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枫悚然一惊,慌忙之间,总算是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扑。只是那锋利的虎爪,还是在他的一侧身体留下了几道可怖的血痕,一身青衣转眼之间便被血液浸透。
这回托大了呀!他苦笑着想着。
烟尘散尽,灰黑色皮毛带着黑色斑纹的硕大虎身一闪而过。卫枫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身体本能般地一个侧滚翻,又是险险地躲过自后心处袭来的一记利爪。
现出原形的虎妖,其身体的敏捷度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方才的那两击,仅凭他那参悟不完全的步法已很是吃力。
卫枫一咬牙:是时候走为上计了。
他心中打定了念头,脚下踏着万华境的步法,身形忽左忽右。从尚自昏迷不醒的几个蟊贼之间穿梭而去。
只是下一瞬,那虎妖只是一跃,便从卫枫的头顶高高掠过,稳稳地落在他的前方。
卫枫大吃一惊,身形再动,那虎妖却又是一个纵掠。如是再三,那虎妖总能跳到自己行进处的前方,那双血眸冷冷的,带着猫戏耗子似的残忍与嘲弄。
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他玩弄至死了。
到这时,卫枫也发现了,他这套步法长于辗转腾挪、突袭闪避,可在单纯的赶路速度上却只是一般。而这一回,又不像上次那般使点小计俩、占了先机,是以每次都被那虎妖赶在前面。
他前脚刚动,虎妖早已等在了行进的路线上;他后脚变换方位,那虎妖也跟着转着圈。那虎妖似乎就盯紧了他的脚步,任他怎样变幻莫测,也只是堵在前方,弄得他甚是恼火。
他却殊不知,那虎妖也是焦躁难耐。
自打它开了灵智以来,这么滑溜的对手,它也是第一次遇到。自烟尘中的那一扑,多少对手都丧命在这招之下,那小子竟然还能躲开?
那小子神鬼莫测的身法,简直是滑不留手,多少次都在间不容发间避开它的攻击;还有那破棍子,看上去一掰就断,却不知挡了它多少下攻击,实在是让它头疼不已。
好在,那一爪子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伤口,虽不致命,却在汩汩地流着血液,不断地流失着生命力。
很好,那小子步伐开始散乱了,看样子是时候了结他了。
心念至此,虎妖脸上愈发地狰狞……
卫枫倒确实是有些疲惫。右胸处的血口子深可见骨,离着心脏处只差毫厘,血液止不住地往外流去。
再过片刻,流血也流死了。
虽说急不得,但也不能就这么下去了。卫枫念及此处,做出一副勉力支撑的样子。脚下有意地一个踉跄,随即又恢复正常。过了片刻又是一个踉跄……
虎妖身形闪动,卫枫带着嘲弄的笑意,身影一闪而过,下一刻,青竹杖光华绽放,如疾风般点在方才所处的位置。
寒光绽放,一朵血花迸溅,一阵惊天的虎吼。
虎妖硕大的头颅乱甩,血液飞溅,卫枫一击即中更不恋战,青竹杖自那血糊拉的眼眶中抽出,顺势带出一颗带着血的眼珠。
他淡淡地说道:“你伤我半边身子,我废你一只眼。现在,咱们扯平了。”
只剩独眼的虎妖愈加得狂暴,前爪、后爪、利齿、尾巴……它疯狂地攻击着能够触及到的一切。
“不可饶恕!死!给我去死!”
它终于寻到卫枫的位置,如坦克般疾冲而来,扑击、撕咬,所经之处墙壁坍塌、梁柱折断,一片片的残砖败瓦皆碾成碎屑。
如此来势,卫枫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硬接。脚下踩着万华境的步法,一边周旋着,一边找着机会敲上一杖。只是那虎妖狂暴之下,竟似完全没有痛觉一般,一爪又一爪,一扑又一扑,状若疯狂。
卫枫步步退去,背心处突然抵上一处实地,撇眼看去,却是那座脱落大半油彩的菩萨像。顾不得多想,一闪身转到菩萨像背后,下一刻,虎爪带着风声结结实实地拍在佛像上。
作为山里的原住民,虎妖自然也知道这菩萨像的神异,若是平时,给他十个胆也不敢对其如何。只是如今急怒攻心,出手便毫无顾忌。
一爪之下,菩萨像纹丝未动,虎妖却反震出老远。
菩萨像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可卫枫却分明感到,里面藏着的某个灵魂,正在苏醒。
白薇的声音带着怒意:“睡个觉都不得安生,想死吗!”
她附身的泥胎菩萨微微颤抖,那些斑驳的油彩簌簌而落。
虎妖晃动着脑袋,神志尚未归位,却见那菩萨像闪动着五彩光华,而后便觉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四肢僵硬而无知觉。
惊恐之下,它却只能徒劳的怒吼着、挣扎着。
眼见得虎妖受制,白薇寒声叱道:“卫枫!你还有什么神通手段,不快使出来更待何时!”
卫枫如梦初醒,却也不敢怠慢。他手挽剑花以杖做剑,使出家传天汉剑法的最强一招——参北斗!
这一式,几乎用尽了他的全身力气,青竹杖如龙般,自虎妖破烂的眼眶处一闪而过,又从它的后脑处贯脑而出。
硕大的虎身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怒吼,便如大厦崩解般轰然倒塌,又是一阵烟尘滚滚。
卫枫再也坚持不住,拄着竹杖缓缓地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息着。
他环顾四周,只见那原本破破烂烂的小庙已是彻底倒塌:四面墙壁倒三面半,折断的梁柱倾颓在仅剩的那半面墙壁上,竟隐约成了个稳固结构。
“刮地皮”那行人,却是早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这倒是让想要找他麻烦的卫枫好恨得牙根发痒。
挥手在几个穴道处连连点指,勉强算是止住了血。卫枫这才苦笑道:“白薇前辈,自从遇见你,我受的重伤可比前半辈子加一块都多。”
哪知白薇一听这话,却如火星落入药桶一般,顿时炸了:“谁是你前辈?有伤自己治,死了拉倒!省得在我眼前晃悠!”
卫枫自知失言,慌忙间却又不知如何补救,只是支支吾吾不已。
“无礼的畜生,杀它一千遍都不为过。只可惜了我的好梦。”
白薇尚自恨恨不已,那语气,与在万华境时相比,竟判若两人。
“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接着睡了!”
“有有有,当然有!”卫枫连忙叫道。
他在心里却默默记下:这个女人起床气很大,千万不能扰她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