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奶奶一大早便准备好丰富的早餐,走上二楼呼唤着于秋水和端木夕两人吃饭。见迟迟没有于秋水的回应,她推开房门一看,卧室内空无一人……
江州市学院路的一家宾馆里,于秋水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将黯淡的天色抹成一片殷红。
彻夜未睡,她的心情有点复杂,脑海里全是陈道说的那句“我找到你爹了。”
于秋水的父亲宇文天,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个木讷而死板的中年人,即便是日常交流,也总会三言两语的点明主题,没有任何闲谈。自从上中学归家以来,于秋水和她父亲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而然就生疏了许多。
不过,自从得知宇文天传下来变身的能力后,于秋水反而对这个沉默寡言的父亲心生敬畏了。如今已四十五岁的宇文天,却仍旧保持原身,丝毫不受变身的反噬。这代表着,他对于自己性别的立场从来就没有偏移过,亦或者说,有什么外在的因素迫使他不得不坚定自己的想法。
不过那都不重要,现在的于秋水只知道,找到宇文天一定能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至于是什么问题的答案,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陈道的呻吟声从身后传来,随后便慵懒地伸着懒腰,将她丰盈的胸部凸显的淋漓尽致,意外露出的细腰白皙如玉,就连早就看惯了这片景色的于秋水,都情不自禁地多瞄了两眼。
陈道的右手轻轻虚掩在唇前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瞥向于秋水,向她打声招呼。
“早啊秋爷,起这么早啊。”
“咱俩才几天没见,你就把我一贯的生活习惯忘了?”
“也是……你天天都这么早起的。”
说着,陈道走进洗手间开始洗漱。而于秋水则是从床头拿起她昨晚路过夜市买的衣服,毕竟身上的睡裙实在不太好穿出门。
也不顾及正在洗漱的陈道,索性就这么在房间里换衣服。
简单的灰白格子衫包裹住白色的T恤,下身是一条牛仔裤,头上再戴着一顶鸭舌帽,看起来就是活脱脱的燕妍二代。
面对宇文天时,以于秋水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即便只是想想就会让她感觉到说不上来的尴尬。而这些不太符合女孩的穿着,正是为了和宇文天的会面变身而准备的。
待两人都洗漱完,从前台退了房直奔江州学院而去。
“我爸就藏在学校里?!”
于秋水抑制不住心底的惊异,不由自主地冲陈道喊了出来。
“你小点声!人都看着呢。”见路人纷纷向两人投来异样的眼光,陈道急忙堵住于秋水的嘴,又和她解释着,“宇文叔叔好像是受着某种限制,不能离开学校。早些年还能偷偷溜出去看看你,现在就连校门都出不去了。”
“既然在学校里,那我怎么见都没见过……”
话还没说完,于秋水便意识到了什么。
大抵走了有十多分钟,两人回到熟悉的学校,走向平时从未踏足过的图书馆中。于秋水面露难色,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是……我爸真能在这?这些消息你都是听谁说的?”
“林熙然。”
“谁?!”
见陈道面不改色地说出那个颇为忌讳的名字,于秋水的俏颜上升起一丝怒意。出于对陈道的信任,自己一路上都十分放心地跟着她,可现在居然说这消息是林熙然给的?
“别那么大惊小怪,林熙然和白陆又不是一伙的。”见于秋水仍有怀疑,陈道接着说,“本来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的你,没想到真就找上了。反正现在都到图书馆了,就算待会儿见到的人不是你爸,那也没什么损失啊。”
对于这些突然的冲击,于秋水已经有点见怪不怪的淡然了,只是语气平静地问道。
“见到的人?我爸知道我要来?”
“是不是你爸还不好说呢。”陈道说着,眼神瞟向图书馆大门处的柜台,里面站着一个面容相似于于秋水的男人。而在柜台外,杨老师那熟悉的背影就在那呆站着。
男人面容娇气,可眉宇间的俊逸气质却不言而喻。夹杂着银丝的头发用发胶背在头上,鼻梁上挂着的一副金丝眼镜为其增添一份斯斯文文的韵味。他只是站在那,嘴角带着轻微的笑意,便让人感到清风吹拂般的清爽。不过身上穿着一套略微紧绷的小西服,显得不是那么合身,但总的来说还是瑕不掩瑜。
偶然有女同学见了他,无不红着脸掩起嘴和同伴私语着。
“新来的图书管理员?没见过啊,长得好帅啊。”
而于秋水见到眼前的图书管理员,眼角止不住的抽动着,用极低的音量同陈道说着。
“这特么是我爸?”
在她印象里,宇文天一直是一副大胡子拉碴,成天以泪洗面的憔悴样子。而眼前的图书管理员,虽说顶着相同的面庞,但论外在形象还是内在的气质,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你爸什么时候这么骚包了?”
陈道倒是直言不讳,或许相比起于秋水,陈道和宇文天的关系还要比于秋水这个陌生的熟人更好上一点。
此时,杨老师也站在柜台前,仿佛被禁止了那般一动不动的盯着宇文天,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神情。过了许久,杨老师嘴唇微颤,这才咬着牙说道。
“你不是都逃走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没办法呀,逃是逃不掉的,再说有人拿我儿子做威胁呢。”
宇文天说着,目光却看向门外的于秋水和陈道两人,瞬间便僵在那了。杨老师顺着方向看去,看到了一脸尬笑的于秋水两人。
其实两人倒是没想到宇文天会以如此张扬的方式出现在大众面前,这让他们心中设想的相互试探的环节显得很没必要。
“小道,来啦。”
宇文天笑脸相迎,向陈道打着招呼。又转眼看向于秋水,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转而用极其严厉地语气批评着她。
“你……你是小秋?你这不是胡闹吗!谁让你来这读书的!”
还没等于秋水反应过来,宇文天颤抖着手推了下眼镜,索性将其拿下来放在柜台上,抓着于秋水的手就往图书馆办公室里走去。
背过身锁上门,杜绝任何外来人闯入的可能。他深吸一口气,态度冷静了许多,转过身后又用哀求的语气询问一声:“你是小秋……没错吧?”
面对这莫名其妙的训斥于秋水憋了一肚子火,本就尴尬的父“子”关系此刻变得越来越僵,整间办公室都充斥着冰到极点的气氛。
于秋水用力地一闭眼,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用实际行动告诉宇文天自己的身份。一只手搭在脸颊上,撇过头独自生着闷气,一句话也不说。
宇文天吞了口唾沫,试图打破这令人窘迫的气氛,聊着些有的没的。
“在学校里……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有什么事您就说吧。把我带到办公室里,也不是找我闲聊的吧。”宇文秋算是顺着台阶下了点,但不多,最起码两人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交流了。
“是你妈带你来的学校吗?”
宇文秋点点头,算是回答了,眼珠四下里打转着:“我妈说让我安安稳稳地毕业,其他事都不要我操心。”
“我其实是不希望把你牵扯到这些事情里的……”宇文天低声长叹着,好像是做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决定。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浑身止不住的炽热,由内而外的火烧感迸发出来。一脸痛苦地趴在办公桌前。
“爸?”
宇文秋急忙绕到宇文天的身边,焦急地呼唤这个最亲的陌生人。
办公桌在剧烈抖动着,宇文天强撑起左手晃晃悠悠地指向一旁桌子的抽屉。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又是宇文秋幼年熟悉那个的感觉,对他吼道。
“那里面有个笔记本,等一会你把它拿给我看,快!”
“哦……哦。”
一脸懵逼地打开抽屉,映入眼帘的是一本浅蓝色的笔记本。在笔记本的封面画着一个鲜亮的感叹号,看起来特别重要的样子。
宇文秋拿着笔记本回头一看,却见到一个满面潮红的知性女人穿着宇文天的衣服,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宇文秋曾在路过图书馆门口时见过她一眼,正是之前的图书管理员。她此时的着装算是对味了,原来宇文天和宇文秋一样,为了避免变身时的尴尬特地穿了一套较为模棱两可的衣服。
“同学?你怎么会在办公室里,有什么事吗?”
就好像不认识宇文秋一样,宇文天看着眼前的亲生儿子,话里满是冰冷的语调。
这是干吗?失忆?
按照宇文天的嘱咐,将手上的蓝色笔记本交了出去。她满怀疑惑地接过笔记本,翻看了几页,眼神里流露出不可置信地的神情。
见“父亲”这样的举动,宇文秋反倒有点好奇那本子里都写了些什么了。
他绕到宇文天的身后,微微迷瞪着眼看向桌子上的笔记本。
“宇文天,即便你再不相信,那也改变不了你是一个男人的事实。你被灌输的记忆都是虚假的,清风戒绝对不是你想象当中的神器。”
仅仅是第一段话,就让宇文秋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想顺着那一页往下看。宇文天察觉到,瞬间将笔记合了起来。
“爸?”
这一声好像触及了她的灵魂,猛然浑身一颤,便又将笔记本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