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莲将袋子里的毒气弹全数捏在手里,眼神凝视着下方的穷奇,等待攻击的时机。
“会有用?”我疑惑地问出声。
“呵呵,不知道……但被攻击却不还手,我可是接受不了。”她阴冷地说,亏她这时候还能笑出声。
流义继续提着我的绳子,示意我向上爬,野葵在我下方,不时用手推我的脚。
我是一个没用的人,自小到大,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
随着峭壁再次剧烈颤抖,穷奇又一次向我们冲来。
“轰隆!”
简直是一座移动的堡垒撞了上来。
我这哪是在攀爬岩石峭壁,根本是抱着木板漂在狂风暴雨的汪洋大海当中!
整个峭壁剧烈地震动,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抓紧绳子。之前那些被撞开的裂痕更加扩大,有些支撑不住的巨大岩石块纷纷滑落而下,原本平整的悬崖,变成了七零八落的破布。
有几处巨大裂痕已经划过了木梯。
“再撞击一次可能这木梯都撑不住了!”流义大喊。
我们已经来到悬崖三分之二的高度了,还差一点点!
“呵呵呵……”朔莲瞄准穷奇,将手里的毒气弹全部扔了出去。毒气弹在飞行的过程中,还划出了长长的燃烧轨迹。
啪啪啪!
数枚毒气弹集中击打在巨兽的鼻子和嘴巴附近,霎时间,紫色的毒雾绽开,将穷奇突出的长嘴团团包起来。
我一边往上爬,一边观察毒气是否能起作用。
只是几秒钟时间,穷奇停止了动作,或许根本没想过会遭到这样的反击而有些吃惊。随后它突然张大嘴,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又一声巨响,下面一片石壁被喷出一个大窟窿。
“呵呵,看来就像给它扔了一点胡椒面呢。”对于毒气弹的作用,看来朔莲自己也没抱太大期望。
这个突然被扔了一脸“胡椒面”的巨兽,似乎愤怒到了极点,打过几个喷嚏后,它再次往后退去。
朔莲的毒气弹,已经成功延缓了数十秒的时间。
“好的,就快到了。”流义大喊。
我不再往下望,用尽变身后的力气,奋力向上爬。
“轰隆隆!”
这一次撞击声更大!让人绝望的是,我看见崖壁上方的岩石和木梯已经崩塌成几大块,开始往峡谷滑落!
随着上方木梯的断裂,整条垂直的木梯都跟着山崖破碎开,无法再让人攀爬。
我松开抓木梯的手,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绳子上。
我们离崖顶只有十多米的距离了。
就在此时,野葵从身后跳出来,抓着绳子,脚踩在正崩塌下落的碎石块,动作敏捷地窜上崖顶。紧随其后的是朔莲,她继续利用镰刀向外喷火的反冲力,一手提着镰刀一手不停抓向那些石块,几次大跳,也跳上了悬崖顶。
整个崖壁崩塌了,面前的石壁变成碎末,头顶还有大量石块向我们砸来。而我和流义再没有可以抓的木梯,只能紧抓住绳子悬在半空。
然后绳子动了。刚刚爬上悬崖的两人,在上面将我们给拉了上去。
峡谷底传来穷奇狂暴的吼声,但它暂时不能再对我们进行攻击了。
我和流义攀上悬崖,得救了。
我躺在悬崖上还未破碎的地方,喘着粗气。要不是那些绳子,我们早已经命丧谷底,要不是朔莲的毒气弹争取的时间,她们两人也爬不到正好能跳上悬崖的距离。
要不是义敏……
我突然想起来,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那个刚刚向我敞开心扉的男孩,那个终于改口叫我程杰的男孩,那个一直都在笑的男孩……
“义敏是最想找到希义大人的人。”这曾是来时流义跟我说的。
我的决定让他感到高兴。
但就是这样的决定让他送了命啊!
“你多大?”
“18岁!”
我们曾经的对话。
比我还小的家伙!
我撑起身,跪在悬崖边,悔恨交加。
“程杰大人……”流义用手按着我的肩,天知道我的肩上突然多了那么多责任。
之前还像是玩游戏一样,自以为是地给他们分配任务,但这么快就让我尝到了苦果。
“我对不起他,不应该,不应该……”我说着,声音早变得沙哑不堪。
“程杰大人,这是我们效忠的觉悟。所以请您不要悲痛了。”流义将我扶起来,“义敏也一定在某一刻确认了对您的忠诚心,所以他会做出这样的行动。请您不要再哭,活下去完成我们的任务,是对义敏最好的报答。”
流义言辞直率,我相信他也会在迫不得已时为我牺牲。
“程杰大人。”野葵突然跑过来对我说。她很少这样正式。
“什么事?”
“程杰大人,对不起。”她突然单膝跪在我面前。
“怎……怎么了?”
“我不该只顾个人感情,弃任务于不顾。”
我这才想起,初遇朔莲的时候,野葵不顾我们几个,直接跳上去跟朔莲单挑。
“没……没关系,你站起来吧……”我不知道该怎样处置她,因为野葵实实在在帮了不少忙。
但为何她现在才想起道歉。
野葵依然没有抬头,她甚至浑身开始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她原本清亮的声音,变成了哭腔。我才发现,她的对不起不是向我说的。
在义敏决定留下拖延时间的时候,她就一直咬着嘴唇,表情很是痛苦。
原来如此,义敏对她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人……
“起来吧……”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刚刚失去爱人的女孩。
“程杰……大人……义敏的职责,我将一力承担,不再……辜负程杰大人的期望……”
她一字字说出来,混着眼泪,或许还有嘴角渗出的血。
我抬起手,在她双肩各点了一下,又紧张地摸了摸她蓝色的头发。
义敏的职责就是护卫我的安全吧。
野葵站起来,脸上带着泪痕,看见我的脸又笑了。我也早已满是泪水了。
穷奇继续在山崖下咆哮。暗淡的夜色里,我们将车上能找到的义敏的遗物全埋在了这个悬崖边,为他做了一个小小的衣冠冢。
“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报仇的,义敏。”
我轻声说出来。连喜欢冷笑的朔莲也没有笑。
随后我们几人返回轿车。流义变成了司机,我们怅然开行在回城的路上。
“你们不是说穷奇不会出现在那一带吗?”虽然不想推卸责任,但不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实在是心里堵得荒。
“也许是因为这个。”朔莲从她的轻甲里拿出一个粉红色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蛋。
“这是什么?”我问道。
流义也转过头来,然后吓了一大跳,车子都差点开得撞到一旁的碎石堆上。
“这是穷奇的蛋啊!”他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