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
季婵溪微微眯起双眼,指尖轻轻一动,青冥莲花瞬间暗淡下去。她刚欲开口,四周的光线突然消失殆尽,天地间瞬时陷入一片漆黑,黑暗像幕布一样从四面压来,吞没了所有的视线与温暖。
空气中渐渐多了一丝寒意,压抑感无声蔓延开来。
季婵溪心中猛然一紧,侧过头扫视四周,然而身旁已空无一人。
周围一片昏暗,但是依旧隐有微光,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侧,空无一物,柳璃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她扭头四望。
周围一片空虚,而自己的小师妹就这么在无声无息之间,在自己的身旁,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妖法?”
季婵溪神色一凛,神山剑宗里恰好有克制这种邪门歪道之术。
她清叱一声:“流光,束云,天象。”
三道截然不同的剑光自她衣袖之间射出,横穿夜色,汇聚头顶,连结成三瓣莲花,光芒照拂四野,季婵溪向前踏了一步,足底同样生出一朵莲花,她连踏三步,身前骤然豁然开朗。仅仅三步,眼前却没有了古城,她发现此刻自己置身在一片荒原之上,天上繁星闪烁,垂立于平野之上。
“怎么回事?”季婵溪细眉紧蹙。
她原只以为是障眼法,娇叱了一声之后,莲花破空而去就可破此伎俩。
不曾想莲花便无功而返,悬停在她的身前。
显然。
因为一些缘故,她们师姐妹二人似乎在那古城中触发了某种禁忌,被再度传送至了其他地方。
并且更加诡异的是。
神山剑宗的绝学对待降妖除魔一事,从来都是无往而不利。今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壁,她心知,这绝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分心照顾柳璃的原因,而是此处天然就对她们有着某种限制。
只是她此刻一时半会还没办法弄明白这究竟是如何做到了,柳璃又去了哪里?
季婵溪满心疑问,她回望身后,同样是一片开阔的原野。
原野之上怪石零落,阴风阵阵。
季婵溪精神紧绷,前方的原野之上,忽然升腾起一只只青色的三角形瞳孔,浓重的阴影逼仄而来,她身形悄然后退,落到了一块巨石之后。
邪祟!
仿佛是尸体腐烂一般的恶臭铺面袭来,蠕动不休的身躯如潮水般叠加在一起,在前方的原野中淌过。
望着那密密麻麻的邪祟靠近,季婵溪当即准备拔剑出手。
可奇怪的是。
那些如同蛆虫一般扭动的漆黑身影,此刻却是如同草原上的羊群那般,悄无声息的结群而动,而它们似乎没有意识到季婵溪的存在,心无旁骛低穿过了巨石,就像是没有灵魂的阴影一般。
季婵溪遥望它们前往的方向,心中生疑。
而手心莲花如有感应,一片片花瓣摇曳生姿,她略一沉吟,掠起身子悄无声息地跟随上了那群邪祟。
另一边。
古城之中。
柳璃双手环着胸脯,伏低身子无声穿行,神情越来越凝重。
就在不久之前,季婵溪毫无征兆地陡然从身边消失,甚至没有留给她半点反应时间,在她的认知里,除非这是一位实力不亚于师父裴语涵的强大仙人出手,不然绝无可能做到如此悄无声息。
但是如果她们的对手真的是一位实力足以媲美师父强者,那么对付她们,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虽然二师姐的实力不俗,但需知她身旁还有这么大一个累赘呢。
柳璃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知自明。
可这样也让她对现状更加迷惑。
失去了季婵溪的带领,她只能独自寻找出路,可眼前的古城却像是迷宫一样,永远走不到头。
少女的后背不经开始渗出冷汗。
忽然,她的耳畔响起了极其诡异的声音,那是从身后发出的声响,柳璃回身望去,古老的城楼空空荡荡,唯有阴风缭绕其间。
没有了旁人的帮助,柳璃也难以看透这座古城的来历,只能在心中默默揣测。或许,这里是上古战争的遗址,亦或者是某个强大的古族设下的禁咒,用来镇压邪祟?她抬眼望去,破败的城墙和残存的石碑似乎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可一切都隐匿在时间的尘埃里,模糊而难解。
她尝试着在一条廊道之上反复穿行了十余次。
每一次,这条廊道产生的景象都有细微的变化,廊道之下是一座大湖。
柳璃试着闭上眼睛,学着像师父师姐那般入定身心,铺展神识,可是诡异是,精神的弦线一触及湖水就像是坠入了一片幽深而冰凉的深渊之中。
柳璃凝视湖水,心中生疑。
而片刻之后,少女面色大变,踉跄退后,一直撞到了廊桥的木柱之上,身子因突如其来的惊恐微微颤动,丰盈的胸脯随之起伏,因寒冷与恐惧而更加敏感的肌肤上泛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她不敢多看湖水一眼。
方才湖水中映出一个诡异的倒影——那是一个少女,身姿柔媚,她的面容虽因百般蹂躏而显得苍白无力,眼中却透出一丝奇异的快意,她的身体被压迫得扭曲,却仿佛在承受着百般折磨中逐渐迷失,似有种难以言喻的享受。
柳璃下意识地避如蛇蝎。
她知道那并不是真的自己,只是不知为何,在目睹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中还是止不住的猛然悸动。
此处湖水太过邪门,自己要赶紧离开么?
不对。
就算再怎么游荡,最终都还是会回到此处,看来唯一的出口,和这诡异的水面必定脱不开干系。
收回心念之后,柳璃再次来到了廊桥之边。
她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子丢入其中。
一道道涟漪荡开在湖面之上,入小石坠入湖心,清涟阵阵。
之前那诡异的投映也随之破碎不堪,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那看似骇人的湖面投影,实际上要比想象中的还要来得脆弱。
镜花水月么?
特地将投影布置在此处,在柳璃看来,简直就是设计此处之人,为了掩盖出口而特地欲盖弥彰的之举。
正好自己可以下去探个究竟。
想到这里,柳璃抚栏临波,挽起了那并不存在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