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是周日的原因,大家看上去都显得无所事事的样子。
和歌从早上出门后就没了身影,虽然没有证据,可谢秋铭总觉得和歌似乎有些不大乐意待在这里。
罗莎不知道泡在图书馆的哪个角落当中,偶尔能看到迈着四方步的咖啡杯自己跑到桌旁沏满,又晃悠悠的走进书堆当中,也不怕洒到四周的书页上面。
只剩下安安与她对坐在桌子两旁,百无聊赖的丢着骰子,玩着棋盘游戏。
“哇啊啊,又坐牢了,好无聊,社长怎么还没回来。”
这句话已经是谢秋铭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听到的第三遍了,所以抱着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也好,谢秋铭决定还是鼓起勇气提出了那个看上去大家都默认知道,但提出来就会看上去很傻的问题。
“那个,为什么这里都没有人来啊?我看这儿除了那种特别的图书以外,还是有很多正常的书籍来着?”
既然已经装作样子购买了大量正常书籍,那就说明这家图书馆还是有对外开放的需求的,也符合了她心中神秘公司大隐隐于世的伪装想象。
“啊嘞?”
安安握住骰子的时候僵停在了半空当中,随后神色越来越惊讶,十分意外的说出了让谢秋铭毛骨悚然的话语。
“晴子小姐,看不到周围的顾客吗?”
“顾客?”
她咽了口口水,环视四周,十分确信在偌大的读书室里,只有她与安安两个人。
“我们周围一直都有看书的客人?”
“是呀?门口站着的收银员小姐,还有那边沙发上坐着的学生,这不是有好多人呢?”
安安疑惑的指了指空荡荡的房间中几个看上去快要积灰的地方,煞有介事的说着。
呜——————
体内的蒸汽机瞬间达到了最大功率,谢秋铭揉了揉发烫的脸颊,感觉水汽正在头顶汇集。
以最近短时间的了解,她非常确信,安安这孩子耿直的可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谎话的类型。
难道这就是那张符咒的副作用咩?也就是说,从她吃完早餐到现在,岂不是一直在毫不自知的打扰别人吗!!!
在图书馆这种需要安静的公共场合之中,旁若无人的丢着骰子玩游戏,安安可以解释是小孩子的缘故,可她——————
“当!”
法槌敲下,顶着问号脸的“社长”清了清嗓子,宣读道:
“现在,对于空屿晴子在图书馆故意大声打扰其他人的罪行作出宣判......”
“死刑!”
“咔嚓!”
被告庭中的谢秋铭被相机拍下,刊发在新一天的报纸版面,拿着报纸的和歌离她远远站着,皱着眉头看向她:
“没想到看上去的礼貌原来是装出来的,真是可耻。”
哈哈~社会性大死亡!!!
“诶?怎么回事。”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已经风化到一半的谢秋铭下意识的扭过头,随后看到端着小蛋糕的安安站在门口,脸色奇怪。
不对,安安在门口,那我眼前的是谁?
她僵硬的回过头,另外一个安安却完全没了踪影,只留下桌面上几滴尚未冷却的咖啡。
罗莎!!!
所以果然又被骗了啊,不过,保险起见还是问问比较好。
“所以我们周围其实没有顾客对吗,安安?”
“你在说什么啊?符纸带来的影响还没有消失干净吗?”
“没有看书的学生,也没有柜台后面的收银员小姐?”
把盘子中的小蛋糕放在桌面上,安安伸出手背搭上她的额头,自言自语喃喃说着:
“奇怪,这也没有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将蛋糕切下一角,软厚平滑奶油的横截面细密丝滑,蓬松的面包夹着红彤彤的果酱从切口处流下,泛着甜酸的味道。
“来,吃点东西,缓缓心情,别太压抑自己,张嘴啊~”
“啊呜~”
还是美食最容易抚慰心情的说,不过变成女孩子以后是不是要注意下热量限制?不管了不管了,吃好吃的时候不要提起让人泄气的事情。
“给,你当时带来的东西,应该对你来说还挺重要的。”
啊,是那个小匣子,这原来是自己的东西嘛。
精致的藤木编制,外表泛着久经磨损的油亮光芒,看上去就知道是个老物件,除此之外匣子上连条缝隙都没有,更遑论打开的开关。
“要用刀切开么?”
举起之前安安给她的那把折刀,秋明打算横竖把这东西先剖开看看,再做定论。
“欸等等等等,别着急啊晴子,那把刀也不是让你这么用的啊!”
安安连忙抱住举起刀就要切下去的谢秋铭,手忙脚乱的解释道:
“每一个东西都会有相应的特征,而没有特征的东西就会大概率会是祭品,就像没有内容空间的杯子,或者照不出人影的镜子,和你这个打不开的匣子一样,很有可能会是祭品!!!”
“原来如此。”
见谢秋铭若有所思的放下刀子,安安才松了一口气。
“祭品还是很珍贵的,还是研究下这个东西该怎么打开吧,一般来说同类的东西说不定会找到相应的方法,让我想想......”
“所以切开祭品后会有什么后果吗?”
“晴子小姐不要老是产生这么暴力的想法啊!很危险的!!!”
“吵死个人啦!!!”
“。。。。。。”
“。。。。。。”
“刚刚是盒子在说话嘛?还是我听错了?”
“好像是这样子没错,还有,先放开我再说,只是祭品的话不需要这么害怕。”
“可可可,可是,安安你好像也在发抖诶.......”
“错觉,错觉啦,明明是晴子害怕的要命才让.........”
“啪嗒。”
匣子从里面被慢慢推开,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面容与服饰精致的洋娃娃从匣子当中坐起身来,还在揉着惺忪的睡眼。
“大早上有什么好吵的,敲敲门不就行了,我能听得见。”
比蝴蝶看上去还要轻巧,身着华服的少女从匣子中飘起,坐在了藤木边上,伸了个懒腰。
“所以,汝们所求为何而来?”
少女打量了两人一番,皱了皱眉,最终目不转睛的看向谢秋铭。
盯————
“诶......?怎么了吗?我的脸上有什么很奇怪的东西?”
被盯得莫名有些心虚,她摸了摸嘴角,难道是蛋糕的奶油粘到了嘴角上?
“你......与华岁雾枝那个老女人什么关系?”
“你认识姐姐大人?”
不对,老女人是什么称呼,总感觉这丫头看上去怨气很大的样子。
听到谢秋铭的回答,匣中少女明显松了一口气,然而仅仅是很短的时间里,这孩子便又回到了之前冷漠严肃的表情,只是她隐约觉得少女平静的外表下似乎多了一点点的...嚣张?
“当然,原来你就是她最近老是念叨起的那个人,我开始好奇你到底有什么不同了。”
谢秋铭指了指自己,歪过脑袋看向安安,后者回以她同样懵懂的眼神。
“那个,还没请教,您是......”
少女轻轻跃起,在空中踩出靛蓝色的涟漪,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
“哼哼,余,自然是长明大社宫司华岁雾枝大人身旁最得力的助手,万中无一的大收藏家,琉璃棺中的晶莹之蝶,受大人所托,助汝完成巫女的修行。”
“本大人好心好意,允许汝称呼余为————匣。”
青与白色混搭的衣裙飘动着,掩面轻笑,少女桃红色的眸子绽放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谢秋铭悄悄拽了拽一旁安安的衣角,小声问道:
“你们这里收录的祭品,都是像她一样的吗?”
“怎么可能啦,这家伙一看就不是祭品啊。”
半空中的匣招了招手,摆在桌子上的盒子突然蹦跳了一下,越过两人的头顶向她飞去,之后稳稳停在了孩子身后。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看你已经有使用符咒的经验了,就不多说了。”
“啪。”
谢秋铭的耳旁,一扇小门凭空然打开,匣中少女从中探出头无聊的托着腮帮:
“不过嘛,有个条件......”
————————一个小时后——————————
洋娃娃一样的少女舒舒服服的趴在谢秋铭的肩膀上,聚精会神的指挥着谢秋铭在棋盘上走来走去,坐在对面的安安表情平静,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
“不对不对,走这边走这边.......”
“啊,那边也不对...还是回来......”
“这边也不行.......啊啊啊你的运气怎么这么差......”
是啊......为什么会这么差呢,还有,我不是要学符纸才对......
老师......
是笨蛋啊......
最上川......
“玩游戏的时候不要走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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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躺在书堆里睡着的罗莎突然惊醒,听到不远处吵吵闹闹的动静,轻笑了笑。
“这声音,是小盒子也醒了啊。”