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什么东西就应该自己去拿,这一点是成人世界的基石。
但是世界之所以是世界,就是因为它不只有基石,而是在这基石之外有更多更多的粉饰。人们将儿童教育成为大人的过程就是让这些儿童接受和明白在基石之上的粉饰,并且加以利用,而在这个过程中,对于本质的教育是欠缺的,从而让很多人误以为这世界的粉饰才是本质。
有喜欢的东西就去拿,然后给自己或偷窃或强夺的行为贴上一层华丽的粉饰,大概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的财富和权利越来越多。
以上都是孔代在火车上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时发散想到的东西。
动车组的二等车厢在奥克西塔尼亚算是平民出行时最经济的选择,虽然孔代需要坐五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家乡的火车站,但是因为他现在是时间的富翁金钱的穷人,所以他不在乎用多一点的时间来节省少一点的金钱。
从孔代给老妈电话告知要回家之后,孔代妈每隔几个小时就会给孔代发几条信息,都是说的妈在家里给你准备了什么东西,准备了什么吃的,等着你回来。
倘若是放在几年前,孔代或许还会嫌老妈烦人,但是现在他只觉得这中来自家庭和母亲的爱是自己真正应该珍惜的东西,他只付之一笑,然后愈发的期待起了回到家后开门时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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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代十分不情愿的就进了咖啡店。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自己久违的床上睡到自然醒,然后热一下前一晚吃剩的菜简单收拾一下之后在熟悉的城市中随便转转。但是在早上七点孔代就被摇起来,在催促声中完成洗漱然后被塞了几个包子和一碗粥之后就被推出了家门。
他掏出手机,上面的时间还不到七点三十,一瞬间孔代又找回了上班时赶通勤的感觉。
手机的通讯软件里提示有母亲大人的语音消息,孔代举起手机将扩音口放到耳旁,听道老妈兴奋的留言:“妈给你约了一个相亲,妈知道提前和你说你肯定会不同意然后跟妈吵架,所以妈就没有提前和你说,你去某地某街的某家咖啡店,8:30之前一定要准时到,记得给女生留一个好印象。”
就和孔代在路途中幻想无数次的场景一样杜兰朵在那里等着他。
当他看到杜兰朵时,不停地咒骂那个编写他人生剧本的上帝,咒骂他为什么会这样不加任何曲折过程直截了当的为自己写这样一处烂俗的狗血剧本。“多年前的青梅相遇,这种剧本烂俗到家了,写出这种东西的人应该被枪决十八回以此向被污染了眼睛的观众们谢罪,然后再凌迟十八回,向自己这个被烂俗剧本玩弄人生的受害者谢罪。”
杜兰朵远远地望见了孔代,将手高高的举过头顶向他招呼,然而紧张或是说兴奋到极点的孔代完全没有办法做出开心或是开朗的样子,如同上班一样麻木机械地向杜兰朵走去。
女生的笑容并不比清晨的阳光逊色:“你怎么还是和上学时一样看上去呆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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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类事情特别的奇怪,当它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大多数人的态度都是不屑一顾和轻描淡写的,而当这件事真正发生时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沉浸在其中,享受它带来的放松与快乐。
和老同学谈天说地吹牛逼就属于这一类事情。
和杜兰朵的相遇的孔代如同大雨中在空地上玩耍的孩子一样兴奋,似乎他所处的环境不是咖啡店而是当年阳光落进来的教室,眼前的杜兰朵也是那个身穿校服的青涩女孩,自己也还是那个每天除了学习之外脑子里全是奇思妙想的小孩子。
在某个话题之后孔代脱口而出了他的心声:“谈恋爱吗?”
杜兰朵的回答坚决而干脆:“谈!”
“结婚吗?”
“结!”
孔代还想说什么,但是杜兰朵已经先一步堵上了他的嘴——用接吻的方式。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个社会的约定俗成如何,你是我杜兰朵喜欢的人,我就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孔代也是简短而有力的回应了她的心意:“定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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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如同失去信号后的电视屏幕一样杂乱的雪花状图案充斥在孔代的意识中。
随后陌生的记忆不断排序涌入孔代的大脑中,为孔代展现了一个孤儿佣兵罪恶的过往。
随后他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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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孔代从床上起身,杜兰朵看上去精力充沛,似乎是休息之后的样子。他整理了一下脑中的记忆:“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的仁慈,没有把故事的结尾展现给我看?”
杜兰朵询问他:“怎么样?对这个人生还算满意吗?”
孔代现在的心情非常不爽:“以你的水平如果去当编剧,你的结局肯定是在被观众骂死和被饿死之间二选一。”
“别生气了,经历过普通人的生活之后你有什么感觉?”
孔代翻了翻白眼:“你管这种打工人天降青梅的剧本叫普通人的生活?恐怕只有吃桃子党争网文才会这样写吧。”
“这个不重要啦,重要的是让你以普通人的心理去体验一下完整的幸福和失去幸福的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孔代吐槽道:“做梦做到一半突然醒了叫做失去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如果硬要说的话,最后的时候我感到的是一种满溢的‘占有欲’。你口中的幸福似乎是一种生理上的占有欲。”
“细说。”
“如果我是你操控下的那个孔代,我只会说我爱杜兰朵,但是我现在是孔代的孔代,我会说这似乎是一种占有欲,因为在得到之前我想到的最多的是‘我想要’在得到的时候我感觉到的是‘终于有了’,而在控制消失到置入记忆的这段时间里,我感受到的是‘失去’从我的角度看来这和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再被拿走区别不大。”
“你是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很有可能就是一种赤裸裸的占有?”
“不,我不敢这样确定,我只会说我所经历的男女之间的感情似乎是这样的,我想要得到幸福,我得到了幸福,我失去了幸福。你操纵下感觉中‘杜兰朵’和‘我的幸福’之间划上了等号。”
杜兰朵明白了孔代的意思:“所以说,在你看来‘杜兰朵’就是‘幸福’,就如同在老板看来‘员工’就是‘人力’。”
“正是如此,每个人在其他人的眼中都只不过是一个或具体或抽象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