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圣武士影歌大人来了。”
影歌抢在利拉德的前面走上前去了。尤涅夫见了他，便和身边的征收官介绍起来。
“久闻大名，您就是巴尔堡派来解决连环杀人案的圣武士大人吧。我是本地的征收官及司法官，霍恩·索姆。”
征收官脱下自己的小礼帽，朝着影歌行了个贵族风格的礼，而影歌也简洁地回了个光耀会信徒间常用的日常礼。
雷德小跑着跟在后面，他看见霍恩的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也并非是自己被这臭地主收过什么苛捐杂税，而是单纯在雅伯娜之梦的大堂里泡久了。
雷德耳朵里听见的不是三流吟游诗人的蹩脚故事，就是关于霍恩·索姆横征暴敛的骂声。
少年初见影歌时还以为这位圣武士有多么廉洁哩，但实际上现在还不是和秽水最大的吸血鬼高高兴兴地进行着骑士老爷的“贵族”社交。
说到底，就算掩饰得再好，还不是一丘之貉。
这让雷德越发觉得影歌今天早上在教堂就像把自己当下人一样使唤，自己就如同米尔卡一样，变成了光耀会的下级侍僧。
影歌也不知道雷德这小子到底在犯什么病，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情绪。
不知道是该说这个年轻术士自私自利，还是没有一点儿的道德感。
秽水这一个月来发生的恶性事件，就单论昨天夜里的袭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雷德和这一切多半脱不了什么干系。
就算是最微小的联系，也足以让他着手参与调查这件事儿了。
除非他真的对自己的过去没有一点儿的念想，只想在秽水当个黑心商人，这么迷迷糊糊过一辈子。
自己还想着办法替雷德洗脱第一嫌疑人的身份，谁想到这小子根本就是没心没肺的。
“具体的情况如何了？新的遇害者是……”
影歌摆了摆手，免得周围的侍从或是其他的什么人再来和自己寒暄上一两句。
就霍恩带的这些人马，还有周围那些看上去像是本地的乡绅打扮的人，如果自己一个个都问候上一两句，怕不是时间都要到晌午了。
“是本地的农夫。不过死亡时间大概是今天天亮前，怎么说也得过了后半夜了。尸体的僵硬程度上看，应该是这么回事。”
回答影歌的是跟在利拉德后面的大块头战士。这些冒险者见识过的死人多着呢，掌握了些许关于尸体的医学知识也不奇怪。
“原来如此，那么目前我这里的嫌疑人应该可以洗脱杀人嫌疑了。如果这起杀人案是连环杀人的话，那昨天夜里和我一起击退夜袭者的雷德应该就没有犯案的时间了。”
影歌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硬是把雷德拖来的效果是达到了。
但是雷德脸上那副表情，显然并不领情。
亏自己还相信他是半个好人，这小子的脸上单纯写满了“污蔑我这么久你们能不能给点补偿”，一副让人火大的样子。
“犯人应该还会再犯案的，我想司法官大人应该也开始着手对策才对。”
影歌没有时间去处理小孩子脾气的家伙，他将话题切入了他见霍恩·索姆的真正的目的上。
寻求本地上层建筑的帮助，让秽水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
虽说霍恩·索姆在大部分人口中都是一个只会搜刮民脂民膏的饭桶，但是如果他还想继续在秽水作威作福，那解决掉这个连环杀人魔是他没法逃避的宿命。
这点儿和雷德一开始就因为厌恶而讨厌征收官不同，影歌深知解决问题还得靠这些有钱的财主。
毕竟呼吁镇民自己保护自己也不是不行，但秽水的民兵队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确实……但是对策，我从很久之前就已经组建了自卫的民兵部队了，可惜没有什么成效，还是得由圣武士大人您来……”
这是很明显的推卸责任，影歌也听得出来。
这位征收官不想花费太多的费用在解决这个问题上。估计尤涅夫也是出于无奈才会向巴尔堡求援的。
“那最低限度的升级武装呢？至少为民兵置办简单的护甲吧。”
虽说影歌已经知道霍恩·索姆的心意已决，但是他还是期望能够从本地财主这儿获得一些微小的支援。
“索姆大人。我记得您这边征收所的保险库前几日也遭到盗贼的破坏吧。虽然没损失什么财物，但是如今窃贼和杀人魔控制着秽水的夜晚，只怕再这么下去商贩们都会离开秽水。”
尤涅夫小声补充了一句。
“这次遇难者的遗体上没有任何财物，可能这个犯人就隐藏在游荡于秽水周边的盗贼公会里也说不一定。”
秽水的冒险者经济就是霍恩·索姆的命根。
如果商人都跑了，这些臭种地的哪儿有那么多税上缴给自己。
霍恩仔细思索了一番，觉得尤涅夫说的不无道理。杀人魔什么的实际上他是无所谓的，但是行窃到自己头上来的盗贼公会，不管不行。
“我明白了……民兵队就每人添置轻皮甲一套。随后今晚开始秽水民兵队由圣武士大人您带领着进行夜间巡逻吧。”
虽说霍恩·索姆妥协了，但也最多只是愿意出至多100个金币的量。
这点对于缺乏训练的民兵们而言虽然聊胜于无，但至少也能搓搓夜晚的凶徒们的锐气。
影歌觉得这次的谈判还算成功，至少自己把这群老爷们拖下水了。而且霍恩·索姆还有一个理由答应自己的计划。
“今晚的巡逻我们索姆小队也要参与。作为秽水本地的英雄，保护镇子我们可是责无旁贷啊。”
这是利拉德的宣言。
霍恩一直反对自己的儿子干这种危险的事。
冒险者就好像别人养的狗，给口饭就会乖乖干活，摇起尾巴来。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未来的地方官做呢？可利拉德就是听多了那些三流吟游诗人的故事了，钻到了英雄的眼儿里，出不来了。
“那，再每人提供一套制式装备吧。”
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全，霍恩只好加码。
他在为民兵队增加完装备后，又单独招呼跟在利拉德身后的那位大块头战斧使到自己身边来，让身材高大的男人弯下来附耳过来，嘱咐了几句，这才安心。
“那太感谢您了，那稍后我集结完民兵队，便去您府上拜访。”
影歌的策略大获成功，他喜出望外，已经准备着手规划晚上的巡逻路线了。
可雷德的内心不是这么想的。他觉得影歌和霍恩·海姆的交流就好像在做戏一样。
或许是对霍恩的厌恶，又或者是因为对影歌的不满，他对此嗤之以鼻，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那既然我的嫌疑被洗脱了，那是不是就不用监视我了？那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浪费了您的时间真是对不起，圣武士大人。”
少年的语气充斥着讽刺，他咬牙切齿地丢下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自顾自离开了。
“雷德先生……”
米尔卡刚想追上去，就被影歌伸手拦住了。圣武士朝着年轻的侍从摇了摇头。
小孩子生闷气就让他自己生去罢。什么事情都由着他来，只会什么事情都办不好。
影歌心里这么想着，放任雷德爱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反正他的嫌疑自己已经帮他洗脱了，也算是还了昨天夜里的救命之恩，自己和他已经两不亏欠了。
关于无证经营和偷逃税款的事情，就当这两天帮忙自己的报酬，也一并勾销了。
雷德一路回了雅伯娜之梦。虽说他现在早就已经一身轻，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可他却不能说是高兴，心情复杂得很。
他推开旅馆的门，走进了作餐厅和酒吧的大堂里。
现在时间距离午餐开餐的时间还有上那么一会，来喝酒和闲聊的人还没那么多。甚至平时来讲故事的吟游诗人都没出现，他也就只好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见到雷德回来了，铁手约翰便迎上去，想要探探他的口风。
“已经结束了吗？圣武士大人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啊，和征收官穿一条裤子去了，现在估计已经作了臭脚巡的队长了。”
雷德没好气，锤了一下桌子，气呼呼地回答了一句。
约翰见少年用鼻孔出气，也不正眼瞧自己，便知道两人间一定是出了什么误会了。
他这两天和影歌接触下来，他相信以圣武士的为人，不会和征收官那种烂人同流合污的。
铁手约翰到吧台里拿出一瓶新的蜂蜜酒。
这是他的珍藏品，是双足飞龙牌的好东西。用的是陨冬城外森林里的野生蜂窝的**酿造的，可是店里的非卖品。
这是他以前做冒险者的时候的，替某个酒庄的老板干活后获得的报酬，放到如今也已经快有10年了。
“你和圣武士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来和我说说，这杯今天就是我请你的。”
约翰用小刀当作开瓶器，卸掉了这花瓶形状酒瓶顶上的软木塞。拿来两个银质的酒杯，把金黄色的甘露倒入着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酒杯里。
雷德接过杯子，一口气把里面的东西都喝干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