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埃米尔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越发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却又不知是为何。临近埃米尔的十五岁生日,法米尔开始为埃米尔物色婚约的对象。
这一天几名女佣从一早就围在埃米尔身边,打扮她的着装,“这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吗?”我问向从埃米尔房间出来的凡妮莎。
凡妮莎告诉我:“今天法米尔殿下为埃米尔小姐安排了一次与相亲对象的见面,对方是斯旺爵士的儿子,斯旺家族在蒙特斯维的名声很好,斯旺爵士的儿子比埃米尔小姐要大两岁,是名品行端正的绅士。”
从房间里出来的埃米尔穿着米白色的精致礼服,头上的帽子有一朵用银丝和珍珠环绕装点的白色百合花,“埃米尔很漂亮哦,”我说道。
“但是我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衣服,要靠屏着呼吸才能换来这样的华丽,胸口好紧,”她捂着胸口说道。
“那下次你可以试试看我认识的人推荐的礼服,或许你会感兴趣的,”我回忆起诺辛之日那天瑟莲娜准备的礼服对她说道。
“是吗?那……”楼下传来了会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小姐,斯旺爵士已经到了,亲王大人希望您赶快下去,”凡妮莎说道。
“嗯,我知道,”她回道,“那我先走了,”和我告别后她走下了楼梯。
我独自来到城堡的后花园中,在草地上开始自己的挥剑练习,“要我陪你一会吗?”法比安的声音传来。
看着他手中握的剑我答应了他的请求。
刚开始时他对于我的力量有了错误的估计,这从他眼神中稍有的惊讶里可以看出来,“没想到如此纤细的手臂竟有得如此力量,想必训练得十分勤恳,”他说道。
“我有很好的老师,”我回答道。不过随后他重整步伐,力量和速度都提升了上来,双方最后被埃米尔打断了切磋,她已经换回了平时穿的白色裙子,抱着我的胳膊说道:“趁我不在,法比安就想偷走我的克莱亚吗?”
“只是正常的剑术交流而已,”他收起剑说道,“你的剑技非常精湛,下次有机会在分胜负,赫菲斯托小姐,”随后欠身行礼转身离开了。
与她一起走回城堡的路上我问道:“那边怎么样?”
“我总觉得不是很合适。”
“是吗?我听说是个品行端正的人,难道是外貌不如意吗?”我又问道。
“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现在是不是有点为时尚早,”她说道,“而且光是这样的一面之缘就定下婚事也太随意了。”
“这样啊,那埃米尔有自己的考虑吗?”
“恋爱和婚约,比起这些我倒是希望可以去外面逛一逛,”她张开双臂像是拥抱天空。
“但是,我觉得埃米尔的婚事也很重要啊。”
“为什么?”
“因为……”话到了舌尖,却说不出口。
“是因为担心我可能什么时候不在了,欧洛菲家族的血脉将会就此断裂,我说得对吗?”
见我一言不发,她说道:“我也不傻,舅父从小就一直担心我出什么意外,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直到后来偷偷在舅父书房里找到了和欧洛菲身上有关的诅咒记述,也许舅父是担心那一天突然到来,才着急我的婚事吧,所以他向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虽然内心有些抵触,不过我也并没有什么推脱的理由,”她走到我身边说道:“但是越是因为自己的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我越是希望可以去外面走一走。”
注视着她水盈的翡翠双眸,那颜色如同新生的绿叶,其中包含着希望,我说道:“一定会有办法解除诅咒的,埃米尔,一定会有的。”
她笑着说:“克莱亚的眼睛真好看啊,真好呢,这样浸湿了,就像水灵灵的蓝宝石一样,”我这才注意到眼眶里的泪水,“好了,别为这个伤心了,我现在不是还没出什么事吗?快走吧,”她拉着我的手小跑向屋内。
“慢一点啊,埃米尔。”
“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她没有放慢脚步一路带我来到了三层的一间书房里,在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柄曲剑。
“这就是亚塔尔哦,上次答应要给克莱亚看的,今天答应舅父去相亲也是为了这个,”她拿起剑,起身说道:“我们去外面看看吧。”
带着亚塔尔来到花园的草坪上,银白的剑刃外形确实似弓,我问道:“这就是叫它弓刃的原因吗?”
“不,”她拿过剑后,不知是怎么做到的,她将原本的剑刃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柄,随后将剑柄碰在一起两柄剑自动拼成了一把长弓。
我有些吃惊了微张着嘴,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歪着头说道:“身体自然得就明白该怎么做,”说完她做出拉弓的动作,一条蓝色的弓弦凭空出现搭在她的指间,随后汇聚出一支魔法箭矢射出。
“刚才的也是吗?”我指着箭射出去的方向问道。
“嗯,”她点了点头,我回想着法米尔说的话心想:“真的就是字面意思啊,难道这种东西也是刻在基因里面的吗?”
我不可思议地说道:“真是神奇啊,奥术魔刃本身就是不容易掌握的魔法了,就更不要说是进阶的魔法箭矢了,没想到这居然是天生就会的。”
埃米尔将两柄剑拼回成一柄,收入剑鞘,放回了盒子,“舅父说只能有一小会,就只能到这里了,”随后她做出了一系列我十分熟悉的动作,右手握着左手前臂关节附近,张握左手手掌,接着活动一下手腕的关节,是两圈而且是逆时针方向。
“埃米尔的左手……有旧伤吗?”我试探性问道。
她捂着左手脸上带着点强装出来的笑意说道:“是……是啊,在六岁的时候,舅父说让我少拿剑可能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吧。”不过这其实是她当时随便编的谎言。
“我好像没听他提起过,很严重吗?”我问道。
“就是留了点血,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而且已经治好了,舅父他大概是忘记了吧,”她掩着左手说道。
“哦,这样啊,”我点头说道,接着说起自己的故事:“其实我小时候有一个玩伴,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不过后来和她两个人在外公家外出游玩的时候她的手受伤了,也是在左手差不多的位置。”
“那后来呢?”她问道。
“她的手受了很严重的伤,被一根树枝刺穿了她的左臂,当时吓坏了我,不过还是踉踉跄跄地背着她回了家,她的妈妈看到后差点当场吓晕过去,手痊愈之后,她还是会习惯性的活动一下她的左手,就像是刚才埃米尔那样。”
“哈哈,是吗?那可能是巧合吧,我们走吧,”她带着僵硬的笑容说道。
她刚走几步我在身后轻声念道:“清和初夏荷尚合。”
“你刚才说什么?”她立刻回首问道。
“没,只是小时候的一段我和她的父母取名时的话而已,埃米尔感兴趣吗?”我问道。
接着她说出了另一段:“那后面一句是‘小满雨祈满未满’对吗?”
“果然是你啊,”此刻我明确了自己的猜测,喊着她的名字:“雨祈。”
“初夏,初夏,”她扑了上来,嘴上笑个不停,“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啊。”
“哦呦,你怎么还哭了啊,”我看着她的脸蛋说道。
“人家高兴嘛,”她抹着眼泪说道。
“但是姨夫和姨妈这下子应该也是要伤心坏了……”我又接着问道:“不过那天你不是应该在补课吗?补课的地方和我家离得好像有一段距离吧,难道那件事发生的范围有这么广吗?”
“本来是应该在补课的,但是那天老师说有事临时取消了,所以我想赶紧来找你,结果刚到你家门口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房子就突然塌了下来,那个时候钢筋直接贯穿了我的胸口,现在还能回想起那股冰冷的感觉和喉咙里血的味道,真是讨厌呐,”她回忆着说道。
“这样啊,那然后呢?”我问道。
“之后,之后就是在这个世界了,六岁的时候我突然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那天醒来之后,感觉像是生活在了陌生人的家里,对舅父和法比安的感觉就更奇怪了,就像很熟悉的陌生人,要不是还保留着从小就在这里生活的记忆,我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她说道。
“那这么说,雨祈是作为埃米尔出生在了这个世界喽?”我说道。
“是啊,”她说道,“不过知道这个世界有魔法和各种奇幻种族的时候我可兴奋了,感觉像是进入漫画里的世界一样,就是……舅父他一直不让我出去。”
“放心吧,我们在找解除诅咒的办法,雨祈你一定会没事的,”我摸着她的头说道。
“又把我当作是妹妹了,”她拿开我的手说道。
“那难道不是吗?虽说这个世界和我差不多高了,但是无论是哪个世界我都比你大不是吗?”我微笑着说道。
“咱们两也年纪可是差不多的,以前也就只是比我大了没几天而已。”
“但是这里我比你大一年了不是吗?乖啦,”我伸出手摸着她的头说道,“哦,对了,一会记得不要叫错名字喽。”
她嘟着嘴说道:“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