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里来了一个奇怪的教书先生,你知道吗?”
沿着溪水边洗衣服的县民讨论着这件事。
“是吗?这我倒不知道,另外一件事,你们知道不。”
“什么事?”
“据说,鹤谷来大名了,还是一位祸津刀刀主!”
这件事可比什么教书先生有意思多了,毕竟鹤谷是有名的三不管城市。
第一,没有人管,第二,管也管不了,第三,没什么好管的。
作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代表城市之一,整个霓虹都清楚这座巨大的“不夜城”。
因为其中涵盖了大量灰色产业,所以基本每座县城都有一个话事人,大致意思就是藩镇。
大大小小的势力混居于鹤谷,任何大名来了都不好使,以至于头疼了天皇和德川家康好一阵子。
不过由于战争在前,德川家康没有心思管理这鹤谷,藩镇割据也就割据吧,他们肯定不会闹事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德川家康笃定这些别有心思的话事人不会闹事呢?
原因就在于,当所有人都有枪时,所有人都没有枪。
每一个人都可以出兵,约等于每个人都没有兵。
而且,守着这些青楼就够他们吃一辈子了,闹事等于找死,没人会做这笔不平等的交易。
所以黑拓铭心面临的就是这般难缠的局面,想要统一一座城市并不简单,像鹤谷这样的更是地狱开局。
不过,他会有办法的,这个办法早在历史上就有实践过了。
“你们知道【同学】的意思吗?”
今天的苇名乱步没有戴着那顶草帽,而是换上了稍显严肃的服装。
课堂不是儿戏。
坐在讲台下的也不是学生,而是一位位老师。
就在昨天,苇名乱步用丰厚都学识,把这群冥顽不灵的老师傅给长了见识。
要不然想让他们安心上课,根本不可能。
“同学?什么意思?”提问的那位老师,目光锐利,很明显是不是很服,正准备挑刺。
“同学就是字面意思,同一所私塾的学生。”
“无需要这么多繁琐的词汇,学生与学生之间用【同窗】相称便足矣。”
对此,苇名乱步并不反对。
“同窗当然足够,但【同学】是老师对学生的称呼。”
此言立即引发了课堂的吵闹,相互之间比较熟悉的人对这位新老师议论纷纷。
大部分人都不理解,甚至觉得苇名乱步有颠倒是非的嫌疑。
“老师怎么能称呼学生为【同窗】?自然也不可能用【同学】称呼学生。”
“是吗?那为什么不能呢?老师为什么不能称呼学生为【同窗】?”
对此,苇名乱步舌战群儒。
表示,老师与学生都是平等的。
作为学生要尊师重道,作为老师要诲人不倦。
言外之意,送礼是陋习,要求学生服务自己是陋习,甚至连打人都是陋习。
这是苇名乱步的观念,也许不够正确,但他认为,【打】只是不够正视问题的一种逃避。
让人屈服于【疼痛】,是最无效的教育。
众人七嘴八舌,从中午“战”到傍晚。
“今晚回来吃饭吗?”
低着脑袋整理着菜篮的川上江日樱很不礼貌地推开了讲堂的木门。
顿时,那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全部放在这貌美的少女身上。
“嗯?”突然的寂静让川上江日樱摸不着头脑,歪着脑袋疑惑地看向苇名乱步。
而对方只是笑了笑。
“走吧,我们一起回家。”颇有一种老夫老妻的熟悉感。
一场不明所以的辩论不明所以地结束了,因为苇名乱步要回家吃饭。
今天是他们来到鹤谷的第一个月,由于苇名乱步拥有变幻样貌的能力,基本没人可以认出川上江日樱。
被蒙在鼓里的德川家康还打算往鹤谷运送救援物资来着。
早在半个月前,由于彼岸花灾害,导致大部分人都死光了,不死的也差不多疯掉了。
为了安顿好这些活下来的人民,黑拓铭心决定向德川幕府寻求帮助。
这一切都源自于一封信,来自天皇的信。
此时,坐在天皇这个位置上的已经不是川上江东升了,而是他的哥哥,川上江堀北。
这位新上任的天皇,给黑拓铭心寄来了一封信。
内容大致的意思为。
“如果你愿意归顺中央,那救援物资的事情不用说,甚至可以派点人过来帮忙社会建设。”
乍一听很诱人啊,但这是鹤谷,四周基本上是德川幕府的势力,说打你都不带含糊的。
有人搞建设固然是好事,但万一被德川家康查到,别说当一城之主了,马上就要滚回黑拓家被杀头,毕竟违抗家主命令,私自带走祸津刀这两条罪状就够黑拓铭心死上好几次。
天皇有天皇的想法,德川幕府也有他的想法。
无非都是希望可以获得鹤谷这一片地方。
保险起见,黑拓铭心还是去找了德川家康。
至于对方答不答应,都无所谓,大不了就是死的人多一些,哪怕只是一座空城黑拓铭心也可以接受,日后总是有机会的。
于是你就可以看到眼前的这副场景,无论是游女还是教书先生,无论是什么职位,通通给我去种田。
这并不是黑拓铭心的指令,只不过是人们想要活下来的自我救赎。
玉莲阁的人少了很多,大部分人都被彼岸花感染,死掉了。
“乱步,今天嬷嬷教会我一道菜,叫什么来着,对了!烤鳗鱼!”
一听就很好吃,因为川上江日樱的眼睛都亮了。
“额……”苇名乱步倒是兴致缺缺,他已经想象到一锅黑糊糊粘住锅铲的样子了。
这一个月,川上江日樱每天练完剑,没事做了,就去学厨艺。
成果怎么样不好说,但求个能吃就好。
终于可以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童子这种式神了,简直是不会做饭人的救星啊。
“要不今天吃个盐水煮菜就好了?”
本来是一句无意地试探,川上江日樱眼中的光立刻黯淡了下去,嘴也不满地微微嘟起。
这是什么大叔特攻术吗?苇名乱步只觉得非常可爱。
看来今天这顿烤鳗鱼是逃不了,谁叫真是自家小姐呢。
“小姐,今晚你要是不给我按摩,都对不起这顿好吃到爆的烤鳗鱼!”苇名乱步“痛心疾首”,嗯……演技有待提高。
不过这拙劣的表演还是把川上江日樱逗得笑出了眼泪。
“什么啊,吃了这烤鳗鱼人就会爆炸吗?”
“人当然不会爆炸,但会让你脸红心跳哦。”
“不可能……”
话音未落,苇名乱步便抱住了少女,那厚实的胸膛贴上后背,两颗心的距离无比接近,隐隐有听见对方心跳声的错觉。
是错觉吗?17岁的她不知道,有些语无伦次。
“小姐,脸红了哦,嗯……心脏也跳得很快呢。”
“唔!你作弊!”关注点不应该在是否作弊上吧!“还有,你这么突然抱住我,要让父亲知道了,非杀了你不可!”
非常恶狠狠地语气,但苇名乱步丝毫不担心,只是看着蹲在一旁的那只黑猫,它那不同于动物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恼怒。
听到川上江日樱的话,又仿佛是人一般地点了点头。
成精了。
“好了,小姐,我只是打算手把手教你怎么烤鳗鱼罢了,你在想什么呢?”
“唔……”
不说话了,只是任由苇名乱步抓住自己握着锅铲的手。
窗外是天际,在已经看不到地球的山后,那夕阳的光洒落在屋檐上。
随后,烟囱里冒出炊烟,淡淡的烤鳗鱼香传遍街头巷尾。
坐在大厅处的宫下奈奈听着厨房里的声音,不自觉地也笑了出来。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拿下挂在脖子处的吊坠。
一家三口的照片被封印在玻璃里,在油灯的照耀下闪着微光。
“奈奈,在想什么呢?”嬷嬷的声音传来。
闻言,宫下奈奈合上吊坠,只是对嬷嬷笑着。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就很好。”
现在,宫下奈奈依然不能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但没有关系,她的人生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