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渭水武门,不同于建在半个山头的谓剑宗,身为当世的一流门派,是位于扬州城以东,独自占据一方地界。
听闻渭水武门的前身乃是武周派,起家于渭水之地,后来门内弟子姜懂德自立门户,吞并扬州大大小小门派,最终一家独大。
江湖人都知道,姜懂德背后有朝廷扶持,不过作为朝廷客卿,他最后也是死在了老剑仙手中。
姜懂德死后,他的儿子姜知意自幼体弱多病,本是难以支撑庞大的家业,常年四处寻医拜神。
后来也不知遇到了什么机缘,侥幸活过了二十岁,并且修为如水坝决堤灌旱,二十五岁入三品,十年后入一品,虽然进不了天下三甲,但也是世间少有的高手。
叶轻寒与玉濡沫离开临江后,日夜兼程赶到扬州。
师徒二人坐在马车上,难得有机会聊上些有的没的家常事。
玉濡沫还算拘谨,叶轻寒拉着她的小手,似笑非笑。
自先前这个宝贝徒儿问过她感情方面的问题,叶轻寒便一直有观察。
瞧她身上有股子劲,想也不用想,恐怕是和谁到外头闹腾过一阵,还意犹未尽。
“为师不在这段时间,你有老老实实在宗内吗?”她明知故问道
玉濡沫闻言慌着神,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你这笨丫头,真以为为师看不出来?回宗后就见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恐怕师傅不在这几日,你没有老实吧。”
玉濡沫被师傅当场揭穿,并着双腿,虚心道。
“是,徒儿回了一趟老家。”
“一个人回去的?”
“跟一位朋友。”
叶轻寒将玉濡沫的手握得紧些,“你也是大孩子了,有些事,其实心里比为师清楚。”
那日找到玉濡沫之后,叶轻寒好像莫名对这个徒儿宽松了许多。
她原先以为玉濡沫是喜欢上瑞云门的弟子,不过对方被削去了双腿,现在还躺在谓剑宗药堂。
既然不是他,那自己还真是想不出哪位男弟子能优秀得让自己这位徒儿失了魂。
叶轻寒精明着眸子,一副看穿自己这大徒弟的表情。
被师傅的眼神看得不是很自在,玉濡沫红着脸,娇滴滴说道:
“是……是位异性朋友。”
“他……很温柔,特别有耐心,不管徒儿怎么胡闹,怎么耍小性子,他都会包容我,虽然人是笨了一点,但是……对徒儿很好。”
玉濡沫不敢相信自己会在师傅面前说出这种话。
不过她已经做好了被批评的准备,反正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倒不如与师傅坦诚相待吧。
出人意料的,叶轻寒静静听着玉濡沫阐述那位青年才俊,也没有动怒,嘴角挂着对孩子的宠溺。
要不说是师徒,叶轻寒听着这个描述,觉得这小丫头的品味,倒与自己有些像,这话中的男子,与叶轻寒喜欢客周的点几乎一致。
“你若是开心,师傅也不管那么多了。”
叶轻寒摸着玉濡沫的头,将迟迟未等到师傅批评,还有些诧异的她拥入怀中。
如同母女的二人享受着短暂的亲情,良久叶轻寒最先松开手
她察觉到了外面的异样。
车帘掀动,便瞧见脚踏飞剑,与马车齐平的绿衣青年。
这是渭水武门的服饰。
“叶仙子,门主有请。”
绿衣青年打断二人的温存,说罢毫不停留,飞剑而去。
叶轻寒会意,拉上玉濡沫。
前座的马夫顿感身后一轻,回头望去,瞧见那两位各有千秋的佳人自身侧划过,如清风拂柳,再无踪迹。
绿衣青年本想给这两个外地的美人炫耀一番自己飞剑的本事,刚飞出几里,身后两件白衣掠过,眨眼间已将他远远甩在后头。
二人急行而去,还未至渭水武门的管辖范围,周围已经多出数十名绿衣弟子,皆是四品修为,一个个手持鱼竿,气势汹汹,飞奔在房瓦之上,紧追叶轻寒师徒。
那位绿衣弟子本是接客,却强势的不等客人,先行离去。
叶轻寒是什么脾气,带着玉濡沫就将他甩出老远。
不过这也得罪了护城的几位同门,便都追上二人,要杀杀两个女人的气焰。
玉濡沫现在是心情大好,询问道:
“师傅,显一下吗?”
师徒连心,叶轻寒自然知道她不服输的性子。
“不显,为师出面对付几个小辈,不光彩。”
“那徒儿上。”
玉濡沫被身后几个持竿的弟子追得实在不悦,踏脚凌空侧身而翻,身后拙娥剑出鞘。
一剑激出,硬是敲在一位赶在最前面的四品弟子竿上。
那名弟子不屑,以鱼竿挑去,却是挑不动这柄怪剑,被压了半头,慢下速度。
剑光未停,在几人之间来回游走,虽斩不断那些奇特的鱼竿,不过也拖慢了那群弟子的速度。
拙娥剑收鞘,玉濡沫追上师傅,露出颇为得意的笑。
叶轻寒也是拿这徒弟没辙,这小丫头真是丝毫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胜,露头便要打。
“濡沫,在别人地盘,放尊重些。”
“是,师傅。”
玉濡沫嘴上说着,心里知道这是渭水武门要给她们师徒下马威,压压风头。
他要压,玉濡沫偏要长给他看!
见身后几人仍旧不依不饶,两位弟子更是已经脚下如流星,与玉濡沫之间不足数步。
两人手中竿挥出,玉濡沫以剑鞘来回格挡数十个回合不落下风,又是一剑,斩出冰雪三尺。
绿衣弟子鱼竿顶着冰霜,被越削越短,四人距离也越来越近。
终于到了只有剑柄的长度,玉濡沫突然收剑,剑鞘挡下最后的两招,再没有与那两人对峙。
后面的绿衣弟子也迅速退去,望着远走的两位女子,脚步停在一道巷口之间。
她们师徒二人已经入了渭水武门的管辖地,作为扬州城护卫弟子,不得踏入。
不过,二人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玉濡沫收起剑,好不得意。
叶轻寒又好气又好笑看着自己的大徒弟,注意到玉濡沫那柄新剑。
其实冯素珍已经被她交托给墨芝子父子,如今应该在墨要愁手中,不知何时能修好。
玉濡沫见到师傅目光,双颊绯红,低声道:
“他送的……”
叶轻寒笑而不语。
自己这个傻徒儿,是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