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序曲

作者:岩三景燁 更新时间:2024/4/3 18:00:01 字数:3041

雷德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感到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毕竟下午从教会离开后,被影歌使唤得够呛。

影歌要求雷德带他去见这一个月来的每一个交易对象,已经离开秽水的另当别论。

但这对雷德这个只问钱财不问姓名的“模范”商人而言,谁能记得那么多顾客的名字和长相呢?

除了那个征收所家的大少爷利拉德,秽水的狗都认识这个富少爷,剩下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于是,整个下午连同傍晚,他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跑遍了秽水的各个角落。诸如一些冒险者乐于下榻的小酒馆去寻找那几个他自己都记不清长相的一次性客户。

“嗨……”

年轻的术士叹了口气,脱下了身上的软皮甲,露出了里面的衬衫。他放任自己的身体就像死去的人一般躺到在床上,就这样盯着天花板,放空自己的头脑。

雷德今天没有力气再去雅伯娜之梦的浴池里洗澡了。

就算他有力气,也不太愿意去,毕竟作为秽水唯一的公共浴室,那儿总是挤满了人。住宿者以1金币的费用就可以享受热水澡了,而村里的富人也乐于去那儿,只要交上每个月10金币的费用,就可以享受每天一次的浴室社交。

“吵死了……”

雷德的房间距离公共浴室很近,大约直线距离也就只有10米不到,现在利拉德洗澡时吹牛的声音,吵得术士的脑袋嗡嗡作响,难以入眠。

影歌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保养武器,那把从恒泉城光耀会领取的战锤正在接受圣武士手中棉布的爱抚。

这把战锤是他成为“光耀行者”后便开始使用的武器,已经伴随他几十个年头了。

如果是普通的战锤,早已经破烂不堪无法使用了,但得益于主人的爱护,如今它只是增添了几分古董的韵味,但拿来敲碎食人魔的头盖骨,还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早已经到了大部分人宽衣解带,用美梦消解漫漫长夜的时间了,但影歌还没脱去自己的盔甲。

他今天没打算入睡,今晚的工作任务是监视雷德的一举一动,这也是为什么影歌特地和铁手约翰提出要把房间安排在雷德的正对面的原因。

结束了武器保养工作后,影歌也没有松懈下来,他来到窗边仰望着窗外的月亮,通过月亮位置的变化来推断目前的时间。

虽然对于大部分冒险者而言,彻夜值守算得上是一件苦差事,但影歌早已经习惯了。

他的休息时间往往是结束了光耀会的任务,启程前往下一个分会期间,借住在某个分会的时间,这段时间他会充分放松自己,然后接着启程前往下一个需要他的牧师身边。

今天的月亮并不圆。残月隐匿在厚厚的云层之后,只可见微微的光亮。

那轮残月也并非明亮的淡色,而是带有几丝的猩红,实属让人感到不详。

这不吉利的征兆不禁让半精灵圣武士皱起了眉头,他盯着那轮血红的残月,咬紧了牙关。唯一能够让他稍稍放心的,是至少从雷德的房间内传来的微微的鼾声。

此时,位于秽水的岩石围墙外。

马瑟利斯已经赶了两天路了,他终于在今日的入夜时分抵达了秽水的外围。

穿着长袍的弗勒战士正等待着接头人。

虽说有人接应,但那位祭司从未告知自己内应是谁,或是长得什么模样。只是说了一句“自然有人给你情报”后,便再次化作魅影消散了。

年轻战士也没有办法,只好在这座镇子的外围潜伏等待一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理论上应该只有一两名守卫的瞭望塔上现在站了至少三人。

这一点他看得十分真切,毕竟作为幽暗世界的住民,弗勒人天生就有在黑暗中分辨事物的超视觉。

马瑟利斯实际上已经急不可待了,完成了“世外天国”之主的任务,他便可以开启自己的复仇大计。

如果那位接头人再不出现的话,他都已经准备想办法杀入整个镇子,揪出那个雀斑小子,然后带回去。

他小心地取下了自己背后的长弓,这次的工作他是全副武装了。腰间挂着长剑的同时背着长弓,箭矢则备足了20余发。他舔了舔嘴唇,想起了自己问祭司的最后的一个问题。

“你是要活的,还是单纯这个人的身体?”

“只要躯干和脑袋完整就可以,缺胳膊少腿或者脑袋和脖子分家都没问题。”

为了保持平衡,战士接下了腰间用于搭挂长剑的皮带,将长剑放置在一遍的泥地上。单膝跪地的同时,搭箭上弦,挽弓瞄准。

他瞄准的是站在哨塔上的一个民兵,他看上去没有穿配护甲,只裹了一件衬衣,仿佛还带着困意,抱持着长矛随意地站着岗。

在马瑟利斯准备发射的时候,站在哨塔上的三个卫兵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他们并非是沿着设置的爬梯爬下去了,而是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就这么从格兰德的土地上“蒸发”了。

“抱歉,亲爱的弗勒战士,我比预定计划来得要晚上一些了。但是您所担忧的问题,我已经为您解决了。”

战士还在为敌人的凭空消失感到错愕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一次降临他的身旁。

就好像两天前在那世外天国的神殿内,那些祭司们像孤魂野鬼一般四处游荡,这次这位披着厚重布袍的小个子侍僧也像个魅影一般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你们这些人能不能用正常一点的办法出现?”

对于这些教徒爱用的“出场方式”,马瑟利斯已经厌烦了。他现在巴不得拾起地上的长剑,不给对方狡辩的机会,直接将他连人带袍劈成两半。

“真是太抱歉了,为了避人耳目的同时为您皆有排难,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裹在这位身心矮小的人身上的布袍就像是罩在一个孩童身上的大被单,在那内应欠身行礼时,扭曲的样子让马瑟利斯感到有些滑稽。

他摇了摇头,重新将长弓背回背上,小心地拾起边上的长剑,拍了拍皮革鞘上的尘土。这个剑鞘是由一张羊皮制成的简易品,仅仅是包裹住了剑身中段,那泛着银光的剑尖依旧裸露在外。

那位内应也确实像一位仆人一般,就这么等待着他重新收拾好行囊。在战士打算重新将剑挂回腰间的时候,这位仆人主动迎了上去,伸手试图去接过弗勒人手中的武器。

“这种小事还是交给在下来办,马瑟利斯阁下应该更习惯于由下人来携带武器。”

这句话直接把马瑟利斯的思绪勾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个时候他仍旧是霍顿家族的战士。是弗勒人的贵族,也是父亲宠爱的孩子。

他有三名仆人,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也在战时作为他随军的家兵征战前线。

其中有一位年纪尚小的男孩,专门负责为他执剑。在自己每次出征时,那把如今已经遗落在地牢深处,镶嵌红宝石的银剑便是由他递给自己的。

自己记忆中的那位小仆从,身形便和眼前这位内应相仿。

不知道是出于对往昔岁月的追忆,还是确实长途跋涉,日以继夜的疲惫让他下意识把剑交到了对方的手里。

“请随我来,我带您去往目标所在之处。”

这位内应用一种高姿态抱着战士的剑。这把原本对于战士而言即可单手使用又可双手握持的长剑,对矮小的侍僧而言有些太长了。他小心翼翼地怀抱着剑带路的模样,不由得使这位旧贵族回忆起更多的事情来。

“恕我多嘴,回忆过往的峥嵘岁月对您而言并非不妥,但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等待阁下完成。这之后,您的复仇大业才刚刚开始。我主必定会将您送上曾属于您父亲的宝座,将言语中伤您的小人送入无尽折磨的炼狱。”

马瑟利斯觉得这些人是不是真的会读心,又或者说是自己在进行世外天国的仪式时就把灵魂出卖给了什么恐怖的存在。

当初在地底世界,他也曾有几本关于地上魔法的书籍,其中一个篇章就记载了一些将灵魂出卖给持有强大魔力的存在来获取力量的仪式。

“您大可放心,我主并非是格兰德的神,也不是炼狱的存在。他十分仁慈,爱着我们众人,也爱着您。”

那内应又一次读懂了马瑟利斯的心事。

他幽幽的劝解不像是从嘴中说出的言语,而是直达年轻人的内心,在他的脑海里与他直接沟通。

战士不会封闭自己头脑与心灵的魔法,为了避免被对方探测到更多的东西,他只好不再纠结于世外天国的真相一事,专注精力在眼下的任务上。

就这样,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穿过了夜晚淡淡的薄雾,走进了已经熄了灯的悄无声息的秽水镇子上。而随着两人消失在夜色中,那瞭望塔上的火光又一次点起来了,那三名带着困意的值夜民兵再次出现在那儿,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百无聊赖地熬着这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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