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玫帮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罗薇雅想不起来了,这并非是过去某个节点上突发的变化,而是漫长的腐败带来的结果。
她依稀记得,曾经的紫玫帮似乎并非现在这般遭人畏惧的模样。
每每想起罗薇雅都觉得有些可笑,一个大型暴力组织又能是什么样子。
紫玫帮能得以存续依靠的不就是这份威慑力吗?
若不是忌惮于他们,联合机构怎么会只以合作的方式来到这片界域里。
“小姑娘,你是不是洛克哈提家的人?”
什么时候!?
完全没有发现被人近身的罗薇雅警惕的抬起头,谨慎的寻找声音的来源,可在不远处,只有一个看上去年过花甲的老人正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罗薇雅,别激动,你吓到他了。对不起啊老人家,最近…局势有点不太好,她有些神经过敏。”阿雷罗…也就是灰服大叔,伸手按住罗薇雅的肩膀,用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和老人打招呼道。
老人先是一愣,看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心的笑了起来,“哦!居然是提耶利的闺女吗,真是好久没看见了,都长这么大了啊!”
他认识父亲,难道是一位隐退的家族成员?
想到这,罗薇雅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是的,我是提耶利·洛克哈提的女儿,请问您是?”
“别别别,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以前受过你父亲的帮助的一个普通人罢了。”老人立马明白过来罗薇雅搞错了什么,连忙摆手,“那时候你还小,天天黏着你父亲到处跑,唉……”
老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叹了一口气,而罗薇雅和阿雷罗都明白其中的意味。
“老人家,您刚刚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吗?”
“唉,我这张破嘴啊。最近街上到处有些奇怪的流言,说紫玫帮分裂了,其中不少人发疯了想要和联合机构开战……这,这是真的吗?”
老人的表情有些愧疚,可语气里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担忧。
担忧紫玫帮的未来?
罗薇雅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有些离谱了。
“嗯,很遗憾是真的,您最近最好少出门,不然很有可能碰上他们。”
老人闭上眼,表情变得很复杂,有失落,有心痛,甚至还有些……愤怒?
“……娃啊,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还是乘早离开紫玫帮吧,太危险了。”
不等罗薇雅作出回应,阿雷罗先一步插入两人之间。
“不好意思老人家,这事以后有空再说吧,我们还有事,在这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
“那真是抱歉啊,拖了你们这么久,快去吧,办事要紧。”
老人看出了阿雷罗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了,只是背影看上去比先前伛偻了不少。
罗薇雅沉默了,她又何尝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
可她放不下,紫玫帮对她来说,从来都不只是一个组织这么简单。
“走吧。”
罗薇雅将老人的背影记在脑中后,跟着阿雷罗离开了这条街道。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并不远,穿过商业街后,再经过两个路口来到了一栋毫无特征的居民楼门前。
在这里基本看不见年轻人的身影,就连商店里售货员年龄看上去都不亚于先前的那位老人。
“到了,他现在搬到三楼去了,呵,嘴硬这么久总算受不了了吧?”阿雷罗哼了一声,转头又对罗薇雅说道:“我就不上去了,替我向那个老头子问好。”
“我知道了。”
按照阿雷罗在路上和她说明的方式,罗薇雅绕开正门,从旁边的小巷里找到一座楼梯先上到五楼进入大楼后,再从里面的楼梯下到三楼。
这一层没有其他住户,罗薇雅一眼就看见了她的目的地。
走到门前,轻轻按下门铃,屋内传出的声音却没有她先前预想的那般清脆,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吵闹。
“是谁?”门并没有打开,而是在差不多成年人视线的高度出现了一个孔洞。
罗薇雅没有贸然凑过去看,向一旁挪动几步避开与孔洞平行的位置后,才开口说道:“爷爷,是我。”
门打开了,一个手持左轮穿着夹克身形健硕的老人出现了。
此人正是罗薇雅的爷爷,欧泽·洛克哈提。
警惕的环视了一圈走廊,在确认没有其他异常后,就转身往屋里走去了,过程中一句话也没说。
罗薇雅并不意外,这就是她爷爷一贯的作风。
进屋将门关好,确认四周没有什么危险物品,她才放心朝里面的客厅走去。
客厅的空间不算大,仅仅摆了一张沙发和茶几后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谁告诉你这里的,是你的伯父还是那些叔叔?”将枪丢在茶几上,欧泽从厨房拿出一些零食放在了茶几上,“吃吗?”
“不用了,是舅舅带我来的,他托我向你问好。”
欧泽重新将枪抄起,大步走向窗户将其打开,朝楼下大声怒吼道:“给我滚上来,不然马上毙了你。”
说罢还对着天上开了一枪作为威慑,完事把窗户一甩,回到大厅沙发旁坐了下来。
巨大的枪声传遍了整片街道,可没有一人对此作出反应,分不清是他们习惯了,还是时日无多已经无所谓了。
“哼!先不管那个混账了,你过来有什么事吗?随便开口吧,我虽然老了,帮你杀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伯父他想要邀请你去参加今晚的宴会。”
“不去,一年没订礼服了,旧的也全烧了。”
“他猜到了,说已经在现场提前准备了一套,让爷爷你人过去就行。”
“呵。”欧泽扯起嘴角不屑的笑了一声,“那他怎么不亲自过来找我?还要麻烦我的好孙女?架子大了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真的怕你,要是没有别人看着,你能给他抡圆了从这丢出去。”阿雷罗不知何时已经撬开了门口的锁,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屋内。
欧泽从沙发上起身,抬手将枪对准阿雷罗,快步向前!一拳将他揍倒在地。
“那你呢?你又躲了我多少年!?一声不吭跑到联合机构里躲起来,你在躲什么?”
阿雷罗狼狈的从地上爬起,伸手将嘴角溢出的鲜血擦掉后,对着欧泽低下头:“躲我的噩梦……老头子,哪怕到到了今天,我还是会梦见姐姐死掉那天的事。”
“然后你就跑了,跑了十年?窝囊!混现在还是只是一个执行官,你连你姐的一半的勇气都没有吗?”欧泽看见阿雷罗这份窝囊样就来气,作势就想给阿雷罗的腹部再来上一拳。
可当手臂抬到半空时,他放弃了,叹了一口气后转身坐回了沙发上。
“舅舅!你还好吗?”见爷爷不再对舅舅动手,罗薇雅连忙赶过去查看他脸上的伤势。
从刚刚爷爷的火气来看,那一拳恐怕没怎么收手,如果命中的位置再危险点,可能人真的会死。
幸运的是,这一拳只是单纯的泄愤,并没有杀意。
“我造点麻痹效果的毒来给你止痛吧,就这么扛着也不好受。”
阿雷罗摇摇头,按下了罗薇雅的手拒绝了这份帮助。
“听她的,我不需要你在这逞强。”欧泽语气虽然还有些冰冷,但态度柔和了不少。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肿到晚宴去。”阿雷罗下意识笑了笑,结果就是牵扯到了伤口,痛到面部扭曲。
罗薇雅苦笑着戴上面具,对着茶几上的一枚饼干发动了命痕,并将它递给了阿雷罗。
“别吃下去,咬一点含在嘴边就行。等到没痛觉了就可以吐掉了,要注意,如果含太久会让脸失去知觉,毒效起码能维持一天。”
阿雷罗接过咬下一角,才刚含进去,痛觉就开始消退了。
“你晚上也要去?”欧泽原本伸手想去拿饼干,看到孙女对着它们的方向发动命痕后,就退而求次拿了一颗糖果剥掉外衣丢到了嘴中。
“给姑娘的‘未婚夫’当下保镖。”
“什么!”欧泽听闻当即拍桌,额,茶几而起,“是哪个臭小子,有什么本事能配得上我孙女!”
也得亏这茶几材质优秀结构耐操,才没被欧泽这一掌拍碎,可上面的零食就没这么好运了,大半都被震掉在地上。
“是假‘未婚夫’,舅舅你非得皮这么一下吗?”罗薇雅摘下面具对着阿雷罗白了一眼,都多大人了,怎么还一言不合就开皮。
“假的也不能随便找,不然他趁机占你便宜怎么办?我不得给他剁了!”欧泽还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拿起手枪就准备出门动手。
罗薇雅顿时冷汗直冒,田品虽然没有动手,但她那天可是故意让他占了不少便宜。
这事要是让爷爷知道了,不得活撕了他!?
“这不什么都还没发生吗?爷爷你别担心啊,再怎么说我也是命痕使啊,有能力自己处理人渣。”
“要是发生就晚了!”
一旁的阿雷罗笑着耸了耸肩,就这么靠在墙上,看着罗薇雅欲哭无泪的阻拦孙女控离开。
虽然没有真正回家,但知道自己没有被老头子记恨后,他感觉自己刚刚挨的那一拳是真的赚。
“姐,姐夫……要是你们也在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