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的电影放完之后，孔代起身走到窗前俯瞰一楼的舞池和主舞台，现在是晚上的九点钟，一楼已经陆续来了不少的人，稀稀落落的在中间舞池中闲晃或是在吧台处和同伴喝酒。
“全是女人……”
杜兰朵在孔代身后的沙发上为自己和孔代各倒了一杯红酒：“不然呢？供女性享乐的酒吧不全是女人还能是什么呢？”
“有点心疼这里的男模。”
杜兰朵冷笑：“呵，你要是知道他们一个小时能赚多少钱就不会心疼他们了。”
但是孔代却给出了杜兰朵意想不到的回答“透支身体来赚钱，不论是哪种工作，我都会心疼和同情他们，矿工和男妓在我眼中是一样的。”
“真是奇怪的人。”
孔代依然站在窗边看着下面的舞池：“这种躲在围墙后面居高临下俯瞰他人的感觉……真是奇妙”
杜兰朵为孔代心中的感觉作出解释：“那是因为你一直以来是那些被俯瞰的人。”
孔代却并不置信，只是犹疑地做出了敷衍的回答：“是吗……我不确定。”
杜兰朵举起酒杯靠近唇边，液体在唇边微微触碰，她看着孔代向下俯瞰的背影用他无法察觉到的方式轻轻地发出了自己的评价：“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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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一楼的大厅中已经是进入了灯红酒绿的痴迷，中间的舞池中，顾客在音乐中几人成群的扭动身体，四周的吧台上也坐满了等待男模出场的女人。
孔代开启了房间的隔音模式，这样外界癫狂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就都会被挡在墙壁之外：“我在想，娱乐业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自然是让愿意为娱乐业付钱的人感到快乐。”
“说到底还是一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东西呗。”
杜兰朵放下手中的酒杯：“差不多吧，不过你们人类的事情只要沾上精神上的东西或是你们说的什么意识形态就会变得难缠。”
“怎么说？”
杜兰朵也是很苦恼：“我来这里也是接触了不少人了，所有事情一切向钱看的时候都是精于算计的机器，但是只要沾上让自己开不开心，那你们人类不管是从脑子还是行为都会变成一坨浆糊，没有标准没有逻辑没有计划也没有理智，所有的认知都会变成一厢情愿的臆想。”
杜兰朵的话让孔代想起了以前和中间人聊天时无意间说起的各种离谱的委托原因：“这还真是……”
杜兰朵用指关节敲击自己的额头：“所以我现在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怎么看待你们，每次我做计划我都在考虑是把你们当做精于计算利益的聪明人还是跟着心情走的莽夫傻子。”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这种事情也没法一概而论。”
孔代转身看向杜兰朵：“下面的男模出来了，你不看一眼吗？”
杜兰朵很冷淡的回绝了孔代：“算了吧，我对这种东西没有兴趣。”
孔代提醒杜兰朵的身份：“别忘了你现在是女人。”
杜兰朵模仿起她所熟悉的面孔：“女人怎么了？女人就非得看男模吗？我就是喜欢与众不同你不服来打我呀。”
“不乐意算了。”
孔代重新将目光移到一楼的舞池中，几十个上半身裸露的男人站在舞池当中，另有几个人站在高高的主舞台，伴随着夸张的肢体动作对着台下的女观众说着什么。
随后，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戳上了自己脊背，孔代一瞬间判断出触碰自己的不是金属，随后条件反射转身抓住戳中自己的东西，然后出拳，随后停止。
拳头停在了杜兰朵面庞前半公分处。
“我碰你一下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
孔代放下拳头：“抱歉，职业病。”
“看来需要给你脱脱敏才行，不然以后要你勾引小姑娘的时候不得一不小心把她打死。”
“行了，戳我干什么。”
杜兰朵提出了一个在孔代看来很离谱的提议：“想不想下去玩？”
“你想看你的同伴被那些饥渴的女人像潮水一样淹没然后退潮后捡回去一具人干？”
“当然是我和你一起下去咯，让你看看这些人的丑态。”
但是孔代完全没有兴趣：“没什么好看的。”
杜兰朵继续试图引起孔代的好奇心：“你就不想看看这些女人的两面？她们对待男模和良家青年的差别可以说比摩拉维亚的暴风雪和南奥克西塔尼亚的烈日的区别还要大。”
“别，我在上面看看就够了，对投身其中没什么兴趣。”
杜兰朵有些失望：“欸~你还是不是男人？我看你们男人都挺喜欢看女人的丑态的。”
孔代吐槽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刻板印象的……”
“是刻板印象吗？我看大部分人都挺吃这一套的。”
孔代不想继续和杜兰朵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今晚上都来酒吧了，咱们就别聊这种话题了。”
说着，孔代坐到了沙发上，端起杜兰朵为自己倒的红酒：“敬你。”
随后便将杯中小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杜兰朵吐槽孔代：“礼节性的酒让你这么喝……”
孔代主动转移话题：“你有没有想过喝酒的本质是什么？”
杜兰朵复数了一下她在互联网上看到过的观点：“我看你们的主流观点是‘商务酒桌中的喝酒是上级对下级的服从性测试。’”
孔代提问她：“你知道喝酒对人体有害，会让人主观上感到难受吗？”
“知道。”
孔代对杜兰朵提出问题：“知道对方继续喝酒会感到很难受，为什么还要让他继续喝？”
“这就是服从性测试？”
“在我看来有一种更加恶意的答案：那些逼着人喝酒的人知道喝酒之后的痛苦，也知道眼前的人不能再喝了，但是他们依然要求眼前的人喝下他不能喝的酒。”
孔代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他们在以欣赏别人的痛苦为乐，他们看着其他人因为自己而感到痛苦会非常快乐。”
说完便又一次一饮而尽。
这次轮到杜兰托提问孔代了：“那你喝酒是为了什么？”
“喝点酒可以暂时让我忘记那种人的丑陋面容。我讨厌那些人，但是我也明白这个世界会源源不断的批量生产那种以他人痛苦为乐的人，无论什么样的方案都不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孔代停顿了一下，放下了空杯：“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愿意跟你一起干，而不是醒来之后掏出手枪自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