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本来胜券在握,计划却被突然闯入的尤里恩打断。
你也想死?那我成全你!
他全然不顾自己的庇护伞形象在跟班二人心目中彻底坍塌。因为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合格的人都该死。
一旦出现生存斗争,更是如此。
尤里恩完全搞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只看到路易被逼退后便转而袭击自己。
每次都他妈是你!我后悔一开始没有向船长谏言杀了你!
尤里恩避开路易朝他挥出的一刀,顺势抓住他的手腕。
回头只见刀疤脸奥雷和肌肉男泽鲁宕机一般的看着他俩。
信任的人要杀了他们,仇视的人反而过来搅局,给他们整不会了。
快滚。尤里恩对了对口型。
然后是泽鲁先反应过来,拽住刀疤脸奥雷。
奥雷最后敬畏地看了尤里恩一眼,不再犹豫,向着洞穴入口的光亮处上浮。
只剩下路易拼了命地要跟他战斗。
路易爆发出的力量不比尤里恩差,好歹他也是水手长,而且知道自己的氧气快要耗尽,在争抢资源时更加不遗余力。
过了几招,尤里恩呈劣势,他在水中救人,体力所剩不多。
路易也不想跟他多纠缠什么,控制住他以后,飞快地扯下了他耳后的一对鳃片!
你储备氧气的来源要归我了,你在战斗中失利,你比我弱小,你活该死。
路易得意地想着,摘下自己颜色渐变黯淡的鳃片,换上了对方的。
他开始期待尤里恩一脸窒息,在水中挣扎的模样。
他开始呼吸,自由、顺畅地呼吸鳃片中储备充足的氧气。
结果他呼吸到了……水。
因为尤里恩的“鳃片”,是假货。
是希尔给他准备的鲛鳞片。
为什么?!
这个瞬间,路易知道了许多事情。包括尤里恩根本就没有杀掉鲛人海娜拉,包括他水下呼吸的方法跟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也包括他所有的阴谋和手段,全都在这名男子的正大光明下化作齑粉。
路易曾经也是和兰迪一样的船奴,他能爬上来,成为水手长走到今天,全靠一种信念。
世界是充满竞争的!如果不给别人使绊子,自己就会倒下!
他所谓的“弱肉强食”论不堪一击。人类本来就是互相帮助才走到今日,战火纷飞只会使文明倒退。
路易从未在战斗中失败,他也顺利打败了尤里恩,最后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在他因为窒息而死之前,只看到了对方冷静的蓝色眼眸。
尤里恩精疲力竭,什么话也想不出来,他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眼看着袭击者死在面前,因为他自己的一套理论而断送性命。
现在他需要赶快离开。
可是他马上见识到了海洋的神奇之处。
无处不在的“食鳞者”这时候忽然出现了。
他险些忘记,食鳞者捕食范围是,一切死去的有机物和微生物!
它们发出绿色荧光,疯狂啃食着路易的尸体,以快得让人心惊的速度将之变为白骨。
洞穴当中大量人畜无害的烈焰鱼青年体,不再听到人的动静就逃跑,而是反常地围住了这具骷髅,鱼鳞之下温度集中升高。
骷髅的表面瞬间燃起火焰,只能依稀看到一个人形,它硬生生扯下了自己左臂,用右手将其拿在手中,形成了用于攻击的火焰剑。
路易的尸体变成了“守护精灵”。
尤里恩终于知道那些可怕的人形怪物从何而来了。
真相是,人类自以为凌驾于生态以上,实际上也是这里生态链条的一环。
这是食鳞者和鲁明斯卡法尔对人类联合设下的陷阱,利用他们的贪婪,将他们的血肉之躯变成食粮,将他们的骨骼变成自己族群的守护者。
他们业已死去,却依然守护着曾经想要得到的宝藏,成为一具具行尸走肉。
他之前的策略是把它们远远地引在后面,从来没有料到一个守护精灵离自身这么近。
虽然它周围没有同伴,但是高温火焰非常危险,现在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尤里恩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就是逃命,没有哪个有经验的水手会和这种怪物周旋。
但他体力几乎耗尽,无法扭转腾挪,只能正面招架守护精灵和它的“剑”。
毫无信心?也不至于。
他亲眼见证了“守护精灵”的形成过程。
一堆快要散架的骨头,一群怕人的巴掌大的小鱼,居然组成慑人的事物。
这是否证明,它的核心其实不堪一击?
火焰袭来,尤里恩没有回避,而是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和勇气,挥拳向人骨制成的火焰剑直直打去。
小刀在和路易打斗时就丢失,他只能赤手空拳,迎战强敌。
他躬身避过了火焰剑,每一击都正中人体要害,强烈的灼痛也焚烧着他的神经。
“不要因为挫败而退缩或者减缓,我们家族只会越战越勇!”他想起瓦伦图家三少爷在与原主对练时发出的怒吼。
守护精灵本身是一具僵尸,它的剑法非常笨拙,只是保留了路易原本的行动模式。
水中的每一个动作都如慢放,这给了尤里恩思考的机会。
每次对它造成伤害,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付出双手被严重烫伤的代价,击中了守护精灵的死穴。
骷髅架子垮成白骨,烈焰鱼青年体回归本性,四散。
尤里恩不敢怠慢,卸下配重向上游去,水下呼吸药剂的效果在他经历剧烈运动后,消弭得特别快,他必须尽快返回。
他觉得一阵一阵恍惚,手上的烫伤也疼得不明显了。
每呼吸一次,气管内的气泡就脆弱地震颤一下。
终于,药效过去,气泡破裂。
他只好屏住呼吸,牢牢盯着水面上方一线光,竭力移动,意识和视野同时开始模糊。
那遥远得令人绝望的亮光中,出现了一道黑影。
一个人形犹如一柄黑色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水面的光线,游向了尤里恩。
这是希尔!
她比尤里恩以往见到的形象更成熟,拥有流线型的身材和强劲的力量,在水中高速游动。
她抱住了他,胸口的那两团柔软也比以往更容易感受出来。
“你这蠢货。”希尔说。
随后,她吻了他,向他的肺部注入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