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一行人将工厂里的所有车间都逛过完，一通来到了职工食堂中解决午餐。
在就餐的时间中，田品特地坐到了边缘的位置，和一旁的清竹聊起了这几个小时的见闻。
“说实话，里面的情况有点超出了我的预期。本以为里面会不少有机械辅助加工，结果除了运输用的流水线基本就没有再看到什么电子设备了……这样大量使用命痕，真的对人没问题吗？”
虽然已经接触命痕有段时间了，但田品还并不清楚其力量源泉来自何处，运用时的消耗又是什么？
就算像拿自己当例子，可他现在连身上觉醒的力量是否与命痕有关都不清楚。
清竹用筷子夹起一片菜叶，就算经过烹饪，从这新鲜饱满的叶片上也似乎可以看出广大农民们为之付出的辛苦劳作……才怪——
毕竟前提是它真的从地种被出来的。
“没有，毕竟在获得的瞬间他们就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除去个别特殊情况，驱使命痕消耗的也仅仅只是体力而已，就算是刚得到命痕不久的普通人，他只需要半天的时间就能凭空制造出足以供应普通家族一个月的粮食，所需要的体力消耗可能也就喘几口气的事。”
什么丐版永动机？
田品捏了捏鼻梁，确保自己的意识仍然清醒。
虽然知道在异世界考虑能量守恒是有点抽象，但就算是魔法也需要付出魔力作为代价，可命痕使不一样。
根据柳兰的观察，他们的体内完全不存在任何特殊的能量反应，只要有体力就能凭空创造出可以随意操纵的能量和物质。
这可真是科学家看了沉默，魔法师看了落泪……
当然，这个羡慕的前提是命痕没有注定之死的限制……换个角度来想的话，说不定那些本应支付的代价，都是在注定之死的时候被命运一同清算了。
“有意思的猜想，但很可惜，十秘会里没有能够佐证这一观点的数据。但我可以将它交给其他魔女作为下个季度的研究方向。”
而清竹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个想法早在二十年前的z04界域就已经有人提出来过。
但他的结局是在一场悲哀且短暂的命痕崇拜热潮中，被人架上火刑架，和其他研究命痕的学者一起烧死了。
这场悲剧使得人类全体的命痕研究倒退了近十年的水平。
“很抱歉插入你们的对话，但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清竹女士，请问您到底在幽灵女孩的身上看到了什么，又为什么会把‘红’这个名字送给她呢？”弗兰表情严肃，希望能从这位大魔女身上得到有关这个特殊个体的解答。
以他所知的黑占师喜好促成预言的作风推断，她那时给出能解决困扰的提示，有可能也会关乎到赫洛的生死问题。
在加上她预示的两者发生时间段过分一致，都直指三天后会发生的某个事情。
这让人很难不怀疑黑占师在预言中还隐瞒了其他打算。
“一团支零破碎被命痕所束缚的灵魂残渣，以现在的消耗速度，不做些什么的话，用不了几天就会完全消散。”清竹摇了摇头，除了些许怜悯，她正是看出这点才打消了研究的念头。
毕竟这个K13界域里的实验室可没有一个配备过能研究灵魂的设备，就算现在赶去别的界域，期间路程过于遥远，未必能赶在幽灵女孩消散前得到数据。
“至于名字……一时兴起罢了，怎么，你很在意？”
弗兰顿了一下，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从他的脑海中闪过，那曾是他崇拜过的人。
“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我看着她的时候会没由来的感到有些怀念……”
“然后我没猜错的话，她还和赫洛有关是吧？”
弗兰惊讶的转过头，他没想到田品会如此敏锐的察觉到这点，“是的，但还请你现在不要告诉他这件事……”
“害怕出现意外？还是让他期望落空？这做法可算不上明智，他只是莽，又不傻，迟早会察觉到这些。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跑这来玩还是他的主意吧？”田品看了一眼赫洛的方向，发现他吃饭动作的明显不自觉的顿了一下，显然是察觉到了这边的聊天内容。
“……没错，我拒绝不了他。”弗兰低下头，洁净的双手闪过鲜血的痕迹，“我欠了他太多东西了。”
“但我不这么觉得……弗兰，已经过去十四年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想？”赫洛走到弗兰身后，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想要给予好友一点安慰。
“因为如果不是我跑去求救，阿姨就不会死在那群混蛋的手里！是我造成了那一切啊！”弗兰拍桌而起，转身向赫洛大吼道，赫洛的安慰反而成为了引爆他心中愧疚的导火索。
而回应他的，是一只强而有力的拳头。
赫洛将瘫倒弗兰拎起，斩钉截铁地对他说道：“我不许你看轻她！更不允许你看轻自己！”
“动手的明明是那群混蛋，凭什么由你来忏悔？”
说完赫洛便松开了手将好友丢在地上，淡淡补了一句对不起后，就转身离开了食堂。
围观这一幕陈敏摇了摇头，叫上同事一起跟上赫洛的步伐，只留下三人一鬼待在食堂里。
“有错的明明是坏人！弗兰为什么要怪自己呢？难道弗兰也跟着坏人一起做坏事了吗？”小红飘到弗兰身边，有些不解地问道。
弗兰摇摇头，痛苦的把眼睛闭上。
“让我猜猜，如果当时不这么做，那时候死去的就应该是你的家人。”田品走到弗兰身边，弯腰俯视着他，“除了愧疚，是不是因为你心里还因此感到庆幸过？”
“我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么想过！”弗兰用力抓住田品的裤腿，声嘶力竭的辩解着。
“唉……记住，你又不是什么圣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可耻。”田品轻轻蹲下将他扶起，并稍微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做好被再打一顿的准备吧，和他坦白这一切后再重新和好。”
“不要因为一段无可挽回的过去葬送你们之间多年的友谊，那不值得。”
弗兰点点头，朝着清竹行礼道别后，便匆匆跑出食堂，开始寻找起赫洛的踪迹。
“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还会为了诅咒以外的事情废这么大功夫，这也是事先设定好的逻辑反应吗？”清竹单手撑脸，饶有兴致的看着田品的背影，茶杯中的搅拌棒在她的手指间上下翻飞。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以前那个愚蠢的自己还没死干净吧……”
………………
在工厂外不到三公里的地方，有一伙全副武装的可疑人士在一间仓库前聚集，他们的胳膊上都有一个相同的铁质纹章，上面画着一只无头老鹰。
听声音不过二十来岁的少年背着一把诡异的大刀，兴高采烈的朝里面挤去。
“大哥，已经调查好了！这附近有三家腾翼商会的工厂！就是它们的位置都离的有点远，没法一次性全部爆破掉。”
五十来岁的男人拉下围脖，遮住半张脸的护目镜下露出一条狭长的伤口。
他从口袋出摸出半盒劣质香烟，将其中一根叼在嘴里后，再将剩下的部分丢给了面前的少年，“知道了，先把这个分给兄弟们，和他们说挑个最近的准备好。”
一条条香烟被传递到这些人的手中，他们陆续将香烟叼进嘴里，嘴角不约而同咧起一个凶悍的角度。
分完香烟的少年屁颠屁颠的跑到男人身后，他的嘴里也叼起一根同样的香烟。
“我们要大干一场了！”
男人打了个响指，火光在所有烟头前闪过，二十条‘鬣狗’当场倾巢而出！
而他们此行的目标只有一个。
以一场暴行，向世人宣告斩翼人的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