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行，完全不行。”
司晨坐在小屋房顶，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天空。
除了鸟儿的鸣叫外，只剩下水车运作的声音给宁静的树林带来了些许活力。
自从圆盘发电机和简易灯泡制作完毕已经过去两天了，本想着趁热打铁的司晨却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没人。
没错，要想进一步发展科技，劳动力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
眼下的晨曦村往顶了说也就百来号人，而且周围的自然资源似乎也并不丰富。
“司晨，感觉从昨天开始你好像就心事重重的样子欸，遇到麻烦的话不如和我说呗？”
就在司晨一筹莫展的时候，莉娅也顺着梯子爬上了房顶，手里还提着面包篮。
“实在不行去找爸爸，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没事，我自己就能解决的。”
对于莉娅的关心，司晨心里一暖。
他重新整理了一遍手上厚厚的计划书，这些都是昨天一整天的心血，虽说目前基本等于废纸，不过万一等将来村子人变多了，到时候直接拿出来用也未尝不可。
“爱丽丝呢，好像一大早就不见她人了。”
“她说去找哥哥问点事情，很早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欸，他们不是有「讯息」吗……算了，估计是什么兄妹悄悄话吧。”
听到爱丽丝不在，司晨总算松了口气。
自打那家伙见识过发电机和竹丝灯泡后，对司晨的兴趣就越来越浓，就差连睡觉上厕所都跟着了。
当然不仅仅是爱丽丝，就连村子里的人也打心底被「科技」所深深震撼，甚至昨天还专门跑过来问“村子里什么时候也能用上那种不用魔法的灯？”之类的问题。
对此，司晨都是找了些别人听不到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总不能刚给了别人一点希望，结果反手就摁灭了。
毕竟如果要想普及「白炽灯」，那至少还得点两条科技树：玻璃制造以及真空泵。
前者问题倒不大，只要有足够的沙子就能量产，最多也就透光度差一点，基本的照明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后者才是司晨当下最头疼的，没有真空泵就无法排出灯泡内的空气，这样一来竹制灯丝的使用寿命就会被大幅缩短，除非村民们愿意几个小时甚至十几分钟就换一次灯泡。
然而就算是制作最简单的「手动活塞泵」，那也必须有足够抗压的金属和密封性够强的材料。
「唉，在精灵城的时候好像就没这种烦恼……」
司晨不由得开始怀念那段日子，那时候只要他一句话，材料由埃尔迪尔负责找，制作则是精灵工匠们来做，他只要老老实实当个“资本家”就好。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白手起家”的难度。
想到这里，他寻思着要不干脆直接让埃尔迪尔回家一趟，再雇佣那几个工匠一次算了。
不过只是幻想了一小会，他就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有点哭笑不得。
嘴上说着要摆脱魔法，但似乎至今为止所有关键的环节都是靠魔法才能完成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晨曦村就这么大，一没人口、二没材料、三没基建、四没技术，属实是负面属性拉满，总不能让司晨像前世那些“系统流小说”一样无中生有。
眼下只能先从这四个问题入手，否则后续很多计划就都成泡影了。
想通这个事情，司晨这才松了口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走，莉娅，咱们先回村子，我找约翰大叔问点事情。”
——
大概个把小时后，跑遍村子的两人才在田里找到了忙碌的约翰。
司晨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之后，约翰摸着下巴思索着，
“嗯……这个季节的话基本都在忙着干农活吧，而且还要会炼铁技术的，也只有亚夏城——不对，那个地方应该符合你的要求。”
“哪里！”
“出了森林往平原西部走的话有一片矿山，那里的人不怎么种田，基本都是靠采矿和炼铁为生……啊，这么说你也听不懂吧。”
说着，约翰也注意到司晨正一脸迷惑，他差点忘了这个少年并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于是他干脆带两人回了家，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早已泛黄的地图，虽说整体很简略，但大型的人类城镇和村落基本都有标注。
“你看，这边就是我刚刚和你说的矿山。”
顺着约翰的手指，司晨注意到地图的最西边的几个村落标识，光是从地图上看都觉得很远。
于是他又讲目光看向了晨曦村所在的森林，然而除了晨曦村的标识外，其他村落的标记全都被画上了红色的“X”，不用想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一开始司晨是打算从附近的村落忽悠一批打工人来干活的，如今看来这个计划只能泡汤了。
“那从这里到矿山要多久啊？”
“徒步的话得一个月，骑马或者坐马车的话得看具体情况，你不会想过去吧。”
司晨叹了口气，为了发展科技的千秋大业，他是不想去也得去。
但他又完全不清楚矿山那边的风土民情，匆匆跑过去之后该怎么PUA那帮人也是个大问题。
“大叔你去过那边吗？或者村子里有人熟悉那边吗？”
“没，这个地图也是当年路过亚夏的时候买的。至于村子里……”
约翰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要不改天我送你去亚夏问问？”
“那，去亚夏要多久？”
“大概半个月吧，赶路的话个把星期就行。”
司晨稍加思索，眼下好像也只能先这么做了，正好也是时候再深入了解下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了。
“也行，那就……”
嗖——轰——！
然而就在他准备商量出发时间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一声令人不安的爆炸。
就在约翰疑惑之际，司晨却一个箭步冲出了屋子，他很清楚那显然是「烟花」才会发出的动静。
看着司晨的背影，莉娅这时也终于回想起了什么一般，也立马追了出去。
“司晨！等等我！”
虽然司晨很清楚地听到了莉娅的呼喊，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
村民不知道不认识也不知道烟花的威力，而他可是心知肚明的。毕竟那玩意名字叫「烟花」，实际上就是个混入了各种矿石粉的小型改良爆弹，一旦被它直接命中，那人必定非死即残。
“什么情况……我不是让莉娅和爱丽丝把烟花都拿走了吗？？”
司晨神情慌乱地自言自语着，但眼下他无暇思考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希望别出人命。
他一边祈祷着，一边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达了事故现场。
在艰难地穿过围观人群后，他看到在一处地窖入口外几个人正躺在地上，地面上被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至于伤员，除了有个穿着黑色斗篷、带着兜帽的男人没什么动静，剩下的几个村民模样的人还在翻滚哀嚎着。
不过，虽说场面看上去有些惨烈，但并没有想象里血肉横飞的场景。。
“那个，司晨……”
“有话等会再说，先看看他们伤得重不重。”
司晨打断了莉娅的话，径直走到了那几个村民面前，揭开他们破烂的衣服。
看到这些人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司晨倒吸一口冷气，不过仔细检查了几遍之后，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这些创口看上去很恐怖，但大概是因为距离爆炸点还有点距离，因此并不严重。除了少数位置存在轻微烧伤，其余地方大多都是被烟花里那些较大的矿石碎块以及碎裂的竹筒击中所致，只要清洗消毒然后包扎一番就行。
在安排莉娅安抚受伤的村民之后，司晨将目光转向了那个奄奄一息的黑衣人。
黑衣人体格还挺强壮，而且从被炸伤的手臂来看，不管是结实的肌肉还是刀疤，显然不是一般平民。
“莉娅，这个人不是我们村子的吧？”
“不认识，也许是冒险者吧。”
“冒险者？”
司晨皱了皱眉头，随后蹲在黑衣人的身旁检查起来。
这人气息极其微弱，受的伤比村民严重得不止一星半点：右半边身体严重烧伤，右手手掌几乎被炸烂，显然是投掷烟花不及时导致的。
“莉娅！村子里有没有医生？这人还没死，看看能不能救回来。”
“好的！”
随着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伤员抬走，围观的村民们也大多散去，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坐在附近一边讨论着事情一边吃瓜。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司晨相信即使他不说，莉娅和约翰也会盘问那些人，眼下首要之事还是清理现场。
很快，司晨就从爆炸坑以及地上的灼烧的痕迹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本，黑衣人打算将「烟花」当做普通的「爆弹」使用，可他没想到「烟花」是有特定发射方向的。
因此，被丢出去的烟花在和地面碰撞了几下之后，又掉了个头向着黑衣人的方向飞了过去。
紧接着，猝不及防的黑衣人就下意识地把烟花当做暗器徒手接了下来，然后当场爆炸……
“真是个狠人啊，正常人见这种东西飞过来下意识都会躲开吧，没想到这人徒手抓可还行。”
司晨自言自语地吐槽着，
但随后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个黑衣人如果是普通的冒险者，那为什么手上会有他的特制烟花？
也许是莉娅和爱丽丝漏拿了，然后被他捡到。
也有可能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偷的。
而且那人身上的疤痕看上去刀剑伤更多，再加上类似间谍或者潜行者的装束，明显是有备而来。
一连串的线索连接下来所得出的结果就是——
已经有人关注到司晨改良的爆弹粉，并且想得到它。
想到这里，司晨后背一凉。
如果只是土匪强盗之流就还好点，以晨曦村现在实力，加上他手上的枪和爆弹，尚且有一战之力。
但如果敌人是约翰他们口中的贵族，那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司晨捏紧了拳头。
都说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因此他不得不将假想敌设置为拥有精良装备的贵族私军。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未来面临的可能就不是“村口械斗”，而是一场百人规模的“军事冲突”。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将黑衣人视作侦察兵，那就意味着主力部队很有可能已经距离村子不远。
“不行，得和约翰商量这个事情，让莉娅和村子里的老弱病残暂时出去避难。”
说着，司晨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