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孔代打开男厕所单间门的时候,坐在里面的黑发女性精准的报出了他的过往:
“孔代,本名彼得罗·格拉齐亚尼,沙漠战争出身的童子军,8岁的时候被塞上一把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步枪丢进了战壕里,十六岁战争结束回家之后发现家中空无一人,十七岁时杀了战争期间劫掠自己亲属的强盗后被迫逃出国,此后一直生活在在摩拉维亚独立国。“
只是在半息之间,孔代打消了原本上厕所的念头,放松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身体条件反射般的从袖口的暗袋中摸出了刺杀用的迷你手枪,在两人相隔不过五十厘米的距离下,即使是只有半指长的微型枪支也可以做到秒杀。
不过他还是控制住了身体的本能反应,因为面前的人说出了下一句话:
“你的计划已经暴露了,而我可以帮你。”
孔代没有任何回答,只是将手中的枪对准了眼前的女性,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在你离开的十分钟后,有极端分子闯进了你的目标住处,他们在破坏房屋的时候发现了你放在冰箱里的东西,在极度的惊恐之下选择了报警,凑巧的是,这几个极端分子里还有个网红,在路上的拍摄不小心拍到了一个人和他们擦肩而过的身影。”
孔代微微皱眉,如果真如眼前的女子所言,自己这一趟实在是无以言喻的倒霉:“我怎么相信你?”
那女子只是笑了笑:“你可以站在车站大厅的二楼向外张望,这时候警察应该马上就要封锁车站了。”
孔代很不喜欢这种笑容,他有一种自己不得不与眼前的人合作的预感,而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是他最讨厌的。但他还是决定立刻离开车站,去找偷渡客把自己送走。
但是他又立刻意识到现在自己身处一个极不利的位置上,最致命的问题不是外面可能在搜捕他的警察,而是与眼前这个能够准确报出自己的个人信息和经历的女人处在信息不对等的状态之中,他对眼前的人一无所知,而这人似乎又是有备而来。
在沉默了两秒之后,孔代还是决定与眼前的人详细的聊一聊,现在的他有太多的疑问:为什么这人知道自己的信息,她说的警察知晓案发现场的过程是否是真实的,最重要的是她能够精准的在公共厕所的包间中盯住自己,这说明孔代的一举一动都很有可能在这女人的监视之下。最让孔代感到不安的还是他竟然在此刻才意识到有人跟踪自己,这说明无论是在信息上还是在实力上,对方都占有者明显的优势。
出于这样的判断,孔代还是决定暂时不采取行动。
“我向来认为‘在自己熟悉领域肆意去做,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应当谨慎地参考其他人的意见’是保证安全的必要条件。”
见到孔代主动开口和自己沟通,那人微微颔首,似乎对他很满意:
“很明智,我本预想你会二话不说跑出去确认状况,十分钟之后再回来板着一张扑克脸来询问我怎么回事。”
而孔代明显没有那女人般的从容:“我建议咱们尽可能地将语言沟通变得精简而有效,你调查过我的个人信息,并且有可能涉及到了我的生活习惯,你是想杀了我,还是有求于我?”
“在和人交谈时应当首先询问对方的称呼,你这样十分不礼貌,会让人认为你难以相处。”
孔代眉头皱了一下,长久训练和潜行带来的直觉让他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他意识到这人很有可能是在拖延自己的时间,而刚才透露出来的信息只是震慑自己的手段。
孔代手腕微动,将袖珍手枪抖出,对准了那女人的眉心:
“抱歉,你没有机会了。”
当他开枪的同一刻,公共厕所的门口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旋即数名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特警便冲了进来。
孔代没有看到这一切,他只感到枪口顶住了自己的脑袋。
此时走投无路的孔代只能举起双手,为自己争取仅有的机会:“请走法律程序来判处我死刑。”
随后他感到自己的脖颈传来一下冰冷的刺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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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彼得罗·格拉齐亚尼,因犯有故意杀人罪,情节恶劣,性质严重,被判处死刑,立刻执行。”
孔代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女法官简单地宣读自己的判词,从他被捕到被审判,仅仅过去了四个小时。
“被告是否选择上诉?”
“不上诉。”
孔代没有什么留恋,他也明白杀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倒不如说他会想起在战壕里被炮弹炸成血沫的朋友,然后觉得自己格外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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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我想看看新闻,多了解一些这个世界。”
老法警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的从衣袋里摸出手机,三两下摆弄之后便打开了中央电视台的新闻直播频道。然后放给眼前这个只有20岁的年轻人看。
“午间消息,前月震惊全国的连环碎尸案嫌犯孙某某已被抓捕归案,经过警方和检察院多轮调查取证,以及孙某某的供词,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对孙某某依法提出诉讼,经法院审理和妇联协商,本着尊重女性和尊重妇女意愿的原则,对孙某某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缓刑七年执行。”
孔代笑了一下:
“算了,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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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代不喜欢这种手脚被束缚的感觉,此时的他被绑在行刑车内的床上,看着身穿白大褂的护士在他的胸膛上接入确认生命体征的电极。
一名法警坐在床尾旁的椅子上:
“有什么想听的音乐吗?”
他看了一眼床头边放着的仪器和注射用的针头。
“随便吧。”
随着鼠标的几下点击,车内响起了轻快的歌曲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
孔代闭上了眼睛:“关掉吧,太吵了。”
但是出乎孔代意料的是,旁边要给自己执行死刑的护士没有关掉音乐,在欢快的乐曲中沉默了几秒后,孔代转头看向旁边的护士。
那护士还是一样的装扮:白色护士大褂,护士帽和口罩,只是……
只是这护士露出的双眼变得扭曲,波动,像湖面无定形的水波一样流动
孔代又望向床尾法警坐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此时车内只有孔代和旁边身着白色护士服的怪物。
“我说过了,与别人交谈时应当先询问对方的称呼。”
随后那怪物便将注射头刺入了孔代的身体,他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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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
喧闹
旁边好像一直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发出声音。
还有光……
对了,好像是屏幕。
我要把这屏幕关掉……
孔代想要驱使自己的肢体,去达成他想做的事情。
正当他努力确认自己的肢体时,耳边的声音也更加清晰了:
“这次对……轻判……尊重……进步……为……点赞……”
“你醒了?”
一个含混咕哝的粘液音在这三个字的发音中变得清晰。
孔代努力的睁开眼,现在他依然无法驱动自己的身体,视线也模糊不清,但是他能看到一个人站在旁边俯下身对他说
“醒醒吧武士,我们来把这个世界……”
孔代模糊的视线又逐渐发黑,他感到身体一阵不受控制的急速下坠。
“烧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