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又是一阵眩晕。她差点骂出来,多亏妈妈留下的温暖还稍微影响着她。
注意形象!妈妈会生气的,会把你禁足!不能让妈妈看到你嘴里不干净……
天光大亮,她都不想睁眼了,但她还想着妈妈,于是满怀期待地睁眼。
一片雪白从她脸上擦过,所到之处痒意不断,逗得她咯咯笑。
“妈妈,你把被子盖到我脸上啦……”
被子顿住,被子疑惑地扇了她一巴掌。
“虽然我成年了,但是不打算收养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缇尔塔恍惚记起来这个声音。氧气穿进她的鼻孔,她才回过神来,看清所谓的“被子”其实是某人的头发,还带着淡淡的草药气味。目光一触及那双紫色眼睛,她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脸比红月还红。
她捂住头,拒绝和法洛儿有任何眼神交流:“你占我便宜!”
法洛儿憋着笑,憋的很辛苦:“怎么能这么和妈妈说话?没大没小。”
“快当没听见啊喂!”
缇尔塔宁愿自己是在做梦,恰巧法洛儿出现在这个梦里,那她可能还会挺开心。
她给自己狠狠地掐了一把。
痛!痛得想喊出来!不是梦!
她试图把头塞回坑里,却被法洛儿看穿了,逃避行为自然也被强制撤回。
“干什么,丢人没丢够?”
“我去找找我的脸,好像落坑里了。”
“真不让人省心啊,这孩子……”
“你够了啊!”
如果说刚刚碰见妈妈是惊喜,那现在碰见法洛儿就是惊吓。法洛儿的出现没有带来任何快乐,而是把现实无情地塞回了她手里。
脸又被拍了拍,法洛儿把瘫软的她从地上拽起来。
“好粗暴……”
她抿着嘴,盯着面前的人,满脸写着委屈。法洛儿很顺手地摸了一下她的头,但是眼睛却注视着手里的指南针。银质的指针跳动着,让缇尔塔又有了回到幻觉中的模糊感觉。她甩了甩脑袋,这次清醒得十分迅速。
她粗略地扫了一眼四周。瑰红馆不见了,小木屋也不见了,周围完全清晰了,她现在只是坐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而身边有许多不大不小刚好能塞进她一个脑袋的坑。
边上还摆着铁锹,这些似乎是用来种植农作物的坑洞,但田地周边没有人烟,只有一些辨认不出原貌的废墟,和肆虐的杂草相依相伴。
法洛儿拉回她的目光:
“丘丘老师他们在过来了,我是坐扫帚才第一个赶到这里的。你是不是正式环节开始的时候一直在边上分心?我们都在王城附近的区域出现,只有你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
“塞列班监狱附近。”法洛儿摇了摇头,“还好是幻境,只要我们的幻觉能有一点点相通之处,我就能靠幻想把你拉进离我不远的地方,否则真的很难找到你。”
“靠幻想?那你这个指南针——”
缇尔塔刚想再凑近点看看,法洛儿就宝贝似的塞进帽子里。
“好啦好啦,我不看就是了。”
“也不许好奇,更不许潜入我的寝室偷拿。”
“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吗?那偷走我校服是怎么回事?”
缇尔塔抱拳:“我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和你有相通的幻觉,总之,能找到你就好了。”
“不过,监狱边上吗?”缇尔塔把手搭在额上,眯着眼睛看向远方,“我以为所有人会一起出现在战场附近呢。”
“更早的时候是这样,今天课题比较特殊,这是一段我们都亲身经历过的历史,相比待在一起,老师选择了一个更照顾大家面子的方式。”
“就是指分开,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没错,但说到底也还是在王城附近。我倒是想回家看看呢。”
“那为什么不回去?学校对你没有限制吧。”
法洛儿笑了一声,摇摇头:“学校对我是没有限制,可是我的家乡有。”
根据法洛儿提供的方位,丘丘很快就赶了过来,还隔着好远她就看到了它。
随着距离的拉近,缇尔塔却忍不住说道:“这个形状……是什么?法洛儿你把什么叫过来了?”
法洛儿还没回答,缇尔塔却惊叫一声:“不见了!那个东西——”
她又叫了一声,这次是脑袋遭受不明物体重击痛到难以忍受而发出的大叫。
“不礼貌!敢把老师叫成东西?我要扣光你的分!”
缇尔塔一扭头,鼻子碰上了一个瘦小的半透明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五秒,短短五秒,面前这个幽灵害得她连叫了三嗓子,法洛儿都被她吓到了。
小幽灵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她拼命挪动屁股,后移身体躲开那双手。
“居然会怕我?真是让人很难原谅啊……”
才不是怕鬼啊,谁让你瞬移到我后面的,换谁都会吓得半死吧!
“万、万纽希卡老师……哈哈……”她一只手挡在脸前,和他隔开安全距离,也遮掩着自己欲哭无泪的表情,重新起立,“怎么是你啊——”
“我来旁听呀!”
法洛儿立即反驳:“您每节课都旁听,也太巧了。”
他摊开手大笑一声,随后再次阴恻恻地凑近她们。
“你们在等丘丘啊?要不要来猜猜看,它在哪里?猜对了我——”
他那件同样半透明的衣服口袋里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游戏介绍,那声音听上去满是愤怒。
法洛儿抱胸看着他:“您继续。怎么不继续了?”
万纽希卡嘟囔了一句:“真坏。”
他伸手进口袋里一掏一拽,丘丘就从他掌心里飞出去,翻了好几个滚才摇摇晃晃地停下。
丘丘扇了几下翅膀,稳住身形后只是大叫,叫声尖细得像要扎穿她们的耳膜。
而万纽希卡也生气起来。
“坏丘丘!你说好配合我的!”他朝下方的空气猛蹬脚,“我还没说完呢!”
丘丘气的头发都歪了,挥了几下手臂。
“再胡闹的话,说不定丘丘又会叫弗雷老师教训你的。”法洛儿淡定地说着这话,好像它已经成为注定的事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