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正跑在前往贫民窟的路上。他手里还提着影歌的战锤。
小伙子的臂力不足以支撑他使用这种武器,但是拼一拼捎上还是可以做得到的。得知影歌没有带战锤出战后,不管铁手约翰说什么,他都执意要把这个带上。
不为别的,只是圣武士似乎用惯了这个。
雷德觉得只要给影歌送去他惯用的兵器,战局就不会陷入劣势。再怎么说,一个人与一整个盗贼团体战斗,那也太过胡闹了。
雷德跑得不算快,毕竟他手里还抱着个大铁块呢。他的靴子踩过泥泞的水塘,又越过了被遗弃的木板。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少年穿梭在秽水稀疏的夜路人之间。
在主干道上还有些许的本地人游荡在街上,他们中有一些不信邪非要外出消遣一下的,但大部分人都是加班加点忙活工作的人。
此刻的少年却已经无心去感慨秽水的夜晚有多么黑,而这些忙活着的人的生活有多么艰苦了。他迈着大步子,转进了贫民窟的小巷子里。
比起大路上还能见到些许的人影,贫民窟的小巷子几乎没有人在外面游荡了。
这儿的住家都选择紧闭房门。雷德只能从几栋姑且算是有窗户的建筑里,见到微弱的烛光。
雷德选择放慢了脚步。一方面他不知道夜晚的贫民窟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另一发面他得花费点时间找到那栋挂着白门帘的小破屋。
贫民窟的夜路不像秽水主干道上,还会插着星星的火把。这儿是近乎完全漆黑的一片,少年似乎还能感觉到从衣服缝隙间灌进来的风,刮动着他背后的皮肤。
整条街上都是一股子萧条的气氛。雷德也不知道自己是凭什么敢这么断言的,这种感觉是从内心深处冒出来的,就像是一些动物的本能一样。
少年漫步在这些简易棚子和板房之间。夜幕为贫民窟蒙上了一层面纱,想要找到白色的门帘,还是有些难度的。
雷德走着走着,就感觉自己好似在原地打转,到了晚上附近的房子都是一个样儿,分不清楚哪儿是哪儿。
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必须得想办法早点和影歌会和。
内心的焦急让少年打算“铤而走险”。雷德站在一户亮着烛火的住家门前,他反复揣摩了一阵后,最终还是扣响了房门。
“噔、噔、噔——”
破旧的木板门传来的回声,就像是雷德此刻惴惴不安的心,也像是影歌手中的利剑与豺狼人的匕首交战的声音。
在昏暗的室内,影歌正与贝·沃尔夫展开激烈的交战。
圣武士手中的短剑的每一次挥砍都朝着豺狼人的要害而去,而眼前的豺狼人盗贼的身手也十分了得,似乎读懂了影歌出招的思路,次次都能精准地用手中的匕首架住朝着自己挥来的利刃。
天花板上的窟窿把微弱的月光引入室内,洒满整个用餐区域。在室内战斗着的两人的动作,越来越不像是单纯的搏杀,而给人一种舞蹈的感觉。
刀光剑影就像是宴会上交错的酒杯一样,一时间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你死我活的战斗,还是觥筹交错的晚宴。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残暴地杀死当地人能给你们带来什么?”
影歌愤怒地质问着,他举起手中的短剑,从正面朝着豺狼人的面门而去。
“……我和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雅伯娜信徒没什么好说的。”
贝·沃尔夫弯下腰,随后整个人朝着侧面翻滚,轻松避开了影歌的一击,同时也轻描淡写地回答了圣武士提出的质问。
“事到如今你还要嘴硬吗!”
影歌乘胜追击。他转动手腕,以短剑挥出一记袈裟斩,朝着地上的豺狼人而去。
贝·沃尔夫随手抄起背后炉灶上的一个平底锅作为盾牌,直接硬生生吃下了这一击的同时,猛地跃起身来,用着破烂的锅作武器,朝着影歌的脑袋就是重重一击。
这儿是豺狼人的据点,他自然比起作为入侵者的影歌更加熟悉地形。
这儿的大部分破家具都可以当作武器,不谈这平底锅,沃尔夫面前的餐桌,餐凳,就连被丢在一边的破陶罐也可以用得上。
影歌的脑袋嗡嗡作响。他腰间挂着的钉头锤,本就是为了和穿甲敌人作战而准备的。通过钝器的敲打,可以有效地伤到套在铁甲里的那些家伙们。
可如今,影歌成了被钝器殴打的一方。他的脑袋随着头盔的“咣当”的响声一起晃荡着,一时间分不清方向了。
钝器的敲击使得圣武士全身的盔甲都开始晃动起来,“嗡嗡”的声音好似电流一般,迅速地从影歌的头部朝下蔓延。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群小虫子钻进了衣服里,沿着你的身体到处爬行。
“呜呜……”
影歌发出了轻轻的悲鸣声,他努力地甩着头,希望自己能够清醒过来。
眼前的视线模模糊糊的,但他依旧能看见豺狼人朝着这儿冲来的身影。矮小的敌人手里拿着不知道是什么家具,对着自己捅来。
贝·沃尔夫手里的,是先前随手抄起的餐凳,他把这把老旧的餐椅当作了骑枪,对着圣武士胸口的雅伯娜标记狠狠地捅了过去。
影歌不曾想到这豺狼人的力道如此之大,他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痛。圣武士来不及从震慑中恢复过来,便被椅子腿抵住了胸口,节节败退被挤上墙边。
影歌的脑袋重重地敲在了木板墙上,这使得他原本就不太清楚的头脑更加发晕了。
贝·沃尔夫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他拼劲全力,即便是要死在这里,他也要把影歌牢牢地钉在墙上。
随着敌人越发地用力,影歌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逐渐嵌入木板墙里了。余光的视线勉强能够望见木板上已经出现了些许的裂痕,天花板上正下着木屑和灰尘的雨。
如果在这么下去,自己会躺进瓦砾和木材堆砌的坟墓里。
“!”
这牢牢抵住自己胸口的木凳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击了个粉碎,随着“咣~咣~咣~”的声音,那不明的飞行道具“砰!”地一声砸进了墙边的炉灶上,把炉灶之后的木板外墙敲出个小窟窿。
被突袭的豺狼人猛地向后跳开了,而借着这个机会影歌也得以稍稍喘息,努力地摇起头来,清晰了自己的视野。
那落在一旁的飞行道具,不是别的,正是圣武士留在雅伯娜之梦里的战锤。
而投掷出战锤的,也不是别人。年轻的术士咧着嘴笑着,他正揉着自己的肩膀,看来光是把这把战锤甩出来,就耗费了他不少的体力了。
“什么都不说就一个人来突袭,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圣武士老爷。”
雷德的口气轻佻,好似在和影歌炫耀,带着一股子沾沾自喜的味道。
“那你就快点来搭把手吧。”
影歌从已经变形的墙体之间站起身来,他身上的木屑和瓦砾随之一股脑儿地落在了地上。圣武士抄起了边上了的战锤。
“喜欢用家具的话,那就把这些都拆了!”
他怒喝一声,抡起锤子把面前的餐桌砸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