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灵均看着笙歌燕舞的人们。经过她刚才的操作，这里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们依旧沉醉在推杯换盏之中。
除了那台坏掉的打碟机。
“那个设备，不会很贵么。”
余灵均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些都是必要的沉没成本，谁知道那张碟片还会污染什么呢？我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老板应该感激我，给我发奖金才对。”
她说话还是那样的风格，靠在椅背上侃侃而谈，唯一不同的是手上拿着酒杯。
调酒师也给她递来一杯。
“这是饮料，请你的。”
“啊，谢谢……”
余灵均含住吸管，低头滋溜溜的喝着，但眼角的余光怎么也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
“你在偷看我吗？”
余灵均吓了一跳，被饮料呛了一下，随即便觉着有些难堪。
她对李梦泽的情绪究竟是哪一种，她也不知道，明明她对情绪这种东西最为敏感。想来只不过是一种憧憬，不想变成陌路人，似乎就这么简单，但好像又更复杂。
“因为你现在……太漂亮了。”
“漂亮吧？我也觉得，我女儿都管我叫王牌机师。”
确实像李雪瑶说出来的话。
无论是神态，还是气质，她没有故作姿态，她从以前就是这个模样，然而变成女性后，一颦一笑都能勾动心弦。
“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那个小世界，他打败了所有人，停止了互相残杀，最后独自直面了最后的敌人，接着，那个世界就崩溃了。
“我没打过那个东西，半死不活的，但祂说我有什么资格，然后就变成这样了，你可以读一下我现在想的。”
李雪瑶发动能力，却感受到了一阵无法突破的隔膜。
“读不到。”
读不到也是正常的，毕竟，在那里得到的力量，都是那个东西给的，祂不允许有人直视。
李梦泽放下杯子，趴在吧台上，看着曾经还柔弱，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女孩。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和你女儿是同学。”
“你没读她心就找到我了？”
“没经过当事人同意，我一般不会用这个能力，除了敌人。”
李梦泽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她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开心，明明是来之不易的重逢，这其中的原因，李梦泽也明白。
“怎么，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有落差？有距离感？”
余灵均一愣，连忙摇头说道：“不不是……你是什么样子无所谓，对我来说，你还是你，就够了……”
一旁的调酒师姐姐忍不住笑道：“这么卑微啊？我们经理不是什么好人，太卑微可是会被吃干抹净的哦。”
世界上最期许又担心的事就是，有人把自己此时的想法说出来，尤其是自己珍藏的感情被当事人知道。
这个小姑娘的的耳根都红了。
“人家本来就傻，你还逗人家。”
李梦泽不是什么木头，她能看出别人对自己的感情，在那个世界时就看得出来了。
她向小姑娘伸出手。
“这种地方不适合单纯的人，尤其是你。要和我逛逛么，哪都行，就我们两个。”
余灵均心里有些羞怯。她能看到别人的情绪，这是一种被动技能。李梦泽身上的那种情绪，充满了对她的……探求？
看着她的手指，双腿不自觉的合拢。
李梦泽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少女的恋爱心很容易变冷，经不起等待，于是她主动握住了余灵均的手。
“走啦，下班啦，记得找老板报销那玩意儿。”
“你还真是随性。”
调酒师摇摇头，看着两人走出酒吧，亦步亦趋。
她放下器具，将手擦干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老板，经理又勾搭女孩子了。”
“长的怎么样？”
“漂亮的很，似乎是她以前的战友。”
“你妈的李梦泽，变成女的也不收心……”
“我觉得，比起动作片，经理更喜欢缠绵的情意，所以，这跟她的性别没关系。”
电话挂断，关于打碟机只字未提，因为彼此心知肚明。
“经理呀经理……”
调酒师了解李梦泽，她喜欢和人来一场萍水相逢的，没有责任与后果的感情。但她不会知道，自己究竟能在别人心中留下一个什么样的痕迹。
入春的晚风清凉入怀，余灵均却是感觉有些燥热，因为彼此的手十指相扣，耳畔边是她飘散的发丝。
路人频频回头，因为她的样貌仿佛超越了人类这个种族，像是神明艺术家一笔一划雕刻的艺术品。
如果李梦泽不在这里，或许她会认为这些人是在看她。
她走路并不像女人那般扭腰，即使她的腰肢很纤细，胸口也很饱满。但那种自然而然的美流露着，让人赏心悦目。
“在我年轻的时候，别人看我，我都会认为，是不是我没洗脸，又或者身上沾了什么让人发笑的东西。哪能像现在，走在街上跟明星似的。”
“如果你去当明星的话，其他人可能都要失业了。”
“嘴这么甜啊？”
小姑娘没认出自己的时候倒还飒爽，认出后，就变得这般娇羞了。
李梦泽果断挽住了她的胳膊，余灵均吓了一跳，侧乳的触感根本不是单薄布料能隔开的。她在想，明明现在都是女性，自己为什么跟个没碰过女人的处男一样胡思乱想。
“你和我印象里，有些不太一样……”
“你和我印象里也不太一样。对于没有想法的女孩子，我通常都会保持距离。但现在的你明显很有想法，是时间美化了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么？”
大抵是的，在回到现实世界，睁开眼的第一天，便发觉那个为自己守夜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我喜欢那些美化形象的女孩子，因为在感受到落差以后，她们自己就会离开，非常的省心。”
“你很花心。”
“大家都喜欢我，所以我也喜欢大家。”
余灵均低着头，说道：“怪不得，我问李雪瑶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说不出什么好话。”
“因为熟人没有滤镜，我在她眼里还是父亲。你几点回家？还是换个直接点的问题，你想和我进行到哪一步？”
余灵均扭头看向她。
喧闹的城市看不见星星，但她的眼睛却好像被星空点缀了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