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
老和尚与斗笠老者喜形于色。
若是木匣中藏着此剑,那不会有错了。
“相传当年老剑仙以此剑力斩武东庭,自大宋断去一臂后这柄剑也不知去向,原来落到了阁下手中!”
老和尚以掌撼去,剑身颤动,丝毫不受影响,在二人之间搅作一团。
“能有这柄剑,你果然与那个奸细有联系!”
斗笠老者怒喝,拔出刀,与玄机剑碰上两个来回。
他这才看出端倪。
“这柄剑不是玄机?不,应该说,它是半柄玄机。”
“当年玄机被断后,我们藩王苦苦追寻,才为其父找到半块,没想到剩下半块竟然被你当作材料锻成了新剑!”
“不错……”躺在地上的少年挣扎着爬起身,“我们墨家天工,锻的可不止是剑。”
他话音刚落,玄机剑绽开剑身,化作六块,之间有铁索相互串联,登时长了数倍。
这柄早已不知是剑还是鞭的怪奇兵器如龙入海,甩动千钧之力,将武奴逼退。
老和尚朗笑:“好一个墨家,好一个天工匠人!”
他抬手指去,“若是如此,老衲我也显拙了!”
……
藏阁外已是一片狼藉。
早已遍布谓剑宗上方的乌云顿时雷声大作,顷刻落下倾盆大雨。
玉濡沫落魄的走在雨中,衣上占满泥泞,早已没了当初的华丽装扮。
她脚下踉跄,魂不守舍。
此刻是漫天的狂风暴雨,玉濡沫身在其中,身上却不见一点水渍。
雨水还未落下,便已被寒气化作冰针,刺破少女的皮肤。
尽管身体已经遍布伤口,依旧没有一滴血液流淌,仿佛时刻提醒着少女,她是一个天生的怪物。
玉濡沫抬头望着天,她早已哭不出来,泪水化作淡淡冰霜附着眼袋。
看了许久,她再也支撑不住,身形向下倒去。
玉濡沫终于如释重负。
其实就这样死掉的话……也好吧……
起码自己再也不用被病痛折磨了……
起码师傅不必再为此烦恼……
少女透过眼前的寒霜,看着远处飞在空中的藏阁,宛如梦境。
她缓缓闭上眸子……
却又露出惊讶的神情来。
周围的雨水仿佛凝在空中,她正在倒下的身子也停滞在半空。
带来这一切的黑衬男子缓缓走到玉濡沫身边,随着他的到来,玉濡沫四周的冰针化作柔和雨水。
男人为她轻轻擦去眼角泪水,搂住玉濡沫倒下的娇躯。
转瞬间,世界再次恢复正常。
落下的雨水拍打在二人身上,将两人淋湿。
“来迟了。”
客周看着怀中身体遍布伤痕的人儿,取下她腰间的配饰,割开手腕,将滚烫的血液灌到少女口中。
玉濡沫惊讶客周的出现,挣扎得扭过头去,惨笑道:
“别白费劲了,我已经没救了……”
“听话,喝下去。”
客周将手臂凑向前。
“我喝了又有什么用,只能缓解一时……我的身体早就烂掉了……”
“你知道了?”
客周的语气仿佛早已知晓,令玉濡沫有些难以置信。
她一把推开男人,在雨中摇摇欲坠。
客周轻笑,露出被自己割开的伤口。
那道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终完好如初,如婴儿肌肤般滑嫩。
“你是怪物,我也是怪物,所以我才见怪不怪,因为你是一个要强的孩子呀,我怎么能怜悯你呢,毕竟我们都是一类人。”
客周上前,露出从未对玉濡沫有过的温柔神情。
“放心,你师傅和我都会想办法治好你,什么二十岁就得死,就是你下一秒会死,我客周都能让你活下去!”
他抬指指向漫天乌云:“这天和我争你,它争不过的。”
玉濡沫看着面前的男人,看得很用力,看得出神。
她又立即反应过来。
“你骗人,男人的话根本不能信。”
“我客周从不骗人!”
“你之前还说不会弄到里面,不还是没忍住?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
客周真是说不过这小丫头。
“我客周起码在床下,不骗人。”
“真的?”
“真的!”
玉濡沫惨白的小脸荡起一抹红晕。
“那……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当然,我连思思都没顾上,就过来安慰濡沫了!”
客周说得心虚。
其实自己是来找那位灰袍老人,没成想在这里遇见了她。
更没想到,这位一向骄傲的少女,会在得知真相后如此痛苦。
他客周虽不说是什么菩萨心肠,但也见不得与自己共枕的女子如此伤心,所以还是选择了出面。
玉濡沫略微动容,依旧是不太相信。
“你会抛下女儿来见我?”
“如果还有一百次一千次,我也会先来找你。”
客周撩起玉濡沫的雪白长发在手中玩弄,让身体仍在颤抖的少女依在自己怀中。
二人的衣服已被雨水侵透,贴在一起,几乎可以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体每一寸肌肤的触感。
玉濡沫迷离的依靠着,呼吸间感受来自面前男人的温度,她抱得更紧些,轻声呢喃。
“谢谢……都已经是这样的人生了……在我死前,也让我做一次幸福的梦吧……”
“这可不是梦啊。”
也许到了直面生死的时候,大多人都会变得迷惘和怯懦。
只是这个平日里强势的少女在面对人生时,远比其他人要脆弱敏感。
他看着怀里梨花带雨的少女,看得恍惚。
“你怎么就连这种事都要那么倔强,你有病,我可以治,你没有活头,我给你一个,你要是现在就想死,我绝对不允许。”
“你……管得真宽,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不是你说的么,我们是同病相怜,要有病互医,相互扶持,我得学会自己动,不能每次都偷懒。”
客周不着调的笑了笑,胸前挨上玉濡沫的粉拳。
玉濡沫抬起眸,看着被雨水洗去凡浊的男人,看得发痴。
客周随即将一枚随身携带的金牌放到她手心。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能治好你,也请你在见证之后,告诉我活下去的理由。”
说罢,他转身离去,黑衣在雨水下依旧挺拔,似乎就连天塌下来,也能被那双肩头扛起。
玉濡沫望着男人的背影,呢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