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沉幕
自从我跟夕郁说出那番明确心意的话后，夕郁脸上的笑容明显明媚了许多。
我们并没有立刻以恋爱的关系在一起，我们才高一，时间还有很长，我想像夕郁注视我那样默默地注视夕郁，在这份相伴中真正的喜欢上她，然后再向她认真地表白。
我也没打算让夕郁再等太久，大概在今年落雪的平安夜，我们就会在一起吧。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内心深处的我低声呢喃着，欺骗着那份空洞的寂寞。
…………
周三中午的午休时候，夕郁在和周围的几名女生小声地聊天，并时不时脸色微红的看向我。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陈言推荐的小说，偶尔能听到她们讨论的声音，什么约会、电影、穿什么衣服的字眼带着少女独有的羞涩传入我的耳朵。
女生对于这种事总是充满活力呢，我在心中感慨着。
“慕雨……”
没过多久，脸上依旧带着一些红晕的夕郁向我走来。
“怎么了？”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微笑看向她。
“这周末……能陪我去买些东西吗？”
“嗯，可以，我们上午去买东西，下午去游乐场玩一玩，晚上再去看看电影吃吃饭吧！”
“嗯嗯！”
夕郁高兴地眼角都快弯成月牙了，她那可爱的模样让我的心情都瞬间愉悦不少。
可是她好像突然意识到我说出的内容已经远远超出了陪她买东西，而是变成一个正经的约会时，她瞬间羞红了脸庞。
“那，那这件事我们晚上在微信上再细聊……”
“是约会哦。”
“嗯，确实是约会呢。”
夕郁止住了羞涩，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一向柔弱的眼瞳中透露出直面恋心的勇敢与坚强。
这一瞬间，夕郁的身上仿佛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让我感到了惊愕与敬佩。
夕郁每到这种时候总是这么的坚强和勇敢……
我是否能够不辜负夕郁脸上这份直面恋心的勇气呢。
不对，应该是绝不会能辜负吧。
我在心中暗下决心时，夕郁回到了女生群中，接着女生群中便爆发了惊叫和恭喜的声音。
“啊~慕雨大现充终于要过上现充的生活了。”同样看着小说的陈言叹气道，“真是令人羡慕呢。”
“切，女朋友哪有篮球好玩啊。”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的杨跃不屑地说了一句。
“呵，满脑子只有篮球的傻帽。”
“哼，满脑子只有纸片人的死宅。”
还没等我插上话，这两人又开始了。
我静静地翻页着书卷，窗外的阳光照在着我的脸庞，传来舒适温暖的感觉。
或许一切都将归入平淡回到正轨，我们都将过上普通且正常的人生。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
周四的上午又下起了稀疏的阴雨，讲台上的老师在声音清朗的讲着课，周围的学生们在认真地听着课。
我望着讲台上的黑板，偶尔将目光转向窗外的雨幕。
姐姐现在在干什么呢……
淡淡地思绪涌入了脑海，又立刻被我压了下去。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我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正当我抹去脑海中的思绪时，有人敲了敲教室的门。
教室暂时安静了下来，讲台上的老师停下讲课，说了声请进。
教室的门被推开，露出了男性班主任年轻的身影，然后他向我招了招手。
“沈慕雨，出来一下，你姐姐找你。”
我楞住了。
姐姐……
姐姐！？
她来学校找我干什么！？
这时班里突然掀起了惊呼的声音。
我骤然望向走廊的窗外，外面套着白色大衣、里面穿着湛蓝衬衫的姐姐正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我，微抿的嘴角柔和下来带着淡淡地笑意，清冷绝美的气质和相貌令人驻足难忘。
“那是沈慕雨的姐姐吗？这也太漂亮了！！”
“我的天！真不愧是姐弟啊！这气质这颜值也太高了！”
“我好像恋爱了……”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吵闹了整个教室，逼迫着讲台上的老师不得不敲了敲桌子说了声安静。
我脑子一片混乱地走出了教室，跟着班主任和姐姐来到了办公室。
“咳咳，是这样的，沈慕雨同学……”
班主任坐在我和姐姐对面，他清了清嗓子，神情有些严肃地看着我。
我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可是我一直在学校里很安分，也没犯过什么错。
“你姐姐说你在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偷偷的流泪，于是怀疑你是不是在学校里受到了什么校园霸凌。”
“沈慕雨同学，如果学校里真的有人欺负你的话，你一定要跟老师好好说说……”
“像你这样学习优良的学生，决不能受到他人的影响……”
后面班主任的话我没有心思听进去，我怔怔地望向身旁的姐姐。
仅仅只是因为我的哭泣，她便向学校请了一上午的假，跨越了两个城市来守护我。
今天下午她还有课，等会就要坐车回去，来回六个小时的车程肯定会很辛苦……
姐姐总是这样，一遇到我的事就慎重了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泪水不自觉地涌上了我的眼眶，我强忍了下来，回答着班主任的问题，否认了自己在学校受欺负。
在班主任和姐姐再三确认我没有受到校园霸凌后，这件事情也就结束了。
“安老师，麻烦您了。”
我和姐姐、班主任走出了办公室，我们站在门口，姐姐微微躬身向班主任道谢。
“客气了，这是我们老师份内的事情。”
班主任摆了摆手。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后，姐姐就要走了。
“姐姐，又让你担心了……”
“没事的。”
姐姐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下我的头发。
我看着姐姐温柔的脸庞，闻着从她身上传来的熟悉体香，内心低吟。
真想抱住姐姐啊，将身体紧紧地贴着她，感受着她的温暖和一切……
但是已经十六岁的弟弟亲密地抱着姐姐，在其他人看来怎么都觉得奇怪吧。
而且我也不能再那样拥抱她了……
“慕雨，姐姐走了。”
“沈慕雨同学，回去上课吧。”
班主任一边讲着我在学校的情况一边送姐姐离开。
等班主任和姐姐下楼后，我走到另一边拐角的窗户前，在这里一会可以看到他们走过去的身影。
朦胧的雨滴浸湿了玻璃，我透过窗户落寞地注视着并肩和班主任走在走廊上的姐姐。
年纪只有27岁的班主任显得还很年轻，将近一米八的身高走在姐姐的身旁竟然意外的有些般配。
班主任在向姐姐说着什么，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地笑容。
是啊……
总有一天会有个男人站在姐姐的身旁，给她的脸上带来幸福的笑容，为她守护着一切……
而那个人……
绝不可能是我……
我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体会着心中那份寂寞所带来的痛苦。
“寂寞吗……”
耳边突然感受到一股湿腻的热气，一道充满低沉与诱惑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我扭过头，入眼的便是一双宛如罂粟般让人迷醉的眼瞳，这双眼瞳深深地注视我，仿佛要将我的一切都看透。
“原来是夕澜学姐……”
过于贴近的距离让我不禁往后退了退，然后重新看向这位夕澜学姐。
她留着和姐姐有些相似的中发，两侧的青丝柔顺地洒落在两肩，后面的一部分头发被精致的盘起，显得高雅又端庄，细致淡雅的眼眉下那双宛如罂粟的眼瞳收起了摄人心魄的魅力，掩盖般的流露出淡漠之色，纤细高挺的鼻梁小巧而贵气，丰满的嘴唇泛起红润诱人的光泽。
夕澜学姐修长白皙的双臂束于身前，从白瓷般的脖颈到高耸的胸部再到衣裙下浑圆光滑的长腿，勾勒出完美动人的曲线。
她悄然地站在那里，浑身透露着淑女典雅的气质。
这位高三的夕澜学姐是学生会的会长，我跟她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也就在高中时的姐姐身边见到过她几次……
最近的一次交集是在一次雨幕中借过她一次伞，然而到现在她也没有把那把伞还给我，我也没有去找她要过。
夕澜学姐看向窗外，目光落在姐姐身上，神色有些迷离。
“爱上自己的姐姐，很痛苦也很寂寞吧。”
她轻轻地一句话，却让我的心脏骤然收缩，浑身如坠冰窟。
这！这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知道我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夕澜学姐，你在开什么玩笑呢……”
我嘴唇有些颤抖的说出这句话，耳边响起心脏的轰鸣，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苍白如纸。
这如此肮脏与丑陋的秘密，决不能让它暴露在普通且平淡的日常中。
“你现在的这副模样，真是可怜呢……”
夕澜学姐看着我的目光中透露着怜惜，她的左手牵起了我颤抖不安的右手，然后缓缓与我十指相扣。
手掌和指间传来柔嫩滑腻的触感，竟然让我惶恐不安的内心渐渐缓和下来。
接着她又把我的手掌拉向了她水嫩红润的嘴唇。
我的中指和食指的指尖慢慢触碰、划过她那冰凉软润的嘴唇，这充满色气和妩媚的画面冲击着我的脑海，心脏再次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最后她的嘴唇在我的拇指前停下，但紧接着在我惊愕的目光中，她张开了精巧的红唇咬住了我的拇指。
拇指上传来学姐牙齿坚硬的触感，还有她口腔内湿热的气息，她鼻尖的呼吸也轻轻吹到了我的手背上。
我脑袋发热的靠在墙上，呼吸渐渐粗重，下体也渐渐变硬。
突然湿滑软腻的东西舔了一下我的拇指，让我的大脑瞬间空白。
刚刚那种触感……绝对是学姐的舌头吧！？
夕澜学姐见到我这副不堪的模样，终于放下了我的手掌，嘴角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这是我的手掌、嘴唇、牙齿和舌头的感觉，你一定要好好记住哦。”
“怎么样，是不是有些不再寂寞了呢。”
夕澜学姐的身体靠近我，亲昵地把脸凑在我的耳旁，湿热的气息再次扑向我的耳朵。
“今天放学后来学生会的办公室……”
“我可以填补你的寂寞哦~”
夕澜学姐诱惑妩媚的说完这句话，又爱怜的抚摸了一下我的脸庞便离开了。
我愣愣地望着转身便恢复典雅端庄气质的夕澜学姐，背靠着墙浑身无力的缓缓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静。
窗外的雨声驳杂混乱。
……………
之后回到教室的我看见夕郁的脸庞，脑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愧疚之意也随之涌进胸口。
坐回自己的位上，我望着窗外的雨滴，在明白自己被夕澜学姐拿捏玩弄后，简直羞愧地不能自已。
接着我便对夕澜学姐知道我秘密的事情充满了恐慌，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我跟她交集的次数少的可怜，相处的时间甚至连和陈言都比不上，她到底是猜测还是试探呢？
唉……刚才经过夕澜学姐那样的玩弄，我根本忘记了问她。
看来下午放学后，我只能去学生会的办公室向夕澜学姐问个清楚了。
在复杂的思绪中，我渡过了下午的课程，迎来了放学。
“今天轮到我值日，你们先走吧。”
我对着正收拾着书包的夕郁、陈言和杨跃说道。
“ok，那我们就先走了。”
“拜拜。”
陈言和杨跃闻言点了点头，收拾好书包起身离开。
“那我在门口等你一会吧。”
还在收拾着书包的夕郁对我说了一句。
“不用了，等会我有点事……”
我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虽然一会确实有事，但我总感觉有点在欺骗夕郁。
“嗯，那我就先走了。”
夕郁对此并没有感到奇怪，因为我们也不是天天放学都走在一起，有时候她的朋友会约她去玩，我也可能有别的事情要去其他地方。
“约会的事情……晚上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吧。”
夕郁临走前，对我露出了既羞涩又开心的笑容。
我看到夕郁的那副笑容，不禁在心中暗暗发誓，等会绝对不能再让夕澜学姐随意地玩弄我了，那种事情是只有情侣之间才能做的。
…………
跟值日的同学一起打扫完教室后，学校里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依旧在下的雨，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室前往五楼的学生会办公室。
学生会的办公室我倒是因为帮老师拿东西来过两趟，在五楼一侧的边角，算是比较偏僻。
我走在空无一人的五楼走廊上，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口。
呼……
我轻呼一口，将手伸向办公室的门把手上。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否定我喜欢自己的姐姐，我绝不能让姐姐因我而受到任何的伤害。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把门关上，这时我注意到面向走廊这一侧的窗户都被拉上的窗帘。
空旷的学生会办公室内，除了学生会会长办公桌后面的窗户上依靠着一个人影外，没有其他任何人。
我的目光注视向依靠着窗户看着窗外雨幕的人影，然后深深地怔住了。
那人缓缓转过身，微抿的嘴唇柔和了下来。
“弟弟，你来了。”
熟悉的清淡声音宛如晶莹通透的雨滴落入我的心田，让我的那颗心瞬间颤栗。
窗外微亮的天色照清了那人的身影，乌黑柔顺的中发干净利落的洒在两侧的肩上，中分的刘海微微翘起露出了白瓷一样细腻白皙的额头，柔美眼眉下的眼瞳宛如深夜沉静的湖泊，清丽的脸庞上那些紧绷的线条在看到的我一瞬便柔和了下来。
她外面套着医学院的白色大衣，里面穿着湛蓝的精致衬衫，下面穿着黑色的长裤，气质清冷而绝美，这一切都和上午遇见的姐姐的穿着一模一样……
“姐姐……”
我的声音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像，实在是太像了，哪怕我知道那分明是夕澜学姐的脸庞，我还是忍不住地慢慢靠近她。
“弟弟……”
‘姐姐’温柔地抱住了我，淡雅清新的薰衣草香扑进着我的鼻尖。
啊——
这是姐姐的味道，这是姐姐的声音，这是姐姐的身体……
我反手紧紧地抱住了‘姐姐’的身体，沉溺在这份幸福之中。
“弟弟……”
“我爱你，是男女之间爱恋的爱。”
‘姐姐’看向我，沉静的眼目中流淌出深沉的温柔与依恋。
“姐姐、姐姐……”
我颤抖的声音染上了哭泣。
“我也爱你……”
“可是，我好害怕……”
“我好害怕向你表达心意后，你对我露出陌生的眼光……”
“我好害怕你因为我的爱意，遭受到其他人异样目光的伤害……”
“我好害怕你得之不易的幸福，因为我而遭到了破坏……”
“我们都品尝过地狱的滋味，如今你已经得到了幸福，我又怎么能再拉着你踏入地狱呢……”
“如果只有放弃对你的爱，才能守护你的幸福，那我甘愿放弃这份爱，沉入这份痛苦与寂寞之中……”
“可是可是……”
“我真的好痛苦……”
“我真的好寂寞……”
“我真的真的好爱你啊——姐姐……”
我在‘姐姐’的怀里歇斯底里地哭泣，那份痛苦与寂寞早已压的我崩溃不已。
“那么……”
‘姐姐’伸手抬起我的脸庞，抹去我脸上的泪水，眼中流露着深深地爱恋与怜惜。
“就由我来包容……”
“你的寂寞……”
“你的痛苦……”
“你的爱意……”
“你的一切……”
‘姐姐’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我。
我睁大了下眼睛，然后缓缓地闭上双眼，沉沦在这充满爱意的一吻中。
即使知道她是虚假的，我也甘愿沉沦。
因为我早已
无可救药、病入膏肓地
爱上了自己的姐姐——沈倾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