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木屯,爱丁格尔南端的一座偏远小村,坐落于苏底蒙特山脉最东的山脚附近,这里接近阿尔维亚的边境,村子里大概有一百多号人,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村子了。
进入村子后,米拉也没有介绍什么,直直地领着我们穿过村子向村外走去,“米拉,是你吗?”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声音的来源于一个穿着深棕色细麻锦衣的中年男性,泛黄的皮肤上带着皱纹,还有一头梳理整齐的黑色卷短发。
“这位是?”我凑近米拉身边问道。
“格里·萨沃登,爷爷的弟弟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叔,”米拉说道,接着回应了对方。
对方走了过来,说:“很久没有见到你了,都长这么大了,这几位是?”
“我的冒险同伴,”米拉不带好气地说道,“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我们先走了。”米拉正准备转身离开。
“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只是路过这里的吧?”他说道。
“你知道什么吗?”米拉回身问道。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感兴趣的,要不先到家里喝一杯茶慢慢聊吧。”他提出邀请。
米拉说道:“那好吧。”
格里的房子在周围的矮房里显得很突出,开门的是一位留着长卷黄发的主妇,身着长袍,虽然说不上是顶级品但也应该是上等货,显然就是米拉的婶婶,她一开门见到格里就是一顿抱怨,不过话没有说完看见我们几个后立刻停下了嘴,“麻吉,这是米拉,和她的伙伴,”格里说道。
“她来这里干什么,”她不带好脸色地说道,随后被格里拉着走进屋,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什么后,她带着一脸笑容走了出来,说:“各位早上好,抱歉我刚才的态度有些不好,处理后面储物间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老鼠让我一早上不得安宁,请进吧各位。”
上茶后,米拉问道:“格里,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吗?”
“别那么着急嘛,你都已经离家,嗯……”他思考了片刻,才接着说:“五年了吧,我很担忧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以及你的冒险生活是否顺利。”
米拉说:“这个就不劳烦堂叔你操心了。”
“怎么说呢,”一边的麻吉有些憋不住地说道:“你一句话也不留就离开了,现在过了几年回来了,我们关心你,却还不乐意啊。”
“麻吉,麻吉,你别说了,”让旁边的麻吉停下嘴后,格里接着说道:“你婶婶说话虽然有些冲,但是她的想法是对的,你出门这么久也不曾联系过,现在回来了我们关心你也是正常的嘛,毕竟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舅舅收养的孙女,也就是我的侄女。”
“放心吧,我在外面过得很好,现在我是钴阶的队伍,”米拉说道。
“钴阶啊,那这么说你的冒险生活过得还很顺利,相信不久后就会成为像叔叔那样有名的冒险者了,”他这么说道。
米拉脸上表现出了对于他的话语的一丝厌恶,“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们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吗?”米拉问道。
“哦哦,那好吧,”他说道,“你们来这里是因为最近一直流传在这附近的吸血种的消息,对吧?”
“关于那个,你知道些什么吗?”艾维琳问道。
“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这个消息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但是确实不断有失踪的消息传来,这些日子里,天黑之后也没什么人愿意出门,不过据说有人看到过黑蝙蝠在西边的野地里活动。”
看来也问不出什么其他的消息,米拉准备起身要离开,“先别急嘛,米拉,”他起身拦着说道。
“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米拉问道。
“你们今晚决定在哪里休息了吗?”他殷切地问道,“如果没有的话,不如就在舅舅的房子休息吧。”
“不必了,我们有过夜的地方,”米拉说道,又起身准备离开,格里再次拦下。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也算是和这次的事有关系,你想啊,这附近的吸血种事件一直没有解决,应该会吸引到不少冒险者来到这附近对吧,我们呢,攒了一些积蓄,希望在北边的波环镇开一家专门出售冒险家相关物品的店,我们希望可以借用你们小队的名号来出售我们的商品。”他的态度恭维了下来,就连一边的麻吉也是如此。
“但我们只是钴阶的冒险队伍而已,”我说道。
“那有什么关系,我相信之后你们一定可以不断晋升,成为最顶尖的冒险者,”他说道,跟随着他的眼神我注意到了一直关注着薇尔安,心中也便明白了。
作为队长的艾维琳站起来说道:“借用小队名义这件事,并不在我们的冒险范畴内,我们也不愿意借给别人这样的名义,既然您没有其他的情报可以提供的话,那我们就告辞了。”随后带领着我们走出了屋子。
后面格里跟着出来希望考虑一下,被艾维琳再次拒绝。
“真是的,到最后还只是想这样的事,真是浪费时间,”米拉说道,“什么有名的冒险者,以前对于爷爷他们的态度从来就没有好过,果然是有别的企图。”
“介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薇尔安了,多半就是希望借着米拉这层关系和维尔戈家族套上关系吧,接着维尔戈家族的名义出售吧,”艾维琳说道。
“呀,作为名人也很累人啊,看来,”我看着薇尔安说道。
“嘿嘿,”她笑了笑,问米拉:“刚才他说的以前的房子是什么意思?”
“那是爷爷以前在村子里的房子,爷爷不在之后,被他们给占有了,不过我和爷爷大部分时候都是住在村子外面的小屋里,刚才说要给我们留宿估计也是想让我们答应后面的事情,”米拉说道。
“说起来,刚才二楼那个人是谁啊?”薇尔安问道,刚才谈话期间,我也同样注意到二楼有一个人影走过,艾维琳也表示看见了。
“那个,估计是萨维·萨沃登,格里的小儿子,他的大女儿应该已经出嫁了,”米拉说道。
“刚在就好奇了,米拉的姓好像和他们的不一样啊,”我问道。
“啊,弗朗亚斯是爷爷给我起的,是他冒险的时候用到的名字里的,”米拉说道,“前面就快要到了,”她指着前面森林前的一棵老榕树,高大挺立展开的树冠如同一把大伞,时值春末,榕树刚退去它的旧叶,树下的草地一片金黄,其间有一间小屋,附近还有一个挂在树枝上的秋千,她说道:“那里就是我儿时生活的地方。”
“这还有个秋千啊,”我走到秋千边,用手扫去秋千上的落叶和灰尘,坐下后脉动双腿刚打算荡起来,秋千的绳子却在中间断开了,我连带着秋千一齐摔在了地上。
我扶着屁股站起来,艾维琳捡起来查看说道:“看起来绳子中间已经腐烂了。”
“这里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米拉说道,推开小屋的门,不大的屋子里,摆放着长桌和竹椅子,旁边的火坑上架着锅子,最里面靠墙的一左一右是一张书桌和一张床,书桌上面还放着几本书,流动空气透入扬起了屋内的灰尘,空气中满是尘土的味道。
“看起来需要打扫一下啊,”薇尔安说道,“有清洗用的布吗?”
米拉翻找了一下,摇头回应。
“那克莱亚和米拉去村子里买一些擦洗用的工具吧,”艾维琳说道,手中拿着一只木桶,“我去那边的小溪里打点水,这里就先交给我和薇尔安吧。”
“嗯,走吧,克莱亚。”
“米拉我们去哪里买东西呢?”我问道,一路上我也没见到什么商店之类的。
“当然是去山姆的杂货店了,”米拉带着我走向村子的南边,一间不大的双层小屋,也没有什么门牌,后面的围栏围起来的是一小片花园,里面开垦了几块菜地种着白菜、卷心菜、土豆和大豆之类的作物,“这里吗?”我有些意外。
“对,就是这里,”米拉说道。
“甚至连块牌子也没有,这样真的会有人来吗?”我说道。
“也总是有人说,说是山姆好像不太在意是不是有人上门买东西,开这间杂货铺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米拉这么说道。
推开木门,就可以闻到一股陈旧的气息,对门的是一条通道或是一条小道,大小也就勉强让两个人侧着身才能同时通过,看起来像是由仓库改造的,左边的架子上面放着一些小木桶,木桶上贴着的标签是“南香叶、长岛叶、长谷叶”这样的一些烟草,还有肉桂、胡椒之类装在罐头里的香料。
一声喷嚏声传来,一个人走到柜台前,手里拿着手帕擦着鼻子,他的个子不算高,一头黑短发,留着一圈胡子,没怎么细致得打理,这让他看起来更显老态,身穿灰色布衣,每次他拿起手绢捂着鼻子打喷嚏时,颤动的身体带着他额头的短发跃动,露出一处小伤疤,后来我从米拉口中得知山姆并不是后木屯生长的人,而是来自北边,“哦,米拉啊,真高兴再见到你,已经很久了好像,都长这么高了啊,”他看到我们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我也是,这位是我的朋友,克莱亚,”米拉同样笑着回答。
“你好,”我问候道。
对方回应:“出去交到朋友了啊,是好事,哦,我忘了,我是洛莱·陶尔·安德劳,很高兴见到你。”他伸出手说道。
“并不是叫山姆吗?”我问道。
“过去用过的一个名字而已,所以就这么为我的小店起名了,当然称呼什么的随你,反正怎么方便怎么来吧,名字也只是个代称而已,”他回道。
“你们好像关系很不错啊,”我看着他两说道。
“哦,是啊,她小时候也经常会来这里帮她爷爷买东西,”山姆说道,“米拉,关于他的事我很遗憾。”
米拉没说什么,我问道:“山姆和米拉的爷爷是朋友吗?”
“是,也是他,我当初才离开那座村子,”山姆回忆着说道。
“山姆以前也是冒险者吗?”我问道。
“啊,有过一段时间,是他给了我勇气,”山姆眼中带着悲伤说道,接着转移了话题说道:“好了,你们需要些什么?”
“我们需要打扫用的抹布、拖把和擦洗用的干净毛巾,”米拉说道。
“好的,好的,”他从柜台走出向右边的柜子走去,在一堆东西了翻找了起来,随后找出几块白色的粗麻布料,“拖把,拖把,”他嘴上说着向角落走去,拿出一把看起来已经使用过的拖把,不过还算是干净,“这是几天前麻吉退还的拖把,她说这把拖把怎么都拖不干净地,退货的时候还说着我穿的衬衣和上个星期四一样,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的店里不干净才卖给她这样的拖把,不过我只是穿了另外一件一样的外衬而已,而且看她退货的时候那个惊慌失措的表情像是被这拖把追赶着袭击了一样,真是奇怪。”
他把东西拿过来放在柜台,“好了,这就是你们要的,”随后又是一个喷嚏。
“你还好吗?”我问道。
“没事,没事,”他说道。
“又是老毛病了?”米拉说道。
“是啊,今天整理了一下屋子,在一些小角落的灰尘让我这鼻子又开始遭老罪了,”他拿起手帕擦着鼻子说道。
“另外我们还要一捆绳子,要结实的那种,”米拉说道。
“结实的绳子?这个还真是没有,”他说道,“你要那个干什么?”听到他的话我望着左边柜子上最小的一个木桶,说道:“可是这里连莫尔香料都有哇。”
“关于那个的话,只是托了一点小关系而已,”他说道,接着看着米拉等待回答。
米拉说道:“我想修一下树下的那个秋千,你有办法吗?”
“秋千啊,如果是结实的绳子的话倒是没有的,不过现在这里倒是有一点锁链多余的,看你们是否需要了?”他摸着下巴的胡渣说道,看着柜台旁边地上放着的一卷锁链,“修理那棵树下的秋千长度应该也是够的。”
“那好吧,我们要了,”米拉说道。
“不过山姆先生拿这些锁链干什么?”我问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传起的有关吸血鬼出现在这附近的传闻,最近我养的就鸡和鹿鸟都被吓得一惊一乍的,整日躲在鸡圈里不肯出来了,我担心这样下去估计都没有鸡蛋和鹿鸟蛋了,那样的日子我可受不了,所以我想用点东西加固一下我的房子和鸡圈,之后还剩下这么多是用不到的,就都堆在这里了,”他说道。
“门口的大蒜也是吗?”我问道,他点了点头说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方法。
“但是这样真的能挡得住吸血鬼吗?”米拉说道。
“我也只能希望这有用了,”他说道,接着算起了账。
我们带着东西离开了山姆的店。
“艾维琳、薇尔安,我们回来了,”米拉和我把东西搬到了小屋。
接下来的时间里四人打扫了屋内和屋外的落叶,我和米拉修好了秋千,把绳子换成了更加牢固的铁链。
下午时分,我们把桌椅搬出到树下,在树荫与斑驳阳关下享受下午茶时光,我坐在一边的秋千上荡啊荡,聊起了在山姆的店里听他讲起的冒险传闻,说是有队伍在墨戈栗斯的靠近东海岸的荒野深处发现过一座阴森黑暗的堡垒,黑翼蝙蝠盘旋在那里阴暗的天空中,他们认为那里是一处吸血鬼的城堡。
“山姆先生是听谁说的?”艾维琳说道。
“他说是听他的一个冒险者朋友说的,他的朋友以前乘船向西遇到了一场风暴,遭遇了一场海难,结果被吹到了墨戈栗斯的东海岸边,”我停下了秋千,侧着头看着她们说道。
“有人说西瓦里在溃败前的最后一刻,曾化作了一只黑色的蝙蝠逃出了他的城堡向东边飞去了,难道说这个传闻是真的?”薇尔安说道。
“那就不知道了,”米拉说,“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倒是遇见了一个人。”
“谁?”艾维琳问。
“萨维·萨沃登。”米拉说。
“他旁边还伴着一位女性呢,一头金色的微卷长发,穿着一袭精致的长袍,打着一把遮阳伞,看起来倒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她是从一辆精致的马车上下来的,应该不是后木屯的人吧,”我继续荡起秋千上回忆着说道,遇到了觉得不太合理的地方便停了下来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她很奇怪,言语态度也一点都不像是贵族家的小姐,在大众下直接挽着萨维的手臂调情,和他倒像是情人一样,跟薇瑞德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路过的时候她还盯了我们一小会儿,”米拉说道。
“有吗?”我说道,因为不想多理会些什么,那时我的视线很快就离开了在大路对面走过的他们。
“嗯,我很确信,应该就是在看我们,不过最奇怪的是,我离开那一年,萨维是已经定下了婚约了的,我可不记得有听说萨沃登家有和别的家族的小姐定下婚约,”米拉说道。
“既然是家事,那我们也不便多过问些什么了,”艾维琳说道。
“在那之前我们要先查看北边的荒地,对吗?”薇尔安说。
艾维琳继续之前讨论的话题:“嗯,说的没错,不管怎样,先去查看一下北边的黑蝙蝠是真是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