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武士在秽水是很罕见的。至少一般能够成为圣武士的，不是宗教世家，就是已经获得一定权力的武装僧侣。总之，冒险者别惹毛了这些宗教贵族圈养的打手，是格兰德生存第一铁律。
深谙此道的战士直接一股脑儿把卷轴塞进自己的兽皮甲里，拉起利拉德就要告辞。虽然利拉德还想着自己钱袋里的金币数量肯定超过这些卷轴的价格了，还想着问雷德要找钱呢，就已经被自己的部下架起，脚底抹油地溜走了。
“碍事的人已经走了，接下来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在雷德把钱袋子收进自己随身的布包的这段时间内，影歌已经坐上先前利拉德的位置了。金属板甲的护肩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而米尔卡依旧躲在圣武士的背后，一言不发。
“哪儿有什么天陨火焰，我要是真会，还在这儿做这种买卖？”
雷德掂量了一下手头的钱袋。虽然他从不上税，但如果有人要来收保护费的话，他姑且还是愿意给的。毕竟比起给当地宗教捐点钱，征收官的要账可算是狮子大开口。
“说吧，要多少？50金币够不够？”
“你觉得我是来问你要钱的？”
影歌今天已经不知道生了几次气了，这或许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他重重地拍打着桌面，站起身来。声音直接唤醒了在楼上打着鼾的值夜冒险者。
这下，全雅伯娜之梦的人都知道了，雷德这下子摊上事儿了。
一些还在做灰色交易的人趁着这个机会赶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顾不上吃午饭，赶紧开溜。
至于还留着的，大概也想看看雷德这小子的丑态。毕竟老实说，秽水没有哪个冒险者没光顾过雷德的，也没有哪个冒险者没被这个黑心商人宰过一刀的。谁让当地魔法用品店的法师不争气呢？
雷德自然没觉得眼前的圣武士是真的因为自己的贿赂行为而生气。毕竟大庭广众之下收下赃款总归是要败坏名声的，这种戏码自然而然要做的真一点，才能保住教会老爷们高洁的名声。
“我知道的，晚上我私下送到您房间去。”
雷德呷了一口蜂蜜酒，舔了舔嘴唇，小声补充道。
“你这无礼之徒！老实交代，卷轴都是什么法术，卖给什么人了！”
影歌对眼前油腔滑调的男人再也没有了耐心，他打算诉诸武力。握紧的拳头种种砸在木桌上，在雷德的面前留下了一个小洞。
“我会一边记好你欠下的税金，一边好好让你回忆起来每一笔交易的。”
雷德看到了眼前圣武士背后的战锤已经开始微微冒出淡金色的光芒来。
那是圣武士们所使用的一种特殊魔法——斩击法术。将神祇的神圣力量附着在武器上，对敌人造成武器和法术的双重伤害。虽然斩击法术只能算简单的一法环法术，但老练的圣武士可以一击就送一层楼高的食人魔见自己的守护神。
“好了，好了，我都会交代的。都是些普通的破坏魔法，最高也就是火球术的级别。都卖给了秽水当地的冒险者了。每张卷轴收费10到25金币不等，截止到今天早上已经卖出去了累计30张卷轴了。刚才那笔交易是最多的，一共交易掉了5张卷轴。”
雷德还不想被战锤砸扁的同时，再接受一次光耀女神的洗礼。他选择了最优解，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这位客人，再这样发展下去，小店今天的午宴恐怕是难以开展了。”
在店内众人都光顾着看热闹的时候，铁手约翰插入了对话，并开始替雷德打圆场。
“圣武士阁下来到秽水，想必不是单纯追查税金问题的吧？在下是铁手约翰，雅伯娜之梦的老板，如果您需要些什么情报，我可以为您提供。”
在这位矮人的劝解之下，影歌稍稍平息了自己的怒火。重新坐下后他小声向约翰阐明了自己的来意。至于雷德，自然而然也竖起耳朵。
虽说雷德到秽水也已经1个月有余，但他却对发生在小镇上的恐怖事件浑然不知。
虽说这种冒险者集散地发生爆窃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杀人魔可不常见。
至于雷德为何对此毫不知情，只能说是他确实钻到钱眼里去了。为了逃避征收官的收税，每日蛰居在雅伯娜之梦大通铺的最里面的床位上，就连随身财务都花了2天1金币的价格在约翰自己的卧室里租了个小橱柜。他虽然是铁公鸡，但为了保证自己的鸡饲料不被人偷走，这点开销还是愿意的。
“老板，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昨天晚上还想着出去别家喝酒的哩。”
雷德就这毛病，遇到这种事儿也得掺和一脚。他第一笔生意就是靠掺和进一个讨伐枭雄的冒险者小队的工作达成的。那次他卖出去了一张“石化术”。
“告诉你个长脚有什么用！你小子不给杀人犯卖隐身术卷轴就雅伯娜保佑了。”
“这么说来，犯人迟迟无法抓获的原因，也可能和这个卖卷轴的有关？”
影歌听了约翰的话，思考了一会儿，便如此说道。
“不是！你别听那个老头儿乱说啊！”
“那你到底把卷轴卖给什么人了？如实招来还有机会证明你的清白。”
“这我哪儿记得那么清楚呀，再说了这镇上的人流动性那么大，说不定有几个已经跑到恒泉城了！”
“这我可管不着，毕竟无证经营和偷税漏税的罪名你是坐实了。先把你收押……”
“哎哎，这位大人先等等。您这儿初来乍到的，虽说有本地教会的支援，但难免遇到一些难办的家伙。不如您先把这位失心者雷德带上，让他给你当个向导什么的也好。毕竟他也算在黑白两道吃得开。”
铁手约翰还指望着雷德多待几日，给自己的酒馆涨涨人气呢。要是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把他关到监狱里去，对自己而言才是损失。
毕竟秽水的征收官可不是什么收点小税的大善人，最近逃税厉害的几个商贩，据说还有在牢房里被活活打死的呢。
况且，约翰自己也偷偷少缴了点，这事儿有天晚上雷德来找自己的时候被这小子撞见了。不然自己房间的矮人保险柜岂是1金币2天的价格？
“那你先带我去教会吧，之后的事情我再慢慢和你清算。”
影歌并非被铁手约翰的话语所说服了。他之所以相信约翰的担保，主要还是因为秽水的建立者之一的身份。毕竟城镇的缔造者不太至于去偏袒一个可能是暗地里毁灭秽水的元凶。
铁手约翰赶忙借这个机会把两个妨碍自己做生意的家伙“轰”出了旅馆，顺便还附赠了午宴套餐里可以装进行囊的烤肉与面包，当然还有为小朋友米尔卡准备的蜂蜜蛋糕。
“你的名字呢？”
“雷德，他们也叫我失心者。”
“失心者？没有记忆，还是，你的脑袋里也有个灵吸怪的幼虫？”
“那当然是前者了，要是脑子里真有个灵吸怪，现在我下巴上应该已经长触手了。”
“你可以称呼我为影歌，或者光耀行者。总之，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盯着你的。”
三人走在秽水的土路小径上，他们从雅伯娜之梦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直到这个功夫劲儿，影歌才想起自己连这个税金小偷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至于米尔卡，他收获了一块香甜可口的蜂蜜蛋糕，自顾自地跟在队尾，享受美味。
“遵命，大人。”
雷德的讽刺味儿很浓，这让影歌气得咬牙。老实说虽然他经常不满教会的现状，但作为一个虔诚的圣职者，鲜有人会这样对自己不敬。
“我觉得雷德哥哥看上去不是什么大坏人。”
这是米尔卡的意见，不过他也是单纯从雷德只比自己年长个几岁这个角度推断的。
“何以见得呢？坏人是不会把坏人写在脸上的。待会到了教会，尤涅夫大牧师会教给你更多知识的。”
影歌轻声嗔怪身后的小侍从，顺便用手推了推雷德的后背，示意他加快脚步。
这时，女人的惊叫声，以及紧急出动的民兵队引起了影歌和雷德的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