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圣武士来了。”
化妆成贫民的男青年回来了。他掀起了白色的门帘儿,就径直朝着用餐区钻。此刻贝·沃尔夫正在为孩子们准备晚餐。
“昨天那个圣武士吗?”
贝·沃尔夫切土豆的动作慢了下来,随后他把剩下还未切碎的食材一股脑儿地全丢到锅子里。
“对方是几个人?”
贝·沃尔夫不紧不慢地把炖锅从废铁搭建的炉子上挪下来,放在了地上。他开始准备下一步应对影歌的动作了。
“就他一个人,没见到昨天晚上那个用法术的小子,也没带民兵队的人来。”
“就他一个人哇……”
老豺狼人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但他看见的并非是自己熟悉的天空。因为今天的雨,原本的开放式天窗已经被用木板堵起来了。
这就好似是老人的命运。种族的天生寿命就好像这突如其来的雨,为他把窗也关上了。
“咳咳……”
沃尔夫咳嗽起来,他抚着自己的背,吃力地转过头来。
“把孩子们……带到地下去吧,把防御工事都开起来……我记得,地下应该也有能煮饭的炉子。”
人不服老是不行的。毕竟豺狼人在诞生的时候,就被神规定了命数。而到了这个年纪依旧还能活跃在一线,贝·沃尔夫已经和神作了许多年的抗争了。
若是放在以前,现在沃尔夫多半还能精神矍铄地处理所有事情。但自从昨天被自己的旧友和圣武士小队所伤之后,他的状态就不太行了。
不知道是否和下雨湿冷的天气有关,肩膀和胸口的淤伤依旧在隐隐作痛。
接到指令的年轻人的鼻子莫名一酸,随后他召集来在卧室里等待着晚餐的孩子们在贝·沃尔夫的房门前集合。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不吃晚餐了吗?”
一个男孩儿用稚嫩的声音提着问,他把大拇指伸进嘴里,咬着指甲。
孩子们的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几个胆子小的孩子显得有些紧张,他们的手无处安放,揪着自己衣服的角。
“我们要离开这儿了吗?和爷爷以及叔叔们晚上的工作是不是有关系?”
伊莎贝拉的声音在孩子们里总是出跳的,毕竟并非谁都有这样清脆悦耳,像百灵鸟一样的声音。
一时间,男青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孩子们。他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面对一群孩子举足无措。
“没错。爷爷和叔叔们今天要提前开始工作了,所以伊莎贝拉和朋友们要先到爷爷建的新家去,我们在那儿吃晚餐。”
替男人回答问题的,是沃尔夫。他端着汤锅进了自己的房间,和孩子们说明着情况。
大人是可以看得出,老豺狼人的面色不太好的。但孩子们对这方面就那么敏锐了,得到了答复后,他们大部分都安心下来,和伙伴聊起了新家。
“那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伊莎贝拉没有停下,她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贝·沃尔夫。女孩儿的眼睛似乎在寻求某些更深刻的东西。
“我们会的,可能单纯只是先去体验一下,毕竟现在它还没完全装修好。”
豺狼人的语气平淡和温柔。谁也不会料想到,他接下来会掀起怎样的风暴来。
说罢,贝·沃尔夫站到了自己爱护有加的书柜前,轻轻拨动了其中一本,机关的轰鸣便接踵而至。
整个书架由正中间向两边打开,书架顶端的灰尘和碎屑倾泻下来,如同门帘一般为众人打开了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
人类年轻人以前还疑惑为什么老豺狼人非要住在这间逼仄的卧室内。如今才知道自己的首领执意睡在这儿的原因,正是为了守住地下室的入口。
“你带着孩子们下去吧。然后到了最里面的房间之后记得拉一下机关。待会剩下的人也会下来,你们就看好孩子们就行。”
贝·沃尔夫嘱咐了年轻人两句,又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旧旧的图纸,塞到对方手里。
“这是我在这间地下室里发现的路线图和机关说明。”
老豺狼人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他注视着他的眼,一个眸子清澈,一个眸子已经开始浑浊了。
“比起盗贼,我觉得你更适合当孤儿院的院长。我记得你还会记账吧?”
老豺狼人留下了最后的嘱托,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屋外走去了。
影歌终究是在太阳落山后,找到了符合蒂姆的口供所说的那间屋子。
破破烂烂的房子没有装门,仅仅以一个白色的布帘挂在入口处抵御风寒。这片区似乎没什么人居住了,除了这栋板房外,剩下的大多都是残垣断瓦和被遗弃的家具。
的确,这儿作为一个盗贼公会的伪装确实合适,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整体都显得有些草率了。
圣武士远远地观望着这间屋子,他没有贸然出击,而且是在确认周围是否有明暗哨。
不过,影歌的打扮还是太过招摇了。虽说他放眼望去没有一个守门的,但或许自己来到这儿的情报早就被对方掌握了。
以少敌多,且对方基本上掌握了我方信息的情况下,就这么单刀直入地攻入室内或许是有些鲁莽了。
然而影歌此刻就是要依靠这种简单而鲁莽的战术,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圣武士的右手攥紧了腰间宝剑的剑柄,而左手则确认了一下钉头锤的挂扣是否松动。这次他没有选择采用巨大的战锤,免得在狭小的空间里战斗不利。
蓦地,影歌朝着那栋屋子飞奔而去了。他的目标明确,那个挂着白色帘子的入口,进去那儿。
正当影歌打算压低身子,通过滑铲闪入屋内时,一发弩箭正巧不巧地落在他的肩膀。
这发箭明明可以直接朝着自己的脑门而来,却故意选择射失,这本是一种挑衅,又或是是一种拖延的战术?
影歌朝着那弓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全副武装的豺狼人正这么站在屋顶上,从上往下俯视着自己。
“你就是这儿的头目吧!”
贝·沃尔夫没有理会影歌的提问,他架起手弩,瞄准了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