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寒假。
老妈和同事请了假，在老妈看来……我和老姐两人，在家里迟早会把家里霍霍得不成样子。
“你们俩个……妈妈小的时候，在家躺着可是要被阿妈骂的唉。”
如果是平时，为了不迟到，我会早一点起床，可到了假日，就真的不想起的太早。
老姐和我就一直，睡到了中午，每一天都这样。
然后顶着蓬松的头发，在家里，像是雏鸟一样，等着喂饭。
因此老妈非常的反感。
“妈妈早上做完早餐出门，中午还要给你们做午餐，你们可真的轻松……我决定了，你们俩个整理好行李……滚回老家去……”
“我们坐飞机回老家，哪个家？”
小学的时候回过一次，老妈和老爸的家，一个属于深山，一个属于海岛，总之……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哎呀……空调费，暖气费……还有这个……哪个……还是老家的物价比较便宜。而且阿妈那里暖和和的。”
外婆家的确是在南方的小岛上，那种地方即便是冬天，也会很暖和。
“我才不要。”老姐非常讨厌乡下。
“我随便。”
待在城里的话，有外卖的确不错，而且在这边也有朋友。
回到那边好像都是一些小孩子。
天天带孩子，我已经有点累了。
“如果不要，那就去自己挣钱，把水电钱给我弄回来！”
老妈彻底生气了。
接着二话不说。就给我们整理了牙刷，洗脸巾，衣服，然后塞到行李箱中。
趁着工作日人少，带着我和我姐，连跟老爸打一声招呼，都没有就回老家了。
老妈是属于行动派的，脑子一热就一根筋，我和我姐拦不住。
下了飞机后，就转大巴，到了海边，做交通船渡海。
“呕……”
额……好恶心。
我们一家，只有老姐晕船最严重。
想必不回家也是有这个原因的。
“姐，你吐到我身上来了。”
“抱歉，抱歉……都是妈，我都说了不要回去。”
过了不久，总算是到了岛上。
太好了……其实我很怕冻……特别容易长冻疮——
“总算到了，南方小岛——”
我刚开口，然而迎接我的却是凛冽的寒风，灌入喉咙中——
岛上的城市建在山坡上，村民都在山坡周围开垦农田，建房子，小岛的周围塞满了渔船，还有被遗弃的渔网。
才没过多久，我就感觉到一种很难受的感觉，那跟雨天衣服湿透了的冷嗖嗖的感觉一样。
“妈……我有点想回家了。”
“真的好怀念这里哦……我好想阿妈唷。”妈妈的眼中噙着泪水，飞速地奔向了田舍。
我到嘴边的话语，又给塞了回去。
跟着老妈到了外婆家，我和老姐就看见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在菜地里摘西红柿，小岛上到处都是白色的大棚。
大概是听见老妈的叫喊，老人转过了头……然后两人激动地将西红柿放在水龙头旁，飞快地跑了过来。
“橘子回来啦……”外婆比起老妈，更想念老姐，激动地就凑到了老姐前面嘘寒问暖。
“来来来……进屋里来。”
“阿爸呢？”老妈问。
“还在打鱼糜……哎呀呀，枳子也长这么大了，都长成青涩的大男孩了。长得比芝麻还快。”
外婆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将我拉到了屋内。
屋里生火用的是炉子，靠暖基本上也是靠着这个。
炉子上架着一个烤网，外婆在上面烤了一些青椒，上面还发着香味。
老妈的住所是二楼，外婆家的位置算是比较高的，在二楼能够看到很远的风景。
一般情况下，在岛上除了上面的城里有密集的居住区，在坡面上的农村地带很少有聚在一起的两个房子。
在二楼房子旁边，就挨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屋子。
屋子的主人是老妈的哥哥，老妈的二哥据说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就不在岛上生活了，老妈的大哥选择留在了岛上，子承父业。
好像也只有有血缘的一家人，才会把房子盖在一起。
离外婆家最近的亲戚，也要走一里路。
楼上有两间房子，之前是我和老姐一间，但毕竟我和我姐长大了，分开住也是应当的。
“我要这边的房间！”
我的记忆还不算是彻底糊涂，至少还记得那间房间是朝着路边的通光的屋子，另一边则是靠着我们舅舅家的房子，阴暗潮湿……
“我先来的。”
“我帮你去铺床。”老姐面带和善的笑容，拿着我的行李箱，走向了另一间房间。
“就算你把我的行李箱拿走，你也不能这么横行霸道……我随便。”
看见老姐攥紧拳头，我条件反射的就把“随便”，说了出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硬气不起来。
于是我走到了那间屋顶天花板渗出霉菌的房间，进屋的第一刻我就试着开了开空调，虽然这边不算冷，但我还是喜欢空调下的环境。
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是暑假，我和老姐都住在这里，老姐把空调玩坏了。
老妈不让开空调，老姐就让我和芝麻给她在门口通风报信，她负责开关空调，然后空调坏了。
老姐把锅甩给了我，我把锅甩给了比我小三岁的芝麻。
最后老妈摸着老姐冰冷的手腕，把老姐胖揍了一顿。
说实话，老姐真的挺皮的。
想起那时的事情，总是觉得很好笑。
很快，我的嘴角就笑不起来了，“奇怪……这屋子里的空调，根本就没有让人来修过吗？”
空调坏掉了。
没有比这个更加糟糕的事情。
然后我来到了楼下，刚想要跟老妈谈论起这件事，就看见门口有个身影从门前掠过，看起来是个女孩。
应该是芝麻的朋友，女朋友？
那小子可以的。
“你也太不小心了吧。都让你换一双筷子，你这小心眼额的毛病跟谁学的。”
“阿妈小时候不是很节俭的吗？”
“哪个时候是真的穷，能省一点是一点，而且让你省钱，也没让你那么不小心的握筷子，小刺不扎你手扎谁手。”
在楼下，外婆正拿着镊子，戴着一副老花镜，给老妈粗粗的手指挑刺。
为了不打扰他们我走出门等了一会，看向天空时，已经傍晚了，想必这个时候，老爸应该回到家。
“对了……空调……”
我刚想回头跟“滴滴……”
“喂……甭担心啦，我带他们回老家了……”
“哪有你这样一句话不坑，就把人带回老家的！”
老爸的声音非常大，很难想象这是平时那个说话很小声，偶尔嗡嗡学蚊子叫的老爸。
看样子他真的生气了，这次老妈一句话都不跟老爸说，就跑回家，不知道还以为是离家出走呢。
在大城市里，这种情况最容易引起闲言碎语。
我想老爸应该是不在意这种问题的。
“我知道了，我还没跟工作单位请假了，我打算明天就回去……我也是有点想阿妈？”
“阿妈不需要你这胖娃娃想，你们闲谈吧，记得把烤好的鱼糕拿给孩子们吃，我骑车出去打麻将了，你阿爸应该先过去了。”阿妈一副很无奈地样子，估计在她眼中，老妈还跟个孩子一样。
我们家的打麻将原来是遗传。
外婆和老妈很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生气的时候看起来很好说话，一生气就很有威严。
“枳枳，你把鱼糕拿给你姐姐吃。”
“哦。”
老妈让我将鱼糕拿了上去，我终究没开口说出空调坏了的事情。
我一打开老姐的房门，里面充满了热气，果然她第一时间就是开空调。
除了网速，岛上的生活，可能和在家里没区别。
对了……还有洗澡水……小的可怜……
看着那水的量，我和老姐都没打算洗澡，第二天在想办法。
夜晚，我来到了自己房间的阳台旁，两栋房子的阳台之间只有一百厘米的距离，两栋房子的构造是一样的，而且是对称的。
通过阳台能够在巷子里，感知到一点阳光，可以用来晒鞋子和衣服。
之前我试过，从这个阳台跳到对面，是可以做到的。
这种建筑，除非是一家的，否则小偷很容易闯进来。
闲来无事，我就跳了过去，不过好在没被人看见，否则真的要被骂的。
玻璃推拉门很容易就推开了，没有进行反锁，里面的窗帘是拉上的。
我记得这个房间的主人是芝麻，算起来，她今年应该是小学五年级。
推开玻璃门，屋内就有一股热气，我还没有拜访过芝麻。
不知道他还认不认识我。
我刚准备拉开窗帘进去，说几句热闹话，然后问问，说不定挤挤一起睡——
总不能和老姐住一间屋子，死也不要。
“芝麻……都不小了，洗完澡把身子擦干在上楼。”
刚要拉开窗帘，我就听见了芝麻被骂的声音。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
拉开窗帘的声音遮盖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开门声。
嘈杂的声音，判断不出那尖锐的声音，是女生的声音，还是小孩子的声音。
芝麻湿哒哒的头发还滴着水，少女就走进了屋内，脸上笑眯眯的，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直到突然间发现屋内有人闯了进来，脸色才发生变化。
“哟！”芝麻神经大条地抬起手，打了声招呼。
我不禁撇过头，看向房间的布置，屋子里弥漫着老姐房间里的胭脂粉气息，粉色的布娃娃，还有一件件女装，都在证明屋主是个女生。
尴尬不会消失，只是转移到了我这。
“芝麻？”我尴尬地开口。
她们这一家……可能老姐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少还有羞耻心。
刚才我看见的长发背影，应该就是她。
其实我当初也觉得熟悉，只是有点迟疑。
“我还打算先去拜访你呢。”芝麻嘟着嘴巴，大大咧咧地走到床上拿起一件连体睡衣裙套在了身上。
“额……”
“明天去钓鱼吧。”芝麻笑嘻嘻地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
我的目光悄悄挪向他眼角的那颗泪痣，确认无误后，我向后退了几步。
青柠算一个。
白柚算一个。
自己貌似还真的男女分不清。
白柚我还怀疑过，青柠是体能非常好。
芝麻……我跳到了房间的阳台内，然后从房间内唯一的一张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相册，那是十二岁那年的暑假拍的。
那个时候的老姐，还是个矮冬瓜，自己和老姐身高最接近的时候，长得肤色比现在还黑，像是茄子一样。
后来搓了护肤品，变白了不少，而且样貌也发生了不少改变，但还是可以寻得到发展踪迹的。
我记得芝麻小的时候，也是个小胖皮球，所以自己也没管其他的事情。
除了眼角的泪痣，感觉整个人都变了样。
而且她阳光了好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