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名为始东薇尔的城市后两天,巨大的奇怪鸟儿注意到了我们,收拢巨大的翅膀降落在了我们面前,那是四脚而行的鹰首猛兽,艾维琳说这是名为狮鹫的生物,它载着一名身披绿色盔甲的尖耳朵人,与他简单交流后,我们坐上了奇怪的鸟儿向飞过了东边的高山。
一路上的景色让我痴迷,自醒来之后我对于这色彩艳丽的世界多了一份热爱。
我们在高山另一边的平原降落,阿纳瑞精灵生活在森林与平原接壤的地区,背靠狮鹫山脉,他们喜爱林间徜徉流水,也喜爱驰骋在夜晚的星空之下,阿纳瑞精灵的王城——阿瓦萨就位于两座紧挨彼此的山丘的裂谷一线天之间,白色大理石筑起高挺城墙横亘山前,守护精灵的王城,两座宏伟白城一左一右坐落于两座山丘之下,倚山而建,宽阔的大理石路连接两城,左城拥抱森林,乃是王都,是许多阿纳瑞精灵中身份尊贵者生活的地方,右城毗邻广袤大地,最高处是保存翡瑞安留下的圣物之地。头顶长廊悬空,一座凌空天桥挂于森林之上,与远方天际线平行,通往另一侧的城堡,琉璃为其顶,挂满银白灯笼,俯瞰整座精灵城市,白石路在青翠草地上蜿蜒前行,穿过一片片繁华街道,林下繁花盛开,诸多喷泉引来鸟兽在此停歇、歌唱。清晨时,太阳在白城山谷一线天之间缓缓升起,整座城市沐浴在朝阳之下,金碧辉煌;黎明时,浩瀚明月在城市之上落下,洒下最后的银辉,这座城市也得名日升之城与月落之地。
见到薇尔安之时,她扑上来相拥,在怀中流着泪水笑道:“克莱亚,你没事就好……”
“薇尔安看起来已经痊愈了,”艾维琳说道。
“是啊,你们是专门来接我的吗?”她擦去眼角的泪水问道。
“是啊,不过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件事要做,”艾维琳说道,“艾洛西尔领主给了我们建议,希望带着克莱亚去世界树下寻求树妖的帮助。”
“那米拉呢?她……”
“放心吧,米拉虽然受了很严重的伤,但艾洛西尔领主说也并非无医可治,只是应该暂时不能与我们同行了。”
那时候发生的一切薇尔安都是清楚看见的,艾维琳的话这才让她振作起来:“那就好,克莱亚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伤害过薇尔安,甚至是带着杀意与取乐而选择了折磨的方式……即便那段有关的记忆很模糊……此刻……却是你在为我担忧,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的笑容,”我过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地说道。
她捧起我的脸说道:“但那又不是你做的选择,所以也不必道歉。天下适逢其时的人,都会希望那样的事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就好了,我也时常在想若是那时候自己没有弹琴,会不会克莱亚可以依靠自己将入侵的黑暗意志驱赶出去,那样就不会有之后的一切了,但是我们不能,我们能做的只有再次做出选择以改变将来会发生的事,即便经历了一些苦难,此刻我也庆幸我们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我终于鼓起勇气举起双臂,还她一个拥抱。
我们并未在此多作停留,从精灵之门离开城市,我们向南而去,我问道:“为什么不直接骑狮鹫前往,那样更快不是吗?”
“有精灵的帮助行程已经远超了我之前的预期了,接下来的路由我们自己走也是有所考虑的,”艾维琳说道。
“为了什么?”
薇尔安回道:“为了让克莱亚体会过去的冒险生活,对于恢复失去的记忆可能会有帮助。”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一路上的经历、与她们在篝火旁休息聊天,让我回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渐渐找回了过去的自己,也愿意主动开口与她们交流。
穿过平坦高原,面前是被称为鳞涯山脉的地方,层叠的山脉如鱼鳞彼此交叠在一起,险峻的山崖与汹涌的暗流在山峰之间交错排布,也难怪少有冒险者将这里作为前往墨戈栗斯的方向。
我们不出意外得迷了路,甚至一度被困在崖上不知何去何往,直到一小群大山羊出现在了附近,薇尔安弹起竖琴安抚山羊,我们得以接近它们,喂给了它们一点随身携带的干粮,它们载着我们在山崖上一路“跳山羊”,平安地离开了这片险峻之地。
万丈悬崖与我们只有一步之遥,站在悬崖边,眼前再无去路,我扭头问道:“我们要绕路下去吗?”
“那样的话,我们需要向东或者向西走至少一百二十拉里路,”艾维琳说道。
远处绿色的山峰直入云霄,它的高度远超脚下的山峰,“那里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我远眺着说道,“这里……应该有一条小路来着,对吧?”我望向身边的薇尔安,她点了点头,看向远方说道:“曾祖父的回忆录里提到了一条小径,连接山崖与巨木,我们分头找找看吧。”
一条苍翠小径,嵌入山崖,我们绑好绳索爬下山崖来到小径之上。我拽着艾维琳的手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几步之后,才敢自己一人行走在这天路之上。云朵从身边飘过,踩在苔藓与地衣小路上,伸手就可以触及到。
我们在小径上走了半日有余,但与山峰的距离却似乎没有变化,“明明看着很近,但实际走起来,路却相当漫长啊,”薇尔安说道。
又是一日路程后,小径已变成宽阔大道,这时我们踏入了绿叶的树荫之下,刚进入这座绿叶之城,便能听到无数清脆鸟鸣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每片绿叶之下都有着一只害羞的歌手,在尽情展示自己的歌喉,若是有心,便有机会窥见一个躲在绿色幕布之后活蹦乱跳的娇小身影。
天空开始落下雨滴,树丛间,雨水顺着树叶滴落,在树枝凹凸的树皮间汇成小溪,流入世界树粗壮枝丫上的水塘河流,若是雨稍大些,水塘满溢,流水便在高低树杈间落下,一道道小瀑布溅起水花,在空中留下七色彩虹。我们躲在巨大的圆形伞叶下躲避,听着雨水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身边渐渐响起了蛙鸣,雨下短暂宁静后,树间再次热闹了起来。
宽阔的大道变成了坚实的大地,我们终于来到了主干之前,身形小巧的树栖小岩羊在树干之间跳跃前进躲避追捕它们的树栖小豹,世界树粗壮的主干与凹凸的树皮,在它们眼里与陡峭的岩壁并无两样。
我们在树枝间跳跃,接着高度落差螺旋着朝树根的方向前进,一次意外,我失足掉了下去,好在被生长在树枝间的藤条缠住,倒挂在了枝头,过了好一会,才从刚才的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对她们摇摇手说:“我们走吧。”
看过诸多奇景后,我们被困于最后的枝丫上,下方别无落脚之处,我跪伏在树边,向下望去,白云飘过大地之上,颤颤巍巍得说道:“好高啊,但是已经没路了,我们该怎么下去?”
“我记得是有路下去的,”薇尔安回忆着说道,“曾祖父的书里好像有提到,是一棵魔法植物接他们下去的,我们朝前面去看看吧。”
在树枝前方有一棵通天藤蔓像云梯一样攀附在树枝上,接通去往地面的道路,“从这里爬下去啊,”我跳到藤蔓的叶子上,叶子像是得到了信号,卷了起来,将我包裹在其中,她们呼唤的声音越来越远,好长一段时间后,叶片才渐渐打开,我从叶片上跳下,踩在青翠草地上,面前就是树妖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