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则复原自大分裂前的传说。
何曾几时,有那么一群人妄图修建一座通往天际的高塔,并为它取名为‘神之门’。
这番亵渎之举自然是招致了神明的阻拦。
祂派下使者,分化了人类的语言与样貌使他们无法统合在一起,亵渎之塔的建造也因此最终不了了之。
可灰袍人看完文献后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语言终会随着时间发展而统一,样貌在名为人类这一概念的包容下也终将沦为个性。
真正能够让那座塔永不现世的原因其实是人们心中潜藏的阴影。
猜忌,背叛,贪婪。
差异给予了恶意繁衍的温床,并最终让他们分崩离析。
就如同现在一般。
“教团想要通过仪式得到一条‘看门狗’,格罗克则是想要称霸世界的力量,萨兹倒是有些许不同,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打败格罗克,这份力量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机会。”灰袍人拍碎冰剑,脚步随意腾挪间便化解了田品的无数攻击,“在这其中‘我’似乎就只是为了证明奖品的存在,意志,思想,欲望在他们眼中都不具备任何意义。”
田品丢掉光秃秃的剑柄,嘴角抽搐。
服了,怎么这家伙还在隐藏实力!?
你是O珠里的弗O萨不成,也没见你开三段变身了啊!
这灰袍人现在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战斗经验与之前相比都至少上升了两个档次,甚至现在还有正在越变越强的趋势。
“店长,你何必继续做些无用功呢?哪怕我现在就只是站在这里让你换柳兰小姐过来都未必打的死我。”灰袍人一把抓住剑柄,以此为基底创造出一把崭新的钢剑后又劈了回去。
“那你有胆就站这让我试试啊!”
剑刃交错,田品的大剑轻而易举地斩断了钢铁,却在对方的肩膀上砸了个粉碎,一时愣神就被灰袍人踹飞了出去。
随着战斗时间的拉长,灰袍人额头上的纹路开始变得越发明显。
“都说了,何必呢?难道你是被赫洛感染,想要去当次英雄玩玩?”灰袍人抬起手臂,无数火蛇从结晶柱的阴影里钻出,“听我一句劝,你不适合。”
“嘶~”火蛇吐露信子,直勾勾的望向田品。
一股寒意涌上田品心头,他震惊于原本明明只是一群元素造物的火蛇们,此时居然表现出了堪比活物的灵动感。
“柳兰,用冰y——噗!”田品抬手刚想配合柳兰使用魔法消灭火蛇群,却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灰袍人偷袭打断。
糟了!居然忘了他有和陈敏差不多的高速移动能力!
来不及为失误懊悔,随着破损的冰甲再次恢复原样,田品朝着灰袍人的视角盲区丢出数枚土弹。
“无聊的把戏,因为诅咒的缘故我确实不能杀你,但不代表就没有手段限制你。”灰袍人操纵火蛇一拥而上。
将其当做攻击的田品使出浑身解数将它们一一拦下。
可无论是斩断,捏碎,锤烂,爆散的火星都会转换成铁水依附到冰甲之上,远超常识的重量负担使他的动作变得越发迟钝,田品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阿雷罗的命痕!?
………………
与其同时的另一边,玻乐斯手持方块躲在一根结晶柱上,静静的俯视着上千名将死之人们的挣扎。
结界的范围已经缩小到近乎人挤人的地步,以他的经验判断,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开始仪式了。
该让‘主角’登场了。
“可恶!这破罩子怎么这么结实的啊!”阿雷罗愤愤丢下从斩翼人身上搜来的武器,死死盯着屏障上的纹路,想要从中看出些门路来。
无视掉下方对他乱扔垃圾的痛骂,他注意到不远处的突然亮起了一点红光。
那是什么?
还不等他看出个所以然,一道巨大的红光大剑斩在了离他不远处的屏障上,将阿雷罗吓了一大跳。
“我靠!吓死个人,诶等等?居然这么凶残的攻击都打不破这罩子吗?”阿雷罗发动命痕改变自身的重力方向,谨慎的走到大剑攻击的范围旁边,发现发起攻击的那人已经一脸严肃的收回了武器。
看她这样子应该是状态太差没能发挥出全力了,不知道商量一下的话,能不能跟她里应外合来把这个屏障打破……
“诶?这不是阿雷罗大哥吗,你怎么会在这里?”赫洛呲溜一下从‘红战士’的背后落下,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屏障上面,不一会儿,弗兰和小琳也表情古怪的跟着下来了。
“等等,你两小子不是应该在安全屋吗?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
面对阿雷罗的质问,赫洛缩了缩脖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意外,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出于事态紧急,阿雷罗放弃了追问这个话题,转头对‘红战士’询问道:“能不能和我一起试试攻击同一个地点来破坏这罩子,如果出现风险,请尽量让我来承受。”
‘红战士’点点头,重新创造出红光大剑。
正将剑身举起等待着阿雷罗的信号时,她的手断了。
超频的后遗症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小红直接失去了对机体的控制,任由躯体倒下。
“!”赫洛立马将瘫倒的‘红战士’扶住,手足无措的看向弗兰。
“这看起来是出自那位十秘会魔女的手笔,让我来别说是修理,别弄得更糟就是极限了。”弗兰摇了摇头,心里也是焦急万分。
“叔叔,那把大剑还没消失!”不太明白状况的小琳也想帮上忙,看了半天注意到地上那把红光巨剑并没有随着‘红战士’的倒下而消失。
“……让我试试。”赫洛放下‘红战士’,伸手就朝着红光巨剑的剑柄抓去。
“这么大的玩意你是开玩笑吗!?”就算弗兰现在手头没有测量工具,可那柄巨剑光是目测起码就有近十米长。
这种大小的玩意,别说是木板了,就算那是用塑料片制成的也不是一般人类能靠蛮力举起来的东西。
“没事没事,说不定就和机器人片里那种光束剑一样,看着大用着轻呢——”在赫洛几乎将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可就算把脸憋的通红,他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将剑身微微抬起来了一点。
可能是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赫洛的双手的虎口都迸裂开来了,血液甚至浸满了巨剑的剑柄。
“别傻了小子,我这有个更好的办法。”看不下去的阿雷罗无奈的打断道,他脱下手套,露出那双满是‘裂纹’的手掌。
以一位同事的牺牲为契机,他知晓了那被铭刻在双手上的死亡是何含义。
“命痕?等等,阿雷罗大哥你是什么意思!?”赫洛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似乎猜到了阿雷罗准备做些什么了。
“弗兰·弗雷德,我没记错的话,你命痕能够借用亡灵的力量对吧。”
“准确来说是让幽灵使用我的身体来达成类似复活的效果,但我自己控制不了让谁来附体。”弗兰点点头,看着阿雷罗手里那颗手榴弹也猜到了他的打算。
“这世上哪有人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命痕?你只不过是因为害怕而不敢去接受它罢了。
听着!现在这柄剑还能留在这里已经是我们撞大运的结果了,再不做些什么别说是我,下面那些人都会死!
不光是为了我们,更是为了你自己,不要再沉浸于过去的阴影里了。”阿雷罗拔下手雷保险,用双手扣住了引信,只要稍微松开一点就会直接爆炸。
他知道这有些卑鄙,毕竟他所做的正在用自己的性命去逼迫一个无关的人去作出危险的选择。
对不起啊老东西,要是当初多跟你学点东西,说不定现在就不会让事情变得这么难看了。
………………
就算奋力挣扎,最终筋疲力尽的田品也只能被无数火蛇所铸成的巨大铁块所压制,在一旁躲藏许久的墨羽拼命跑了出来挡在了灰袍人的面前。
“为什么不留在那里?为什么还要特地跑出来浪费你那所剩无几的生命?”灰袍人冷漠地直视着墨羽的脸庞,那上面用于掩藏状态妆面已经花了大半,底下的肌肤苍白的几乎与死人无异。
“那我们之间的契约呢!?我将你从未来召唤过来明明是为了改变这场悲剧啊!”鲜血从嘴角滑落,此时墨羽甚至能够隐约看见灰袍人体内灵魂的模样。
她瞪大了眼睛,不断纠缠挤压的灵魂早已超出了肉体的承载范围,在广场上有过一目之缘的面庞也在她眼睛变得逐渐清晰。
“我确实在履行这份契约,不过你搞错了一点,我不认为这场仪式是悲剧,毕竟它可是我得以诞生的源头。
事实上,真正对我而言的悲剧,是那份自诞生起便就从未真正拥有过的‘自由’。”
所有人都在追寻塔顶所能触及之物,可又有谁想过,若那亵渎之塔也拥有意识,恐怕也未必想成为他人成功的嫁衣。
“我将改变这一切,以超越常理的力量与可能性去突破仪式强加在我身上的限制!”灰袍人张开双手,头顶纹路散发的光芒凝为实质,化作一顶血红的王冠飘落在他的手中。
“在无数的轮回里,我扭曲了众多构建未来的可能性,并最终在这创造出了一条能令我能够真正降生的起点。”他温柔的看向墨羽,一边用手抚摸那张冰冷的脸庞一边将王冠递了过去,单膝跪地道,“所以哪怕这番对话已经重复了多少次也无所谓,我还是要这么说,谢谢你,让我拥有了能够做到这一切的机会。
现在距离实现你我的梦想的时刻已经仅有一步之遥了,未来马上就能得到改变,所以……”
在无数哀嚎之上,弗兰表情苦涩,将手中的血红王冠递给赫洛。
他从没有告诉过其他人,他之所以害怕是因为如果真的打破了那个界限,自己的意识和灵魂恐怕会就此消失。
但弗兰不想退缩,就算是为了那份遥远的约定。
“赫洛,已经没有时间,这或许就是最后的办法了。说来好笑,到了这种关键时候我反而不敢动手了,就当是帮我鼓起勇气好吗……”
灰袍人&弗兰:“能不能亲手为我戴上这顶巴别塔之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