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运气好的表现呢?就是当你需要时,世界都会为你开路】
飘舞的雪花让所有人的心中一寒,就连那遍地的彼岸花丛也稍显萎靡。
六月底是不会有雪的,但也不会有盛开的彼岸花。
“下……下雪了?”
站在屋檐下的川上江日樱望着天空,那点点洁白的痕迹仿佛正清洗着血红的天地。
不单止这莫名其妙的雪,还有自己怀中的女童。
经过仔细观察后,川上江日樱发现,那朵白色的并不是被她握在手中,而是长在了掌心。
凡是被女童接近的彼岸花丛全部都枯萎了。
即便是在乱世中,也总有一些善良的人,比如丰花梨奈,比如这个昏倒的女童。
正如前文所言,这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丰花梨奈,神明都救不完。
但这似乎是一个不正确的结论。
谁说一定要神明来拯救了?
随着层层的雪花覆盖,寒冷渗入大地,大片的彼岸花萎靡。
不得不承认,苇名乱步的运气的确很好。
“你就是川上江日樱吗?”
月光下,屋顶上站着个男人,他面容清秀,腰间束着一把雪白的剑鞘。
身为皇女,川上江日樱当然不陌生。
“祸京刀刀主之一,黑拓铭心。”
七柄祸京刀之中,【细雪】也许不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最全能的。
在以【细雪】为中心的50公里内,会不断地下雪,温度越低,刀主越强,且温度的降低没有下限。
同时,川上江日樱也不觉得这位武士会是自己的帮手,因为他的手上拿着一张悬赏。
“黑拓家派你来杀我的吗?”川上江日樱将女童放在一旁的墙边。
霓虹历史上的任何一位祸京刀刀主都不容小觑。
眼见川上江日樱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黑拓铭心倒是满脸颓样。
他不是战斗好手,之所以被派出来猎杀皇族后裔,仅仅是因为【细雪】这柄刀与他的契合度极高。
自【细雪】出世后,甚至都没有人清楚藏在此刀中的刀魂是什么样子。
但今天,川上江日樱见到了。
那是一抹雪白的影子,风雪的缩影下,隐约可以瞧见对方的貌美,修长的身子屹立不倒。
“初次见面,皇女殿下,我是雪女。”
不知道这刀魂是什么用意,但眼下显然不是可以好好打招呼的时候。
双方剑拔弩张,雪女呆呆地看了川上江日樱一眼,又瞥了瞥黑拓铭心。
然后奇妙地用手肘顶了一下对方。
懵逼中的黑拓铭心疑惑地看着雪女。
“你们黑拓是都有健忘症吗?”雪女非常正经地问了一句。
然后黑拓铭心也非常正经地沉思了一下。
“当然不是,虽然我们一家的传承会有些负面作用,但比如……”
“……那你有健忘症吗?”笑一笑以示警告。
“哦,那倒没有。”
然后黑拓铭心迅速地把那悬赏给撕掉了。
撕掉了?川上江日樱懵了一下。
这时,苇名乱步出来打圆场。
“好了各位,过家家的休闲时光就到此结束吧,看看你们手上的【花】。”
花?
若不仔细感受还没什么,但此刻放松下来,川上江日樱只感到掌心有些异样。
莫名的猜想诞生在少女的心里,摊开一看果然是白色的花。
“花……好熟悉。”微弱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
角落里,那上去只有十四十五岁的女童已经醒了,口中呢喃着什么。
“上面有……钰野姐姐的味道。”
钰野……
似乎已经料到这个结果的苇名乱步突然笑了,因为他已经知道到接下来的剧本了。
越发急促的风雪里,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被小孩搀扶着前进。
老人衣着华丽,但岁月的痕迹已经腐蚀了她的美貌,她度过许多人的一生,在无数具【尸体】复活。
她曾经是在家等待丈夫归来的妇人,是在皇朝中打工的孩子,是某一位孩子的母亲,但现在她只是毛穗钰野。
一个漂亮了大半辈子的花魁,一个厌恶德川幕府残暴行径的愁人,一个生活在乱世下的可怜人。
她在御野林身上活过,在丰花梨奈身上活过,在路边不知道怎么饿死的流浪汉身上活过。
没有任何东西要比冰冷的地板更恶心了。
一个月前,那间私塾燃起熊熊大火,那猛烈的火光在毛穗钰野的瞳孔中窜动。
德川家康下令一把火烧完了这间可能存在【天皇余孽】的私塾。
每个人心中都有彼岸花的种子,但有时候它会长成白色。
“你……好眼熟啊。”
年迈的毛穗钰野看着那角落的女童,对方也看着她。
“钰野姐姐?”
这四个字似乎一下打中了毛穗钰野的心脏。
“这样啊,小泉彩椰,你没有死,真的太好了。”
话语中,毛穗钰野满足了,她的心脏处长出了一朵洁白的花朵。
绝大部分花都不能生长在低温中,过不了多久,它们便会干瘪枯萎,最后化作尘土。
错误的花期,错误的季节,发生了许多错误的事情。
“苇名……乱步是吧。”毛穗钰野有气无力,她已经快死了。
“嗯。”罕见的,他摘下来那顶草帽。
“奈奈她跟我说了关于你的事情,还有那本……漫画。”
是的,漫画。
早在宫下奈奈要去寻找母亲时,苇名乱步便将那一个【从负数到零的故事】画好了。
里面的内容对于年纪尚幼的宫下奈奈来说可能难以理解,但总有一天会的。
“她总有一天会理解的对吧,那句【最短的捷径就是绕远路,绕远路就是我最短的捷径】。”
“嗯,时代的强者不止一位,即便他们会因此英年早逝。”
所有人都在一旁听着,没有出声打扰。
生命的最后,她还要做一件事。
“【白色】代表善良,【红色】代表憎恶,把那些长满(红)彼岸花的人,全部杀了吧。”
“不。”苇名乱步不假思索。
“为什么?他们都是坏人,该死。”
“人类的社会不可能只剩下好人,也不可能只有坏人,交错复杂才是这个世界的魅力所在。”
闻言,毛穗钰野不再言语,只是最后看了所有人一眼。
她应该是睡着了,但胸口处的花还没有凋落。
生长在鹤谷的彼岸花也一大片一大片地倒下。
这个故事到最后,包括川上江日樱在内,他们不明白。
“为什么?她应该是最不想让结局变成这样的人。”
“因为世界上有命运这种东西,古往今来,人们一直走在对抗命运的道路上,有的人成功过,有的人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