迎上了沐雨好奇的目光，“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她也说没问题……”
“你怎么突然脸红了，祂还跟你说什么了？”沐雨戳了戳白曦的小脸。
“没…没什么，既然没问题的话，能让我看看你的钢琴水平怎么样吗？”
“嗯？又不肯说是吧？”沐雨用力掐了一下白曦的手臂。
白曦吃痛地轻吟一声，“哎哟，我的大小姐，你轻点啊。这还能有什么…她就是提了嘴我们之间的事……”
“什么？难道是……”沐雨很快就理解了白曦的意思，脸色染上了一丝红晕，“咳，你想看看我的钢琴水平是吧？”
正说着，她松开白曦的手，卷起长袖，坐在了钢琴前。
钢琴底下的踏板浸没在了血水之中，沐雨用脚探了好一会才找到它们。
沐雨调整好位置后，双手放在了钢琴键盘上，准备弹奏。
但她感觉氛围还差了那么一点，随即轻轻挥动右手。
霎时间，点点星光照亮了整个舞台。
并没有看乐谱的必要，沐雨闭上双眼，凭着记忆开始了弹奏。
庄严肃穆的音乐回荡在大厅内，琴键的每次起落，血水表面就会在随机位置荡起波纹。那些波纹相互交叠却又错落有致，宛如在血红色水面上绘出的音符。
白曦看着那些唯美而又怪异的景象，配上乐曲那较为悲伤的旋律，内心竟感到了些许宁静。
诗昕彤则是站在白曦旁边，呆呆地看着游离在她们周围的星光。
一曲终了，血水悄无声息地退去，消失在了地缝里，只是沐雨放出的点点星光依旧照耀着那破旧的舞台。
沐雨缓缓睁开眼，微笑着看向白曦和诗昕彤，“怎么样？”
白曦愣了下，“……好听，很好听。额，我一时想不到其他词了。”
诗昕彤扶着白曦的双肩，连连点头附和。
沐雨掩嘴而笑，起身来到她们面前，“好了，剩下的，就交给颜昕了，我们出去吧。”
临走时，诗昕彤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钢琴，才匆匆跟上了白曦和沐雨。
沐雨注意到了诗昕彤的小表情，她等两女都出来后，收回星光并带上门，然后招呼诗昕彤来到身边，“小晴，你想试试弹琴对不对？但那个不行，我们回家后，家里的随你怎么弹就怎么弹，如何？”
诗昕彤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讪讪一笑，从包包里掏出本子，飞快地写道：“姐姐你这都看出来了，我只是突然间心血来潮，想要试试弹琴的感觉。其实我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哦，这样啊。那晚一点也没关系，我们走吧。”
白曦三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音乐厅的大门自动落锁，将一切外界的喧嚣与厅内的寂静隔绝开来。
在空无一人的音乐厅内，钢琴上那泛黄的乐章一角无火自燃，火光在血色的线条上跳跃，火焰沿着乐谱蔓延，贪婪地吞噬着纸张。
当火焰烧至乐谱的三分之二处时，它突然停止，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只留下一缕青烟在空气中缭绕。
随着火焰的熄灭，乐章上的血色音符也黯淡了几分。
轿车里，白曦坐在副驾上，按住沐雨拿着车钥匙的手，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你昨天到现在都没休息过，我和你一样是魔女，都没法撑这么久，你难道是靠魔法来撑住的？”
“魔法，很奇妙吧？”
“你……”
“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的啦。看在姐姐这么辛苦的份上，小曦给姐姐一点小奖励吧？”
看着沐雨凑过来的脸颊，白曦没好气地拍了一巴掌。
“你最好是！我不管你了！”
沐雨揉着脸颊，故作委屈地说道：“小曦好无情，还打姐姐，亏人家还这么疼你这个妹妹呢……”
白曦见沐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尽管知道她的小把戏，但实在是不忍心，瞬间没了脾气，连忙安慰道：“好了好了，别闹了，小晴还看着呢。我错了好吧，不应该打你的，我帮你揉揉。”
沐雨一把压下了白曦伸过去的手，用手点了点脸颊，“人家被你打疼了，要亲亲才能好。”
白曦看着沐雨那哀求的小眼神，自己也没理由拒绝了，只好点点头应了下来。
坐在后座的诗昕彤感觉自己有点多余，像个电灯泡。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试图让自己的存在变得不那么显眼。
余光中，她瞥见白曦那红润的樱唇在沐雨白皙的脸颊上轻轻一吻，如同蜻蜓点水般轻盈而短暂。
“嗯嗯，小曦果然不会让我失望呢～”沐雨几乎乐得合不拢嘴。
白曦满脸羞红，小声抱怨道：“小晴都看到了，你还真是好意思……赶紧开车走人！”
沐雨瞧了一眼车内后视镜，诗昕彤正低头摆弄着手指。
她笑了笑，“好好好，都听小曦的。”
车子缓缓驶离，最终化作夜色中的一个微小黑点，而音乐厅内的钢琴声却未曾再次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