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阴鹜至极的气息忽然铺满全场,像是秋风袭地,满城寒霜。
不祥的气息瞬间遍及全身。
没来由的不祥预兆笼罩着柳璃,她本能的察觉到一股不安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逼近,可她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在她眼中,面前的司暮烟就只是个比她都还要来得柔弱的少女罢了。
以对方的实力,又怎么会称得上危险?
她脑海中隐隐知晓自己似乎遗忘了某件万分重要的线索,可仓促之下,被小嘴里那两颗圣女果折磨得欲仙欲死,分散了绝大部分精力的她根本就无暇思考,没有半点头绪。
司暮烟神色自若。
两人目光隔空紧锁,烟霭自她眉间生,她本就漆黑的瞳孔一下子便是被墨云遮住的月亮,变得一片漆黑。
她一言不发,忽然抬腿向前迈出了一步。
与此同时,整个擂台之上忽然拔地而起一阵阵虚幻的影子。
无数墨色的山峦拔地而起,凌空相接,仿佛有人执笔蘸墨一气呵成,将一副水墨山水画硬生生地铺满了整个擂台!
场中的普通观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司暮烟在故弄玄虚,而有的则认为是四皇子碍于颜面,不方便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唯独一直躲藏在暗处的高深修者面色凝重得可怕,国师更是如此,他瞳孔微缩,望向少女的目光变得尤为惊骇,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柳璃恍惚间回想起。
某次在偶然间听几个小宫女闲聊,得知司暮烟因为血脉稀释的缘故,灵根觉醒也随之受到了印象,因此很是孱弱,全无用处。
那时的她整日忙着隐藏身份,过得胆战心惊。
因此在听闻此事后只是心生怜悯,同病相怜的那种,却也自顾不暇,根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细细回想,就可以发现。
血脉稀释这件事本身,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因为它有一个天大的漏洞!一个如今世上只有柳璃才知道的漏洞!
对啊!
自己明明不是皇帝的至亲子嗣,那么就说明少了一名皇族成员,既然如此,那轮到眼前这个十四郡主时,又何来血脉稀释一说?!
柳璃瞳孔剧颤,但她无法诉说,因为这本就是与她休戚相关的秘密。
司暮烟迎上了她的目光,笑意盎然。
没等监考官开口宣布,这场战斗在不经意间已是悄然开始。
柳璃当下也顾不上那么多,情急中就想要告知裴语涵自己心中所想,可她刚开口,却发现自己竟是动不了了!
从与司暮烟对视的那一刻起,她的视线就好像咬上了钩子的鱼,神思瞬间被摄,目光只得随着对方动作起于落,粘附其上,根本挣脱不掉,连闭眼都无法做到,。
司暮烟飞舞的裙摆在视线中好似起伏的浪。
只能任由那个浪头自远处一点点攀高,向着自己压了过来。
‘嗡——!’
关键时刻,体内一震剧烈的鸣响泛起。
这声道鸣如划破天幕的锋刃,司暮烟行云流水的摄魂动作出现了片刻的断层。
这一抹断层被柳璃即时抓住。
她立刻抽回视线,在那滔天的杀意逼近之际,用尽全力闪身后退,于此同时,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裴语涵抽出她腰上的剑,剑光灼于锋上,迎着司暮烟压来的魅影刺去。
那娇小纤弱的身影被顷刻刺穿。
柳璃悚然一惊。
然而预料中鲜血四溅的场面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裴语涵像是一件刺进了云雾中,司暮烟的身影化作袅袅青烟消散。
待到再定睛望去时,司暮烟的身影竟是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看起来就像是她仿佛从未离开过那个位置,一动不动,脸上始终挂着淡雅的笑容。
“她就有那么好看,能让你看个不停?”裴语涵清冷的口吻传来,明示让这笨徒不要直视对方的双眸。
“师父!”
直至此时柳璃才终于反应过来,她惊呼一声,连忙躲到裴语涵身后,她对刚才的诡异一幕尚还心有余悸,紧张得连话都说不连贯:“她她她……她身上那晚,有,有那种……”
“邪祟的气息。”
裴语涵替她把话给说完了。
“对不起,师父。”柳璃有些愧疚。
“不关你的事。”
裴语涵螓首轻摇,语气淡然,道:“除魔卫道本就是为师的责任,是我太过自以为是的下了判断,当日那邪祟既然能暗中进城中偷袭,那就证明它不是第一只能这么做的,也不会是最后一只,我早该想到的。”
“是这样么?”
柳璃一脸诧异的眨着双眸。
那种怪物居然真的偷偷跑进大夏国里来了,若是不除掉,那得是多大的祸害呀!
“好久不见呀,四哥。”
司暮烟脸上勾勒着浅笑,望向她们二人,她变戏法般从空无一物的腰间拔出了一柄长剑,叹息着摇首道:“你明明身为长兄,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对柔弱的妹妹怜香惜玉呢?尤其是你身后那位寒宫宗主,下手未免也太狠辣了一些啦。”
“你……你怎么知道的?!”
柳璃被震慑得浑身一颤。
仙子师父是神山中人这件事,自己可从透露过半点风声啊!
“没猜错的话,是她从了解神山的邪祟得知了我的来历。”裴语涵察觉到她的异样,有些不解:“你刚才不是猜到了么,不然你道歉什么?”
“我……”
柳璃脸蛋一红。
她其实想说的是自己方才实在太过紧张,被吓了一跳,因此不小心炼丹炼得太用力,慌乱中将鼎炉内的那两颗圣女果都给夹碎了。
原来那个地方那么大力气的呀!
那岂不是以后很容易夹住了什么东西然后卡主,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柳璃越想脸越红,生怕被当场塞进三颗圣女果到鼎炉内重新修炼,根本不敢直言,她看了看当下的局势,感觉这个问题好像也不太重要了,于是赶忙生硬的转移开话题。
“十四妹你疯啦!居然主动让邪祟俯身自己!”
“疯了?”
司暮烟讥诮笑道:“所谓的大夏王朝,不,应该说,整个人间界本就是建立在这种被人所不齿的力量之上,我只不过是先所有人一步,把应当偿还的东西物归原主罢了,何来疯癫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