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庙堂事

作者:吃馒头的吼姆拉 更新时间:2024/5/3 21:08:24 字数:2338

当日下午,南京城一处不起眼的寒居。

叶轻寒为老者斟上一杯临江特产的热茶,站着身子,没有落座。

老人捧起杯子吹去热气,闻着临江茶水特有的海香,称赞道:

“好茶,轻寒丫头真是有心啦,知道老夫一直想尝尝鱼米之乡的茶水,还特地送来。”

“哪里,这是我那徒儿斩蛟,百姓赠送的茶叶,我见闲置,便给大人您带了一些。”

老人摆着手,不乐意看见叶轻寒的谦虚模样。

“有就是有,何必装作小家子态,别跟朝堂之上那群满嘴吐沫星子横飞的老狗似的,做了什么事,还左闪右避的。”

“是,轻寒明白。”

叶轻寒低眉颔首。

这位在谓剑宗一向蛮不讲理的大长老,竟然能听着白胡子老大爷对自己说教,尽显恭敬。

叶轻寒就是连内阁首辅孙子义也不给好脸色,却是敬重面前的老人。

若是被外人看见。定能猜出这位老者的身份。

想来只有那位三朝老臣,前朝大学士,曾在南京政变时以文官之躯携甲身扛四千人护城,新帝登基后甚至不计前嫌,愿意加以重任的当今太傅,徐济,才能压得叶轻寒一头。

徐济喝着茶水,不禁感叹。

“如今年老啦,喝不动酒了,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老夫就闲来无事亲自去临江,与程一品那老东西赌酒,喝上他个几十碗!”

老太傅笑着一拍桌,“对了,轻寒小丫头,那老畜生现在怎么样?”

叶轻寒沉吟,回答道:

“老皮前些日子死了。”

徐济愣了愣,随即又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死了好啊,死了不受罪……”

他将杯子递上前去,示意叶轻寒满上。

“对了,今日上朝,那群老东西没为难你吧。”

叶轻寒颇为优雅的斟上热茶,摇了摇头。

“若不是有孙子义镇着场,恐怕那群文官的口水都能淹到临江。”

“呵呵,镇住场子的可不是孙子义那老狐狸精,若没有前些日子的事,恐怕今天孙子义不会让你那么舒坦走出朝堂吧。”

徐济说得当然是老剑仙的事情。

叶轻寒敛笑,故作惆怅。

“轻寒只是借了剑仙大人的势,让孙子义暂时拿不准,这才给了我一丝喘息的机会,是些不入流的小聪明罢了。”

“只是那位剑仙,轻寒到头来是没见到他,若是有幸再遇见一面,那该多好。”

叶轻寒不禁憧憬。

“不过,知道他还活着,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又很是幸福满足的露出嘴角笑意,宛如谁家思春的闺中女子。

徐济无奈摇摇头,又问道:

“今日,陛下可有在朝堂之上提及老剑仙?”

叶轻寒轻声婉约道:“被孙子义等人堵住了舌头,却是不甘心,有派人私下与轻寒打听,但轻寒真不知晓,闹得那位不是很愉快。”

徐济冷哼,对于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已是心怀不满。

“陛下一心求那个什么狗屁长生,信什么清微教主,还为那个莫须有妖邪建立寺庙百座,搞得劳民伤财、怨声载道,那群朝堂之上奴颜卑膝的狗文人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要我说,当年你爹就该在入京的时候把那群跪在地上或是躺在女人肚皮上的酸老九全部杀个干净,而不是留着他们吃了皇粮,骂着你爹的不是,还骂你的不是。”

叶轻寒掩笑,她这老叔的脾气还是那么差。

当年她第一次入宫,被文人讥讽,徐济便是当堂,拿着御赐的蟒鞭,抽断了人家一条胳膊。

自那之后,那群提笔的老家伙就只敢暗地里阴阳怪气。

“大人莫生气,孙子义虽与您不对付,却也是明事理之人,有他在的这些年,朝廷也是恢复了些许元气。”

徐济拨弄着手中的瓷杯,恨铁不成钢:“你这小丫头是真傻还是装傻,要不是当年你老子把脑袋送出去,你以为他会跟你那么客气?说到底是欠你们叶家的,再说,那老顽固表面不动手,说不定他心底算计着你呢。”

“你以为老夫不知道吗?你此次回京除了寻找药方,还能有闲心与老夫喝茶,不就是怕孙子义么。”

“他不同于朝廷那群乱叫的狗,不会叫的,反而咬人更凶。”

这位差不多半只脚踏进黄泉的太傅喝在口中的似乎不是茶,而是极苦的中药,他看着自己这位同袍的遗女,自己看了她几十年,从女孩看到少女,到如今的女人。

只是这孩子不擅心机,若不是有自己这半截老骨头护着,她都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不过想来,这次叶轻寒敢冒着风险,借着老剑仙的风头回来,也是为了她的孩子。

既然都是为了后辈,老太傅不建议再去朝堂上和孙子义斗一斗。

起码在自己活着的时候,不能让金陵叶家最后的独苗毁了。

“那年,你父亲也是就差那个位置一步,最后只当了个小王,没敢戴上白帽子,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

“后来我把你交给程一品,就是希望你在临江别回来了,也别与什么王权世家往来,找个中意的男子嫁了,相夫教子,可是你既然还不肯放下,那老夫就再去见见几个老朋友吧。”

叶轻寒明白这位老人对自己的付出,她目光凝在杯中,说道:“您不能护轻寒一辈子,英雄有老时,您不在了,那群人定不会放过轻寒,所以在您活着的时候,轻寒要给自己留出路,给谓剑宗弟子们留活路。”

徐济感叹:“你那糊涂老爹,不懂帝王家,害得你也跟着受罪,也罢……小丫头,丹药一事你就不要想了,陛下就连老夫的面子都不给,现在除了那个庙宇上用青玉雕的清微教主,可没有第三个人真正知道那些药方。”

“至于剑仙,皇帝陛下不会纠缠与你,反正他这些年听到不少关于那老东西的事,临江与谓剑宗都与武奴有关,陛下他必然会向这方面调查。”

“孙子义,他应该还有所忌惮,再有老夫出面,出京城外渭水河两百里,可护你无忧,最起码不会有大内一品出手,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才是。”

叶轻寒面色凝重,嗯了一声。

徐济放下杯子,看着叶轻寒的水袖与那十三柄短剑。

“这御赐的兵器,说是女子不输男,却是以十三为数,也是那群老东西的鬼主意,叫你记住自己的女儿身,不要牝鸡司晨。”

“可是他们好像忘了,现在提起老剑仙,大家怕的不是那一剑搅乱朝纲,是怕他身在大宋国的女儿,这些年来千杆铁枪,杀得我赢楚边疆无将敢守,连破八道关,真是谈之色变。”

“可明明都是女子,怎么见到你就敢阴阳怪气了?说到底是因为你不能真把他们的脑袋剁下来,哼,一群墙头草。”

叶轻寒颔首,又为徐济倒上一杯茶水。

满上茶水的功夫,太傅已是又连叹几声。

要是这庙堂,真能被小丫头心中那位白衣的身影一剑挑破,自己又何必如此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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